“師父,這個小弟弟是誰啊?怎么都不說話?”洪梢指著尤悶問。
“他叫尤悶,得了一種極為罕見的病,這次出來就是為了找草藥給他治病?!卑鬃普f。
老周聽到了,回頭問:“白大俠,這個小孩不是你徒弟嗎?你在山莊的時候是這么說的吧!”
哎呀!忘了還有外人!白灼真想敲自己一下,既然事情已經(jīng)敗露,干脆就說:“現(xiàn)在你知道了,你回去的時候就告訴黃員外實(shí)情吧!尤悶是我在山上采藥時從山洞里救出來的。當(dāng)時怕黃員外有意見把尤悶趕出去,我就撒了個謊?!?p> “老周,你要是敢去告密,看我不揍你!”洪梢亮出拳頭說。
“我不會說的?!崩现苋魺o其事的樣子,說,“不過這件事情早晚會傳出去的,到時候?qū)Π状髠b的名聲恐怕會有所影響?!?p> “無所謂啦!”白灼不介意。
尤悶突然跪拜磕頭,說:“請白大俠收我為徒!”
“誒唷,這孩子有點(diǎn)靈性!”老周夸道,“馬上拜師,這問題就解決了。”
“尤悶,你快起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你的病,收你為徒,我覺得有愧。”白灼說。
“白大俠真心對我好,即便我的病治不了,能拜你為師,我也死而無憾?!庇葠炚嬲\地說。
“好!如果此行順利摘得草藥,治愈你的病,我便收你為徒。”白灼答應(yīng)了。
“謝謝白大俠!”尤悶頓首。
“師父,你偏心啊!我入門的時候都要過三關(guān)?!焙樯也环?。
“他現(xiàn)在正在過鬼門關(guān)?!卑鬃粕畛恋卣f。
洪梢賭氣不理。
白灼忽然皺眉說:“洪梢!我怎么發(fā)現(xiàn)你突然話變多了,是不是這幾天跟那個瘋女人學(xué)的?”
“沒有。”洪梢趕緊撇清。
“沒有?我發(fā)現(xiàn)你不僅話多了,人也不老實(shí)了。剛才還敢喊她未來師娘!快說,是不是把我的底都告訴她了?”白灼揪著洪梢的耳朵問。
“沒有沒有,師父快住手!疼!疼!”洪梢哇哇叫。
“烏云這么多,看樣子要下暴雨了,我們得快點(diǎn)找個地方避避雨?!崩现苤臁?p> 雨前陣風(fēng)起,云中雷聲動。噼啪——閃電擊穿云層,豆大雨點(diǎn)漫天砸下。
雨來得太快,老周還沒找到避雨的地方,只好把馬車停在路邊,人躲進(jìn)車廂里。
“師父……有件事……我犯錯了?!焙樯铱嘀樥f。
“你終于要承認(rèn)了?”白灼得意洋洋。
“我們剛才出門得緊,我曬在外面的藥材忘記收了?!焙樯艺f。
“什么!”白灼喊著要沖出車廂去。
洪梢趕緊拉住,老周正面擋住。
“完了,我那些草藥……”白灼沮喪地坐下。
“師父,對不起!”洪梢道歉。
“算了,這件事錯不在你,是我的錯,還有那個瘋女人?!卑鬃浦荒軣o奈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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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飛飛在電閃雷鳴中驚醒。她想起早上洪梢用竹編圓簸箕把藥材拿出來曬時的情景。當(dāng)時洪梢說:“這些藥材都是我?guī)煾傅膶氊?,師父說大太陽的時候拿出來曬一曬,如果下雨了要趕快收進(jìn)去,不然淋濕了藥容易變質(zhì),師父會心疼的?!?p> 莫飛飛不顧大雨沖出來,雙手抓起一個圓簸箕沖回大廳了,放好后又出來。在拿最后一個圓簸箕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滑倒了,摔在地上。莫飛飛的眼睛紅了,顯然是哭了,淚水被雨水沖走,她傷心地喊:“死魚眼——我恨你——”
老周在車廂里給大家講笑話打發(fā)時間,大家時不時哈哈大笑,就連尤悶也忍不住時而笑出來。
“老周,看不出來,你這么會講笑話,真的把笑死了?!焙樯易彀鸵呀?jīng)笑合不攏了。
“我常年趕車,在路上很無聊,所以平時就特別注意收集笑話,休息時給大家整點(diǎn)樂趣?!崩现苷f。
莫飛飛洗完澡,換了衣服,卻時不時打噴嚏。她心道:遭了,感冒了。好在這里都是藥材,我自己熬一點(diǎn)喝一下。
莫飛飛在外奔波多年,感冒這種小毛病自己處理的。她抓好藥放進(jìn)藥罐里,加上水,燒火。然后她坐在爐火旁邊,腦海里不斷浮現(xiàn)這幾天和白灼相遇的畫面,思緒斷開時,抱怨自己說:“哎呀,為什么老是想到他?”
