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維克多,自從那個姑娘帶著孩子改嫁給你后,我就一直擔心跟你談話。”
契布曼從杯子里喝了一口,而維克多則一直盯著他,一言不發(fā)。
“我并不是說她不好,這個鎮(zhèn)上的每個男人都需要在某個時候和他們的孩子交談,有些人并不介意,因為他們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但有些人因為擔心孩子可能會不贊成我們的習俗而試圖反抗,他們都知道他們的兒子或女兒不同意會有什么后果,所以我不能責怪他們的父母。”
契布曼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后把飲料放在門廊的欄桿上。
“我知道小諾曼不明白這個鎮(zhèn)上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你有沒有預感,一旦他知道了,他會作何反應,維克多?”
兩人沉默了片刻,蟲子在草叢里唧唧喳喳地叫著,從房子里什么地方都能聽到微弱的收音機聲,他們一言不發(fā)地坐著,麥克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只是眼神擔憂的盯著維克多,維克多則是盯著外面的土地想了一會兒。
“說實話,契布曼,我不知道他會如何應對這一切,我曾經(jīng)著帶他去打獵試水,上個月,他射死了一只鹿,但是我要求當他把鹿的內(nèi)臟取出來、收獲鹿肉的時候,他就猶豫了?!?p> 維克多發(fā)出一聲憤怒的聲音,然后捏了捏鼻梁。
“這是唯一一件幾乎可以測試他對我們所做的一切的感受的事情,老實說,我不知道他會怎么做,我只是有點擔心,或者說是有點害怕,你知道的,還有主教那邊......”
“那我們必須殺了那個孩子?!逼醪悸穆曇衾餂]有任何感情。
又一陣尷尬的沉默籠罩在空氣中,維克多意識到自己一直不敢面對的冷酷現(xiàn)實,于是關上了門,維克多伸了個懶腰,伸手去拿放在門廊欄桿上的杯子,他一飲而盡,又把杯子放在風化的木板上。
而這時,麥克也聽懂了。
“我早就說過,維克多,你不應該去和一個教會外的女子結婚,尤其是,她還有一個孩子。”
“你什么意思,麥克,當時我就說過要告訴亞瑟和南希這件事情,還有,是你說的,不能讓人們知道吃人的事情!”
“這從來都不容易,”契布曼打斷了兩人的爭執(zhí),一邊說,一邊繼續(xù)盯著他的房子。
“這個鎮(zhèn)上我所認識的一些最強壯的男人,當他們的孩子被帶走時,哭得像個嬰兒,這對我來說也不容易,不管我做了多少次,我想我永遠也忘不了那種感覺,那就是我要為殺死別人的孩子負責?!?p> “那我們?yōu)槭裁催€要繼續(xù)這樣做呢?”
契布曼轉過身來看著維克多,現(xiàn)在正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用契布曼從未見過的那種一本正經(jīng)的神情盯著他。
“該死......你知道答案,維克多,別逼我解釋?!?p> 維克多默默地坐了幾秒鐘,然后抓起杯子,退了進去,他往杯子里倒了更多的濃奶油和果汁,幾乎沒有注意到杯子的比例,當維克多從門口回來的時候,他用手指攪拌了一下淺色和深色的液體,然后在襯衫上擦了擦,他喝了一大口,然后又倒在了搖椅上。
“讓我把問題換一種說法,我知道你的理由,契布曼,如果我們不這樣做會發(fā)生什么,但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意外,導致你開始這樣做,我很難相信你這么做只是為了預防一些事情發(fā)生,有些事情確實發(fā)生了,或者非常接近發(fā)生?!?p> 契布曼微笑著看了看維克多。
“有時候我都忘了你有多聰明,維克多,你是我綁架的唯一活著走出這所房子的人,這是有充分理由的。”他像是氣急敗壞的笑著說。
“我并不貪戀孩子的口感,你一定要明白,年輕的生命是值得尊敬的?!?p> 契布曼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把腳放在旁邊的茶幾上。
“這大概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鄰居有個男孩叫尼斯,比小諾曼小一兩歲,當時可以暫時不送孩子上學,但最終,我們知道他需要接受適當?shù)慕逃屛腋赣H很不高興的是,我們讓他回學校去了,花的時間比我父親原先預期的要長,但事故發(fā)生才用了五個月左右?!?p> “他和鎮(zhèn)上其他幾個孩子一起上課,有個叫莉莉的女孩整天坐在他旁邊,他們是一起長大的,所以他們是真正的好朋友。正因為如此,他們才互相信任,一天,莉莉回到家,告訴他的父親,尼斯想去警察局,告訴那些警探這個小鎮(zhèn)上發(fā)生的一切?!?p> “就在那天晚上,她的父親跑到我家的前門,開始敲門。我已經(jīng)上床睡覺了,但我能聽到他在樓下客廳里向我的父親解釋一切?!?p> “緊接著,父親抓起了掛在壁爐上方的獵槍,我躺在我的被窩里,我聽到他砰的一聲關上卡車的門,引擎轟鳴著發(fā)動了起來。當他離開我們家的車道時,我那年輕的頭腦拼命不去想他接下來要做什么。第二天,尼斯不在學校,第三天,他也不在那里,以后的任何一天也都不在,我對所發(fā)生的事情作了假設,我每次問我的父親這個問題,他都避而不談,多年以后,當我的父親把這個傳統(tǒng)傳給我的時候,他完全解釋了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p> “他把獵槍掛在肩上,開車到了尼斯家,夜深了,他的父母慌亂的開了門,父親告訴他們不要干涉,只是推開他們,走上樓去,尼斯的母親尖叫著倒在地板上,我的父親拖著尼斯下了樓梯,尼斯的母親一路尖叫著與他搏斗?!?p> 契布曼停了一會兒,寂靜的空間再次被周圍的蟲子和吹過樹林的微風所填滿。
“我父親把尼斯帶到了外面,把他帶進了森林的深處,然后朝他的后腦勺開了一槍?!?p> 契布曼坐在那里,雙手合十,下巴向上翹著,他的目光現(xiàn)在集中在農(nóng)田上,陽光開始消失在地平線下。
“這么說,你的擔憂是對的,維克多,我們這樣做不僅僅是出于偏執(zhí)的預防,這樣做是因為它幾乎發(fā)生了,如果警探知道了這里的事情,不管是你,還是我,甚至是主教,沒人會好過。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再次發(fā)生,如果有人發(fā)現(xiàn)這個鎮(zhèn)子上發(fā)生了什么,并且想要告密,我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契布曼將合十的雙手放下,握了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