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拉夏姆娜重逢
夏姆娜靠在窗邊，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窗簾上精致的金線刺繡。
陽光透過薄紗照在她憔悴的臉上，勾勒出她高挺鼻梁的陰影。
已經(jīng)七天了，她被關(guān)在這個裝飾奢華的房間里，卻始終沒有等來預想中的處決。
“他們到底在等什么？“她喃喃自語，聲音嘶啞。手指不自覺地撫上脖頸，那里曾經(jīng)佩戴著象征吉爾克斯坦王權(quán)的紅寶石項鏈。
門外傳來腳步聲，夏姆娜立刻挺直了脊背。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讓她心跳加速，但進來的只是那個沉默的女仆，手里端著銀質(zhì)托盤。
“放下就滾出去！“夏姆娜冷冷地說，甚至沒有看對方一眼。女仆恭敬地行禮后退了出去，留下晚餐和一壺冒著熱氣的紅茶。
夏姆娜盯著那壺茶，突然暴怒地掀翻了托盤。瓷器碎裂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
“別再假裝仁慈了！“夏姆娜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大喊，“要殺就殺！趕快殺了我！！”
沒有人回應她的憤怒。夏姆娜喘著粗氣，跌坐在扶手椅上。
她盯著自己顫抖的雙手——這雙曾經(jīng)簽署過無數(shù)軍事命令的手，如今連一個茶杯都拿不穩(wěn)。
窗外，阿拉比亞的夕陽將整個房間染成血色。夏姆娜通路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xiàn)出戰(zhàn)場的慘狀：
燃燒的機甲、尖叫的士兵、被炮火撕裂的村莊。她猛睜開眼，抓起桌上的報紙蓋在臉上，仿佛這樣就能隔絕那些畫面。
報紙頭版赫然印著她戰(zhàn)敗的消息，還有魯魯修還有蕾拉那張令她憎惡的臉。夏姆娜將報紙揉成一團扔向墻壁，卻在半空中被一只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接住了。
“好久不見，夏姆娜。”
那個聲音像一把利劍刺入夏姆娜的心臟。她猛地轉(zhuǎn)身，看到蕾拉就站在房間中央，依舊是一身簡潔的藍軍裝，金色長發(fā)束在腦后，那紅寶石般的眼睛平靜注視著她。
“滾出去！”夏姆娜抓起另一張報紙遮住臉，“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你為何苦呢？”蕾拉輕輕嘆了口氣，將揉皺的報紙撫平放在桌上，“還記得第一次見面嗎？”她自顧自地說起來，“我第一眼就發(fā)現(xiàn)你的特別之處在皇家軍事學院的開學典禮上，你因為我的制服扣子沒扣好而當眾訓斥我?！?p> “閉嘴！夏姆娜捂住耳朵，但蕾拉的聲音依然清晰地傳入耳中。
“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彼此都是被父親強行送來的，我是為了證明女子也能統(tǒng)領(lǐng)軍隊，你是因為…”
蕾拉停頓了一下，“因為除了軍事學院，沒有學校愿意接收一個吉爾克斯坦異邦人，沒錯吧？”
夏姆娜的手指微微顫抖，但依然死死堵著耳朵。
“記得第三年的野外生存訓練嗎？“蕾拉走到窗前，背對著夏姆娜，“你在沼澤地扭傷了腳踝，是我背著你走了十公里?！?p> “那是你的詭計！“夏姆娜突然爆發(fā)，“你早就計劃好了要騙取我的信任！”
蕾拉轉(zhuǎn)過身，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我當時只是不想讓唯一的競爭對手因為這種愚蠢的原因退學?！?p> 她苦笑道，“我們互相較勁了整整四年，每次考試不是你就是我拿第一?！?p> 夏姆娜的呼吸變得急促，她抓起枕頭砸向蕾拉?！白】?！不許你再提那些事！“
蕾拉輕松地接住枕頭，輕輕放在床上?！爱厴I(yè)那天，我們在天臺喝得爛醉，你哭著說你父親要把你嫁給一個五十歲的將軍...”
“夠了！“夏姆娜的聲音突然哽咽，她抓起被子蒙住頭，“那些都過去了！現(xiàn)在的你是我的敵人！你毀了我的國家！“
房間里陷入沉默，只有夏姆娜壓抑的抽泣聲。
蕾拉靜靜地站在床邊，看著被子里蜷縮成一團的身影。
“我從來沒有毀掉吉爾克斯坦，“蕾拉終于開口，聲音輕柔卻堅定，“是你的父親和那些將軍們把它推向了戰(zhàn)爭。他們利用，把你變成了一把屠殺人民的刀?！?p> 夏姆娜猛地掀開被子，臉上淚痕交錯?！澳愣裁?？！我們搶走了阿拉比亞人的土地！殺害了他們的百姓！吉爾克斯坦必須活著。”
蕾拉的眼神變得銳利。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夏姆娜。我的父母也死在那場沖突中，但我沒有選擇復仇，而是選擇了寬恕和重建?！八蚯耙徊?，“看看窗外，看看吉爾克斯坦現(xiàn)在的糟糕樣子。戰(zhàn)爭只會帶來更多戰(zhàn)爭。”
夏姆娜別過臉去，但眼淚已經(jīng)不受控制地流下。蕾拉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繡著金色花紋的手帕，輕輕放在床頭。
“你不愿意，無所謂。”蕾拉走向門口，“但為了吉爾克斯坦還能存在，我希望你能再想一想?！?p> 門關(guān)上的聲音在夏姆娜耳中如同雷鳴。她抓起那塊手帕，上面熟悉的薰衣草香氣讓她再也無法抑制，將臉埋在其中痛哭失聲。
離開囚室，蕾拉站在監(jiān)獄潮濕的走廊里，鐵柵欄的陰影在她臉上切割出深淺不一的條紋。她回身望向那間囚室，夏姆娜的身影在昏暗光線中只剩一個模糊輪廓。
“奉魯魯修大人的命令，“蕾拉的聲音在石壁間回蕩，清晰得不帶一絲感情，“立刻釋放這位囚犯?！?p> 守衛(wèi)的鑰匙串嘩啦作響?！艾F(xiàn)在？可她是重犯——“
“你是在質(zhì)疑大人的手諭？“
蕾拉指尖夾著的文件在燈下泛著冷光。守衛(wèi)咽了口唾沫，點點頭表示沒有疑問，金屬碰撞聲再次響起，這次是鎖芯轉(zhuǎn)動的聲響。
囚室里的夏姆娜抬起頭，一縷金發(fā)黏在蒼白的臉頰上。鐵門打開的吱呀聲驚起了墻角的老鼠，它們窸窸窣窣地竄向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