喝完藥,莫飛飛躺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覺睡著了,夢里還低聲喃喃:“死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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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土匪探子跑到聚義廳里匯報:“大當(dāng)家,買賣來了,山下一輛馬車。”
“三當(dāng)家,帶十幾二十個兄弟去招呼一下?!贝螽?dāng)家發(fā)話。
“是,大哥?!比?dāng)家應(yīng)道。
老周駕著馬車飛快地在山路上奔走。四個土匪抬出兩座拒馬橫在前方路上。老周驚慌地拉住馬,大喊“有土匪”。兩側(cè)山腰埋伏的十幾個土匪立即現(xiàn)身。
“師父,有土匪?!焙樯也缓ε?。
白灼頭皮發(fā)麻,心中甚恐:怎么又遇到土匪?死定了。這次不可能像上次那么碰巧土匪都中毒。
老周立起身罵道:“找死??!你們知不知道車?yán)锸钦l?”
“口氣不小,我管你車?yán)锸钦l!不想死的話快點(diǎn)把錢全部交出來,不然老子剁了你們!”三當(dāng)家放狠話。
齊云松、孫云鶴、深智騎馬回武當(dāng)山,恰巧來到這里,隱隱約約聽到了前方的聲音。
“師父、師叔,前面有土匪在打劫?!鄙钪钦f。
“走,去看看!”齊云松加快馬鞭。孫云鶴、深智緊跟上。
一個土匪探子遠(yuǎn)遠(yuǎn)地向這邊喊話:“三當(dāng)家,那邊有三個人騎馬飛奔過來了,好像是武仙派的人?!?p> “武仙派的人惹不起?!比?dāng)家動搖了。
白灼聽了倒是挺開心的,心道:上天保佑,終于有人來救我們了。
“我們出去會會土匪!”白灼底氣十足地說,帶著洪梢走出車廂。
老周看白灼走出來,感覺腰桿子都硬了,繼續(xù)破口大罵:“不知死活的狗東西,竟敢打劫白色死神白大俠!今天讓你們橫尸當(dāng)場!”
三匹快到馬到拒馬前。
“白色死神在前面?”齊云松有種意外的驚喜。
孫云鶴忍俊不禁,說:“師兄,看來不需要我們出手了”
“今天正好親眼看看白色死神的武功究竟有多厲害?!饼R云松說。
“白色死神?就是那個滅了虎嘯寨一百七十多人的白色死神?”三當(dāng)家嚇得臉色慘白。
“三當(dāng)家,武仙派的人也到了,我們被包圍了?!鄙磉叺囊粋€土匪說。
“快撤!”三當(dāng)家說完就腳底抹油溜了,其它土匪四散逃竄,全沒影了。
“喂——我們錢還沒給你們呢?”洪梢幸災(zāi)樂禍。
“不要啦!”遠(yuǎn)遠(yuǎn)傳來一個土匪的聲音。
齊云松拔出寶劍對著兩座拒馬劈去,兩道凌厲的劍氣先后遁出,拒馬瞬間破碎。
“好劍法!”洪梢稱贊道。
齊云松、孫云鶴、深智三人下馬牽著馬走過去,拱手說“武仙派齊云松”、“孫云鶴”、“深智”……然后三人齊聲:“見過白大俠?!?p> “武仙派是享譽(yù)武林的大派。今日得見三位道長,三生有幸!”白灼拱手回禮。
“呵呵,白色死神也是名震江湖的英雄,你看剛才那些土匪聽到你的名字都聞風(fēng)喪膽。”齊云松客套地回應(yīng)一句。
“哈哈哈,過譽(yù)過譽(yù),都是虛名。三位道長這是要去哪里?”白灼問。
“我們剛參加完海鮑幫林幫主的壽宴,現(xiàn)在回武當(dāng)山。白大俠這行程匆匆,是去往何地?”齊云松說。
“我去福州永福縣辦點(diǎn)事。”白灼怕節(jié)外生枝不便多說。
