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老師見到火生過來便問:“你姐在家嗎？”
“剛起床，昨晚和村里的人打拖拉機太晚睡?，F(xiàn)在正吃早餐呢?！?p> “那就好，我來還書，順便借《江門文藝》。”
鄧老師跟著火生進了院子，停好車，拿著書進到堂屋。屋里文英和青蕓正在吃早餐，披散的頭發(fā)隨意的垂下，遮住了俏麗的臉蛋。鄧老師進來的時候，她們正低頭說悄悄話，時不時發(fā)出恣意的笑聲。
鄧老師的突然造訪令青蕓愕然，半嗔半喜地對火生說:“鄧老師到來都不通報一聲，害得人家毫無準備，披頭散發(fā)的怎么見人？”
火生一臉無辜地說:“我出門迎接鄧老師時喊那么大聲你們都不聽見，能怪誰?！?p> 鄧老師笑呵呵地打圓場說:“這不能怪火生，再說我覺得這樣披散著頭發(fā)有種自然美，更吸引人。”在大庭廣眾贊美青蕓，說得如此直白，還是第一次。文英在旁邊問:“既然是這樣，我也是披散著頭發(fā)，是不是也很美？”想不到文英會問得這么直接，他一時語塞，頓了頓才緩過來說:“美……美……都很美?！?p> 想不到在這里碰上青蕓，既錯愕又欣喜。一時情緒失控才在大庭廣眾前這么直白，現(xiàn)在被文英一頓搶白，一時害臊得臉紅心跳，語不成句。
德嬸從外面進來，見是鄧老師，感覺滿驚奇的，笑呵呵地說:“啊，鄧老師好久不見，是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鄧老師向德嬸點頭微笑說:“是有段時間沒來銅鑼村了，以前在銅鑼村教書，多得村民的愛護和幫助，謝謝你們。今天來是想向文英借本書看?！?p> “那你們聊吧，我過去德叔店幫下忙?！钡聥鹫f完就往門外走。
青蕓看德嬸已經(jīng)走遠，從衣袋里拿出一只紙鶴給鄧老師說:“看，折得怎么樣，昨晚向文英學的，她說折一千只紙鶴能給喜歡的人帶來幸福。她廠里的女孩有空就折紙鶴，希望能折到一千只，送給所愛的人?！?p> 鄧老師接過紙鶴，放在手心細細端詳，紙鶴栩栩如生，振翅欲飛。他把紙鶴小心翼翼地放進衫袋里說:“折得很漂亮，文英這個老師也教得不錯。千紙鶴送給我吧?！?p> 看到鄧老師對自己折的紙鶴如此珍惜，青蕓滿心歡喜，暗暗決定也每天折一只紙鶴，希望能守望花開，愿望能實現(xiàn)。
青蕓所說的一千只紙鶴的故事鄧老師是知道的，它來源于一個傳說。在中國人眼里，千紙鶴是愛情守護神。寓意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一生一世一對一的愛情。與其說是喜歡紙鶴，不如說是鄧老師明白青蕓的心，他珍惜心中的愛人的這份情。
本來是想借完書就走的，現(xiàn)在鄧老師改變了主意。他想既然總是能和青蕓不期而遇，可能是上天的安排，那就順應天意吧。和她一起玩一個上午也好。他想起早上霧氣氤氳的遠山，不如就去爬山吧，登高望遠，領略杜甫詩中“蕩胸生層云”的美好意境。
鄧老師爬山的提議很快就得到青蕓她們的贊同，火生因為經(jīng)常上山砍柴，對爬山?jīng)]興趣。
他們決定爬銅鑼村的北峰，一座挺拔的大山。青蕓還沒爬過這座山，心中的好奇讓她想征服這座從來沒踏足的山。沿著村前的小溪逆流而上，很快就來到了山腳下，因為長年有人砍柴，山上的路還算好走。鄧老師走在前面開路，用棍子把一些芒草撥向兩邊。隨著越往山里去，山路越來越陡，一開始青蕓和文英還能跟上，慢慢就落后了。鄧老師停下來等到她們跟上再向前走，遇到比較陡的山路，就手把手地拉她們上來。成長于農(nóng)村，想不到爬山也會這么艱難，看來人真的會退化，所謂用進廢退就是這個道理吧！
晨霧還沒完全散去，陽光穿過樹林，一縷縷的灑滿林間。鄧老師爬上一土墩，深呼吸一口氣說:“空氣清新，還帶著草木的氣味，沁人心脾。”