“永??h,好地方?!饼R云松笑道,然后湊近白灼低聲說,“永??h嵩口鎮(zhèn)有黑龍教的分舵,他們詭計多端,你們千萬要當(dāng)心?!?p> “多謝齊道長提醒!”白灼拱手說。
“白大俠既然有要事在身,今日就此別過。日后若有空,可來武當(dāng)山坐坐,我備好茶恭候?!饼R云松說。
“有機(jī)會一定過去拜訪?!卑鬃普f。
齊云松、孫云鶴、深智三人上馬,道聲“再會”離去。
“再會?!卑鬃频?。
歷經(jīng)幾天奔波,白灼一行人的馬車摸著夜色進(jìn)入永??h。次日晨,老周駕著馬車在城內(nèi)行走,到了一家蔥餅店前停下,他說:“大家快下來,帶你們吃好吃的?!?p> “什么好吃的?”洪梢第一個蹦下來。
“永福蔥餅,現(xiàn)烤現(xiàn)賣,又香又脆,保證你們吃了還想吃?!崩现苷f。
“有那么好吃嗎?你這話聽起來好像你是這家店的托。”洪梢半信半疑。
“去你的吧!你才是托。你不吃拉倒?!崩现芎咧亲诱f。
“哈哈哈!就算你是托我也要嘗嘗。確實(shí)很香啊!”洪梢大笑著先拿起一個蔥餅吃起來。蔥餅入口嘎吱脆響,烤香、蔥香沖入鼻腔,滋味肉餡在牙齒與舌苔之間滾動,那種感覺無法言表。洪梢一邊嚼著一邊說:“師父,太好吃了,你趕緊嘗一個?!闭f著拿起一個蔥餅給白灼。白灼接過來,遞給尤悶。洪梢見狀又拿一個給白灼。
白灼咬了一口,贊嘆道:“嗯,確實(shí)很香很有味道。不過這個太上火,你們別多吃?!?p> 洪梢繼續(xù)啃著蔥餅,說:“知道啦,師父。不過我買幾個作為干糧,可以吧!”
“你這個貪吃鬼。”白灼笑道。
不遠(yuǎn)處的一間茶葉店里,兩個伙計在偷偷瞄著白灼,竊竊私語。
“那個人像不像白色死神?”一個說。
“沒錯,就是他。他來永??h做什么?等一下我們跟上去看看?!绷硪粋€說。
白灼他們坐回馬車出城,茶葉店兩個伙計騎馬悄悄尾隨。
“白大俠,青云山那么大,你具體是要到哪里?”老周問。
“青云山之巔?!卑鬃拼稹?p> “哦,那就是云頂了。那里我的馬車可上不去,我把你們送到山下,你們自己步行上去,然后我就回永??h了,我去找我的表弟表妹敘敘舊。申時末我再來接你們。如果你們早早采好草藥,還有時間就去九天瀑布、青龍瀑布、云天石廊、桫欏神谷走走,青云山到處是美景,可別流連忘返,讓我在下面久等喲!”老周笑道。
“老周,你也別聊太久,到時候忘了申時來接我們,不然我們只能跟山上的仙女一起過夜咯!”洪梢開玩笑說。
“好,今晚就把你一個人留在山上,讓仙女收了你?!卑鬃平又樯业脑捳f。
老周大笑。
洪梢趕忙說:“別,師父,我跟仙女聊不來?!?p> “我看你跟……”白灼想起了莫飛飛,欲言又止。
洪梢立馬領(lǐng)會,不說話了。
馬車停在青云山下,白灼、洪梢、尤悶?zāi)弥透杉Z下車。老周說:“我先回去了。記得申時末,我在這里等你們,你們要準(zhǔn)時下山,遲了回城又要天黑?!?p> “好,老周路上小心?!卑鬃普f。
后方遠(yuǎn)遠(yuǎn)的山路邊上,茶葉店兩個伙計牽著馬躲在路邊商量著。其中一個說:“我在這里守著,你去分舵報告?!绷硪粋€上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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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天雄騎馬來到黑龍教嵩口鎮(zhèn)分舵。馬乾坤、朱信和率領(lǐng)教眾在分舵門口迎接,跪拜:“屬下參見副教主!”
尤天雄下馬,說:“都起來吧!”
“謝副教主!”眾人起立。
一個教眾過來牽馬。馬乾坤走上前說:“副教主旅途辛苦,屬下備了接風(fēng)酒……”
尤天雄打斷了馬乾坤的話,說:“這酒等一下再喝。馬舵主、朱副舵主你們兩個跟我來一下?!?p> 馬乾坤、朱信和面面相覷,緊張地跟著步子去。
到了書房,沒等尤天雄開口,馬乾坤、朱信和先跪地自責(zé):“屬下辦事不力,請副教主責(zé)罰?!?p> 尤天雄連忙把他們扶起來,說:“你們不用緊張,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乾坤、信和,我們是兄弟,我在做第一護(hù)法負(fù)責(zé)東南區(qū)的時候,你們就一直很支持我,雖然我現(xiàn)在身居副教主之位,但我心里還是把你們當(dāng)兄弟的。我們都清楚,福州看似一塊大肥肉,實(shí)則受到逍遙五仙勢力的制約。你們近期跟林玉恒合作失敗是因?yàn)榱珠L風(fēng)太狡猾,武仙派又從中作梗。我知道你們已經(jīng)很努力了,不能把屎盆子全扣在你們頭上。教主不懂你們,我還能不懂嗎?”
“感謝副教主體恤!”馬乾坤、朱信和拱手說。
“但是教主派我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外面的弟兄們都看著,不然難以服眾。”尤天雄說。
“請副教主明示!”馬乾坤、朱信和說。
尤天雄開始推出他的計劃,說:“首先這接風(fēng)酒不能喝,改成誓師酒。今晚把分舵的兄弟們都請來,你們當(dāng)眾負(fù)荊請罪,他們必然勸說,我便當(dāng)眾責(zé)罰你們,激發(fā)他們的士氣。”
“可是誓師酒要師出有名?!瘪R乾坤道。
尤天雄眼睛一亮,說:“當(dāng)然有。來之前我跟教主建議了,今年進(jìn)軍興化府,由你們嵩口鎮(zhèn)分舵負(fù)責(zé)?!?p> “副教主,興化府是挺有錢的,但興化人太精明,合作恐怕要吃虧?!敝煨藕驼f。
尤天雄輕笑了一聲,說:“你說的沒錯,我們不與興化人合作,但我們可以與興化府的外地人合作。興化人游走于全國做生意,賺到的錢都弄回老家,這幾年興化府富裕了,吸引了很多的外地人前去做生意,但是他們也怕精明的興化人,怕吃虧。而這就是我們的機(jī)會。我們與興化府外地人聯(lián)合,與興化人相互牽制,這樣不僅能賺到外地人的錢,也能從興化人那里分一杯羹?!?p> 馬乾坤、朱信和恍然大悟說:“副教主英明!”
“再過一個月就是年中會議,教主打算借此選一個人升遷護(hù)法。乾坤,我想推薦你上去?!庇忍煨壅f。
“多謝副教主栽培!”馬乾坤立馬跪下拜謝。
尤天雄說:“你先別著急謝我。趕快起來吧!林玄負(fù)責(zé)的東區(qū)這兩年成績斐然,以我對教主的了解,他很可能會從東區(qū)挑人,然后把林玄調(diào)來東南區(qū)做第一護(hù)法?!?p> “這樣林玄在教內(nèi)的勢力就更大了,豈不是會對副教主構(gòu)成威脅?”馬乾坤驚道。
“屬下對副教主始終忠心耿耿?!敝煨藕驼f。
“我相信你們的忠誠。因此你們必須利用這一個月時間,加緊謀劃,快速在興化府站穩(wěn)腳跟,做出成果。這樣我好在教主面前替你們美言?!庇忍煨坌χ呐鸟R乾坤、朱信和二人的肩膀說,“按我說的,你們?nèi)グ才虐?!今晚的誓師酒要喝出氣勢來!?p> “諾!”馬乾坤、朱信和大喜。
尤天雄、馬乾坤、朱信和三人正在商量著進(jìn)軍興化府的事情,一個黑龍教教眾帶著茶葉店伙計進(jìn)來,跪地稟報:“副教主、舵主、副舵主,剛剛得到消息,白色死神來永福縣了?!?p> “他來永??h做什么?快說,具體什么情況?”尤天雄大驚。
“今天早上我們在永??h城里發(fā)現(xiàn)白色死神一行共四個人在買蔥餅。之后他們駕車到了青云山下。白色死神跟一個壯小伙、一個小孩上了青云山。還有一個趕車的老頭,已經(jīng)駕車回永??h,申時會再回到青云山下等白色死神下來。白色死神來永??h、上青云山的目的我們尚未知道?,F(xiàn)在我們一個兄弟還在山下守著?!辈枞~店伙計說。