青蕓氣喘吁吁地跟上，伸手要鄧老師拉她一把。爬上土墩，青蕓一屁股坐下說:“我不想爬了，老腰老腿的爬不動?！?p> 文英也伸手上來說:“青蕓，拉我一把?！鼻嗍|一手抓住鄧老師一手拉文英說:“我說一二三，大家一起出力。”好不容易，文英爬上來也一屁股坐在土墩上說:“早知爬山這么累，我就不來了。以前讀小學的時候上山砍柴，滿山跑都不覺得累，現(xiàn)在爬一會山就氣喘吁吁?！?p> “是啊，現(xiàn)在是又熱又累，我還以為山上冷，特意多穿一件毛衣?！闭f完，她把羽絨服脫下，讓鄧老師幫她拿。鄧老師接過帶著青蕓體溫的羽絨服，內(nèi)心有種很踏實的幸福感。身穿毛衣的青蕓，更顯她婀娜的身姿，因為喘氣而微微起伏的胸脯，一時引得鄧老師癡癡的看。女孩都是很敏感的，發(fā)現(xiàn)鄧老師的異樣后，青蕓的臉剎那間紅得像火燒云。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tài)，青蕓站起來走在前面說:“我們繼續(xù)爬吧，不然天黑都到不了山頂?！蔽挠⒏先プ穯?“你怎么這么急著走，還沒喘過氣就又跑了。”
青蕓低著頭，讓秀發(fā)遮住火燒的臉，默不作聲地趕路。她現(xiàn)在心緒亂得很，心如小鹿砰砰亂跳。女孩子天性的害羞和鄧老師火辣辣的眼光交替在她腦里翻滾，讓她腦暈暈的有種缺氧的感覺。她不敢看鄧老師的眼睛，害怕與他對視，讓他看穿她的不堪一擊，是的，女孩在喜歡的人面前從來就是免疫力為零。但女孩特有的自尊不允許她這樣毫不設防，保持女性的矜持還是必要的。
青蕓突然站起來向前走把鄧老師從癡癡的狀態(tài)中驚醒。是不是青蕓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異樣？一想到這，鄧老師恨不得地上有條縫鉆進去。只好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不敢太靠近青蕓。
翻過陡坡，前面是一連串的小山峰，山路在這些小山峰邊上蜿蜒曲折延伸，地勢相對平緩。青蕓停下來看向鄧老師說:“太累了，我不想走了?！毖劬η宄旱萌缫汇锼?p> 鄧老師目光柔和說:“半途而廢可不像你哦。”
青蕓輕搖身體說:“除非你背我，不然我不走了?！?p> 文英聽到，向青蕓做鬼臉說:“害不害羞啊，這么大的人還要背？”繼而嘆氣說:“唉，有人疼的女人就是幸福，羨慕死了。”
青蕓伏在鄧老師背上，頭靠著他寬厚的肩膀，想到這個就是她一生依靠的男人，臉上泛起甜蜜的微笑。青蕓的秀發(fā)時而掃過鄧老師的耳根，癢癢的感覺，一直癢到心里。他真想抱住青蕓，世界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他們倆就是一切。
過了平緩的山路，前面又是陡坡，青蕓從鄧老師背上下來，快步追趕前面的文英。這時已日上三竿，霧氣也已經(jīng)散去，站在半山腰，看著周圍的群峰環(huán)拱，連綿起伏，如蒼龍般連綿不絕，鄧老師不禁豪情滿懷，吟起了杜甫的《望岳》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
蕩胸生曾云，決眥入歸鳥。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為了會當凌絕頂，還要加把勁繼續(xù)往上爬。世間上的許多事也如爬山一樣，要更上一層樓，就要用汗水做階梯！想到這里，鄧老師豪情萬丈，向更高峰走去。他的身后是已經(jīng)踩在腳下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