“這青云山風(fēng)景雖好,但依我看白色死神不像是來旅游的。青云山上無人居住,所以也不可能是交友。難道是……”尤天雄神色凝重地分析起來,忽然“寶藏”這個詞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心中有了沖動,說,“乾坤、信和,你們跟我一起去一趟青云山?!?p> “可是教主明令我們要遠(yuǎn)離白色死神,我們這樣去是否妥當(dāng)?我怕教主到時候怪罪?!敝煨藕吞岢鲆蓡?。
“這點(diǎn)你不用擔(dān)心。臨行前,教主囑咐我去調(diào)查白色死神。我原本打算過幾天去麻沙鎮(zhèn)分舵的時候再調(diào)查,既然這次有機(jī)會,我必須去搞明白他來此地的用意。我擔(dān)心白色死神此行可能對我教不利。就這么定了,我們換裝后就出發(fā)?!庇忍煨巯酥煨藕偷囊蓱]。
“是,副教主!”眾人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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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灼他們登上青云山之巔——云頂。這里有一片面積逾萬畝的高山草原,如同一塊巨大的綠毯鋪在天地間。草原中央有一口呈彎橢圓形的萬年火山天池,就像一塊透明的琥珀鑲嵌其中。
“哇——啊——師父,這里簡直太神奇、太壯觀啦——”洪梢被眼前的景觀震驚到了,大聲呼喊。
“別陶醉了,我們有正事要辦?!卑鬃普f,“根據(jù)神話故事里的描述,能夠治愈鬼骷病的草藥叫地獄草,是一種紅色的多肉植物,傳說自己會離開土壤跑來跑去。這里放眼望去都是綠色,紅色的草應(yīng)該很容易找到。我們分開找一下?!?p> 過了許久,三人都是相互搖頭告知,一無所獲。
“師父,這里太大了,估計要找好幾天??催@日頭,差不多是未時了,我們要不要先下山,明天再來找找?”洪梢建議說。
“看來只能這樣了。明天再來吧!我去那邊洗把臉?!卑鬃颇樕隙际呛?,說著去往天池邊。
“師父,我也要洗一下?!焙樯腋o了腳步。他走到白灼旁邊低語:“師父,你說地獄草是神話傳說里的草藥,所以……”
白灼聽出意思,立即打斷洪梢的話,說:“打住,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把話咽下去,別讓尤悶聽見了。先洗臉?!?p> 二人來到天池邊蹲下,白灼彎腰俯身用雙手捧起水洗臉,他沒注意到胸前的銀色骷髏頭吊墜碰到水里。當(dāng)他抬頭的時候,銀色骷髏頭吊墜離開水,附著在上面的水滴滑落滴在水面上,蕩漾出波紋,緊接著,白灼身后空氣急速流動、凝聚旋轉(zhuǎn),形成一個漩渦,并旋轉(zhuǎn)出一個大大的環(huán)形傳送門。
尤悶發(fā)現(xiàn)了傳送門,大叫:“白大俠,你們快回過頭看!”
白灼和洪梢同時轉(zhuǎn)身,嚇了一大跳。尤悶跑過來,和他們站在一起。傳送門里面像是一個黑色的洞穴,墻壁上泛著紅色的光。
洪梢雙眼放出光芒,說:“哇——師父,青云山真是奧妙不已?。 ?p> “莫非地獄草生長在這里面?既然是神話里的草,那么什么都是有可能的。”白灼自言自語,他回過神說,“洪梢,你去撿一根樹枝過來,伸進(jìn)去看看?!?p> “好?!焙樯液芸煺襾硪桓L樹枝,慢慢伸進(jìn)傳送門里,然后快速又拔出來,樹枝完好無損。
白灼從地上拿起一塊小石頭扔進(jìn)去,里面?zhèn)鞒鍪^落地的聲音。白灼說:“洪梢、尤悶,我先進(jìn)去看看。如果有危險或出現(xiàn)意外,你們千萬不要來救我,馬上離開。如果我沒事,我再叫你們再一起進(jìn)來?!?p> 洪梢馬上攔住白灼,說:“不行,師父,還是我來吧!”
一旁的尤悶二話不說就了跳進(jìn)去。
“尤悶——”白灼、洪梢著急喊道。
“我沒事?!庇葠灠踩?,看了看里面的情況,然后說,“里面的隧道很深,但盡頭好像有一扇門。你們要不要也進(jìn)來?”
白灼、洪梢長吁了一口氣,相視一眼,然后也跳入傳送門。隨后傳送門關(guān)上。
白灼、洪梢、尤悶沿著洞穴隧道向斜下方走,越往下紅光越強(qiáng),溫度也越高。隧道盡頭是一道石門,門上雕刻著一只猙獰的紅色麒麟。
“沒想到,云頂竟然別有洞天?!卑鬃撇唤麌@道。
“是啊,我們真是不虛此行?!焙樯乙哺袊@。
“嗷——”不知從哪里從來一聲沙啞的嘶吼,令人毛骨悚然。
“師父,有怪獸!”洪梢跳出來,擋在前面,擺出架勢。
“大家小心!”白灼提醒說。
忽然整個隧道輕微晃動,石門冒出熱氣,門上雕刻的麒麟脫落跳了出來,變成一只真正的紅色麒麟,它抖抖身姿,張開大口,喉中噴有火焰。
白灼等人驚恐萬分,急忙后撤。麒麟盯著三人步步緊逼。洪梢的腳跟磕到地面隆起的地方,差點(diǎn)摔倒,白灼眼疾手快,彎腰一把扶住洪梢,胸前的銀色骷髏頭吊墜搖搖晃晃。麒麟看到銀色骷髏頭吊墜,突然哀嚎一聲往回跳,化作一株紅色的多肉草。
“是地獄草!”白灼尖叫。
那株地獄草竟然在地上跑起來,急得白灼直喊:“洪梢快抓住它!快抓住它!”
洪梢一個沖鋒撲上去,結(jié)果地獄草從他右肩上方躍過。白灼疾步伸出雙手,想在空中抓住它,結(jié)果地獄草又落地從他胯下逃走。站在最后面的尤悶面無表情、站著不動,地獄草反而亂了方寸,不知如何逃脫,見他是個小孩,從胯下逃走概率低,于是騰空飛起。尤悶不跳,只是急撤步。地獄草從空中落下,正好迎面尤悶,被他抓個正著。
“快,直接把它吃了!不然又跑了?!卑鬃拼舐曁崾居葠灐?p> 尤悶握著地獄草猶豫了,他思索了一下,把它放在地上,說:“你走吧!”
“尤悶,你怎么把它放了?你不吃它,你的病怎么辦?你明年就活不了啦!”洪梢氣得大叫。
白灼看著尤悶,雖然對他的做法不理解,但是他點(diǎn)頭表示認(rèn)同。
地獄草看著尤悶慢慢后退,突然一個沖跳,鉆進(jìn)尤悶的身體,尤悶未來得及反應(yīng),地獄草已消失不見。緊接著,無數(shù)道紅光從尤悶身體里綻放,白灼、洪梢睜不開眼睛,大腦麻木,眩暈過去。
——————————
尤天雄、馬乾坤、朱信和、報信的茶葉店伙計四人騎馬到了青云山下,與留守的茶葉店伙計匯合。
“有什么新情況嗎?白色死神下來了嗎?”尤天雄問。
“還沒有?!辈枞~店伙計道。
尤天雄冥思了一下,說:“這樣,你們兩個留守這里。乾坤、信和,我們?nèi)齻€人上去?!?p> “遵命!”眾人道。
到了半山腰的岔路口,尤天雄叮囑馬乾坤、朱信和說:“我們從這里分開去找,我上云頂看看,乾坤你走這邊,信和你那邊。記住,白色死神武功極高,如果你們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立即到云頂上面找我,千萬不可與之動手。如果我在云頂上面遇到白色死神,我會見機(jī)行事,你們不用擔(dān)心?!?p> 馬乾坤、朱信和應(yīng)聲分開。
尤天雄來到云頂,一眼望去全是碧綠,唯有天池倒映藍(lán)天白云。天池旁邊的草甸上似乎躺著三個人。尤天雄貓下身子,小步快跑,向天池進(jìn)發(fā)。
距離二十丈時,尤天雄停下腳步,觀察草地上的三個人。他心中疑惑:躺在中間的那個一身白衣的人應(yīng)該就是白色死神。他們?yōu)槭裁匆稍诓莸厣??睡覺,還是昏過去,或者是死了?
尤天雄加快腳步直奔天池。只見尤悶、白灼、洪梢分開仰天平躺在草地上,眼睛緊閉著,沒有動靜。尤天雄靠近尤悶,蹲下用手指探了探鼻息,心道:還活著。太好了,天賜良機(jī),今天我就滅了你白色死神。
尤天雄拔出匕首,左手捂住尤悶的口鼻,右手執(zhí)匕首在尤悶的咽喉處深劃一刀,鮮血頓時從頸部涌出。尤天雄奸笑著起身走近白灼,蹲下準(zhǔn)備如法炮制。
忽然,一股凌厲剛猛的掌風(fēng)推著熱浪從尤天雄的背后襲擊過來,尤天雄由于蹲著且背對著已經(jīng)不可能躲避,他左手運(yùn)氣一掌擊出。一大一小兩只手掌對上,尤天雄內(nèi)力深厚,掌勁將對方震出兩丈遠(yuǎn),但同時,尤天雄強(qiáng)烈感受左手掌心炙熱灼燒般的劇痛,他嚎叫著扔掉匕首,右手緊抓手腕。尤天雄定睛一看,攻擊自己的竟然是被他割喉的小孩,他不敢想象、更無法相信他不僅活著,而且還使出這么厲害的一掌。白灼、洪梢被尤天雄的叫聲吵醒,爬起來。尤天雄慌了神,心道:這個小孩如此詭異、難以對付,現(xiàn)在白色死神和另外一個人也醒了,我左手受傷,以一敵三,必死無疑。
尤天雄頭也不回舍命狂奔。下了云頂后,沿著山路半跑半滾。在岔路口與朱信和相遇。
“副教主,你受傷了?!敝煨藕涂吹接忍煨鄣淖笫终萍t腫。
“通知乾坤,我們馬上離開,白色死神要下來了?!庇忍煨廴讨弁唇淮艘痪洹?p> 朱信和從袖里拿出竹哨,吹響撤退的暗號。馬乾坤在山間隱約聽到哨聲后,便轉(zhuǎn)身往回跑。三人碰面后沒有做任何停留,往山下去了。
——————————
“尤悶,發(fā)生什么事了?”白灼問。
“那個人要?dú)状髠b。”尤悶說。
“為什么要?dú)⑽??我跟他有仇嗎?”白灼看到地上的匕首,撿起來發(fā)現(xiàn)上面有血跡,問,“你們受傷了嗎?”
洪梢、尤悶都自我檢查后,答道:“沒有?!?p> “那這匕首的血跡從何而來?”白灼疑惑不解。
“我看剛才那個人一直痛苦地抓著左手手腕,會不會是要割腕自殺?”洪梢說。
“這么說我們剛才救了他一命?!卑鬃品路鹈靼琢?。
“不是的,白大俠……”尤悶趕緊解釋。
“等一下!”白灼止住尤悶的話,說,“我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但很真實(shí)。我們?nèi)齻€人一起通過一個傳送門進(jìn)入到一個洞穴里……”
“師父,那不是夢,是真的?!焙樯艺f。
“你也夢到了?”白灼問。
洪梢點(diǎn)點(diǎn)頭,說:“不是夢,是真的。我們一起進(jìn)入洞穴,在里面遇到一只會噴火的麒麟,它變成了地獄草,然后鉆進(jìn)尤悶的肚子里去了。”
白灼半信半疑說:“這么說是真的了!我檢查一下尤悶的身體就知道了?!彼叩接葠灠衙}、觸額、查瞳、觀舌、聽胸、按腹,表情怪異又竊喜,說,“你的鬼骷病真的好了!”
尤悶愣了一下,然后跳著大聲呼喊:“太好啦!我的病治好啦!”又跑到洪梢身邊拉著他大喊。
“師父,他這病好了,整個人都活潑了。”洪梢也替尤悶由衷高興。
“還有一些疑問:我剛才摸了你的手,溫度很高,但額頭沒有發(fā)燒;你的腹內(nèi)有股熱氣在運(yùn)行,但又不是脹氣。不知道這些是不是地獄草的副作用?還是因?yàn)槟侵击梓朐谧鞴??”白灼百思不得其解?p> “師父,你別想太多。總之,尤悶的病好了,我們此行的任務(wù)完成,你看太陽快落山了,再不走,老周在下面要等急了?!焙樯艺f。
“好!回去!”白灼露出燦爛的笑容。
尤悶停止與洪梢歡鬧,突然大步?jīng)_到白灼跟前跪下叩首,說:“感謝白大俠的大恩大德!”
“呵呵,起來吧!治病救人是我的人生樂事。你病好了,我就開心了。”白灼說。
尤悶不起,繼續(xù)說:“請白大俠履行諾言,收我為徒!”
白灼看著尤悶,又望向洪梢。洪梢笑著說:“師父,你就收他為徒吧!我沒意見,就讓他當(dāng)我的師弟。放心,我不會欺負(fù)他的。”
“既然我先前答應(yīng)過你,我今日便收你為徒,拜師儀式等回到山寨再進(jìn)行?,F(xiàn)在我們先下山?!卑鬃普f。
“謝謝師父!”尤悶拜叩。
“小師弟,快過來叫聲師兄。”洪梢對尤悶勾勾手。
尤悶起身拱手說:“師兄好?!?p> “這么客氣?!焙樯亿s緊拱手回禮說,“師弟好?!?p> 申時一刻,老周的馬車到了,等了一會兒,白灼他們下來了。
“怎么樣?摘到草藥了嗎?”老周問。
“你看尤悶這高興的樣子,就知道我們成功了。他的病已經(jīng)好啦!”洪梢搶先回答,隨即又說,“而且他現(xiàn)在是我?guī)煹芰??!?p> “恭喜白大俠得一良徒!恭喜尤悶小兄弟的病痊愈了!”老周賀道。
“你怎么不恭喜我當(dāng)師兄了呢?”洪梢說。
“我恭喜你?可以,但你得請我吃頓好的?!崩现芙o洪梢使眼色。
“哈,老周,沒想到你這么一個老奸巨猾的人!還想敲我的竹杠?!焙樯艺f。
“不敢哦,你可是跟仙女過過夜的人喲!”老周酸酸地說。
“又提這茬?!焙樯液脷庥譀]氣。
“哈哈哈!”大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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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匹快馬到了黑龍教嵩口分舵,朱信和對負(fù)責(zé)門前守衛(wèi)的教眾喊道:“快去叫徐大夫來,副教主的手受傷了?!?p> 徐大夫拎著藥箱急匆匆的跑到大廳。尤天雄坐在椅子上,右手死死地抓著左手手腕,額頭有汗,表情痛苦。徐大夫查看了傷口,說:“副教主,你的手是被一個……”
“你們?nèi)纪讼掳?!”尤天雄喝道?p> “諾!”眾人領(lǐng)命。
徐大夫領(lǐng)會了尤天雄的意思,等眾人離開后,小聲說,“這掌雖小,但其勁道剛猛,性如烈火。好在傷你的人內(nèi)力很淺,所以只是皮肉傷?!?p> 尤天雄內(nèi)心暗暗慶幸:不錯,如果那個小孩內(nèi)力足夠,恐怕我這手就廢了。
徐大夫從藥箱里拿出一罐藥膏,說:“副教主的手只要用我這藥膏抹五到七天即可恢復(fù)。只是這期間要忌口,酒、海鮮和辛辣食物不能吃?!?p> “你覺得我會有心情吃嗎?”尤天雄說。
徐大夫低頭不語,安靜地給尤天雄的手抹藥。
尤天雄的手疼,但是他的心更疼:我竟然被一個小孩打傷,傳出去,我這黑龍教副教主會將成為江湖的笑柄,以后還怎么服眾。那個小孩明明被我親手割斷喉嚨,血都流出來了,竟然安然無恙。他究竟是人是鬼?還是有不死之身?身邊的一個小孩尚且如此厲害,白色死神真是惹不起的主。
馬乾坤、朱信和在一個房間里悄悄私語。
“白色死神太可怕了,連副教主都傷在他手里?!瘪R乾坤驚道。
“我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是,他此次來永??h,會不會針對我們分舵?”朱信和猜想。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就麻煩大了。通知弟兄們,近期收斂一些,注意隱蔽和做好防范?!瘪R乾坤說。
“嗯。副教主此番受挫,心情肯定不好。我們不如明天就起身去興化府,早點(diǎn)把事情落地?!敝煨藕驼f。
“好。”馬乾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