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鐘,武課下課,休息時間半小時。
蕭先生剛走出講堂,在院中的石墩上坐下,孩子們便蜂擁而出,圍上來求教,屠魃也側(cè)耳細(xì)聽。
白寶問道:“先生,我在行功的時候,感覺到有小亮點,便牽引進(jìn)了丹田,請問這是靈元嗎?我算是得氣了嗎?算是真元嗎?”
“行功看,光點還在嗎?”
白寶急忙行功,隨即搖頭道:“不在了?!?p> “嗯?!笔捪壬溃骸澳闼f的正是靈元,能算是得氣了,但不算真元。真陽訣中說的明白,丹田一朵靈元聚,不散不滅即真元,達(dá)到那種程度才算是真元。”
屠魃聽罷,急忙凝神入定內(nèi)視一番,見那一小團(tuán)小亮點依舊在丹田中緩緩轉(zhuǎn)動,散發(fā)著柔和的光暈。心中猶疑:到底是不是真元?
“怎樣才能更快凝元?凝元境的修煉有高低上下之分嗎?”有人再問。
“勤修是根本。沒必要求快,心急求快,便難以入定靜心。凝元境的修煉,不只是要凝聚真元,還是對觀想、內(nèi)視、導(dǎo)引能力的啟蒙,這幾項都很重要,最終都會影響到真元的層次,甚至影響到你們一生的成就大小。所以,務(wù)必不要求快!時間嘛,若是悟性好的,一個月內(nèi)。慢的,就不好說了?!?p> “至于說成就高下之分,自然是有的。所得真元的層次、數(shù)量、靈性自有高低上下之分,真元有六個層次,點一支真息香就能全都看清楚,誰都隱瞞不了的?!?p> “說層次,最普通的叫做養(yǎng)命真元,大半人數(shù)都能修成,能行功修武道,能延年益壽。但這個真元不夠純粹,修煉到九境還可以,就是地藏境,再往上,難。不過也不須擔(dān)心,修煉到九境已經(jīng)是極大成就了,咱天魑國一國,九境高手也不超過二十人。反而真元更高一層的,并沒有幾人真能修到九境以上。另外,若是沒有修成真元也不要氣餒,還可以修金剛道,不能修煉出神通,就修煉純粹肉身功夫,也是可以的,都是武道?!?p> “第二層,叫做‘淬體真元’,這個純度就高了,行功修煉可鍛臟腑、淬經(jīng)脈,猶如脫胎換骨一般。你們隨我修煉,待凝元后,我會找人來幫你們設(shè)陣施法,鎮(zhèn)壓靈元。悟性好的,就還有一次提升到淬體真元的機(jī)會,你們當(dāng)中或許會有三五人能提升。不過,即便不能提升,也可以趁機(jī)壯大真元。快的話,十余日就可以提升上去,慢的話,也不好說了,畢竟不能讓人家大高手天天陪著你修煉。但提升要有個前提,就是你至少要修到十粒左右養(yǎng)命真元,也就是所謂的‘如豆’,像黃豆那么大,否則很難提升?!北姾⒆勇犅動写撕檬?,喜上眉梢。
有個孩子怯怯問道:“先生,我笨得很。請問,最少要修到多少粒真元?”
“一粒靈元若一粟,也就是說一粒靈元差不多一粒小米大小。傳說曾有三粟靈元筑靈臺的,就是說憑借著三粒靈元,那人竟然修行到了第六境靈臺境。但這肯定不是好事,靈元是數(shù)量越多越好,層次越高越好。但你最少也要融合超過三粒吧?”
“那么難修的?那想必我這不是真元。”屠魃暗自想著,再次內(nèi)視,只見那一團(tuán)小亮點融合在一起,感覺比起個大花生米都只大不小,記得總數(shù)沒有一百粒也差不多了,心中更加疑惑。甫一行功,又有小亮點蜂擁過來,甚覺有趣,不由自主又捕捉到一粒。突然,丹田中一亮,之前曾一閃而過的那比小亮點亮了很多的‘小螢螢’再次出現(xiàn),倏忽而至,圍繞盤旋。
屠魃興奮起來,便不再聽先生講解,全神貫注耐心觀察,待那“小螢螢”再一次靠近的時候,屠魃果斷動念牽引,那小螢螢卻是一個跳躍,轉(zhuǎn)瞬即逝。屠魃也不急躁,反而更覺有趣,一次次嘗試,漸漸掌握了一些規(guī)律。再次見那“小螢螢”劃過的時候,屠魃引動丹田中的光團(tuán),不進(jìn)反退,躲開了些。那“小螢螢”反而挑釁似的更靠近了些。不想屠魃靈巧調(diào)動光團(tuán),瞬間殺了個回馬槍,順著它飛掠的方向同步而行,然后再調(diào)整軌跡追隨,始終用丹田中光團(tuán)包覆住它,同時又以意念竭力牽引,一番操作之下,“小螢螢”速度衰減,終于力竭被捕。
屠魃悉心鞏固,專心拖住那東奔西突的“小螢螢”,待其被煉化得再也無力沖出,便動念將之前用小亮點凝聚的光團(tuán)散出丹田,只留下了那可愛的“小螢螢”。一時間,“小螢螢”周圍眾多小光點跳動飛舞,盤旋不去,甚是好看。
屠魃那里專心“玩兒”著靈元,蕭先生還在講解著。
“第三層,便是巔淵真元。想達(dá)到這一層,極難!這和各自的心性、悟性以及修行天賦都有些關(guān)系,咱天魑國五十年來修成巔淵真元之?dāng)?shù)不過數(shù)百。巔淵真元或生自崇山之巔,或生自深淵之底,此等所在,遠(yuǎn)離塵囂,清凈圣潔,所升華而出的靈元,極為純粹,所蘊含的力量也更為強(qiáng)大,就是說,同樣數(shù)量的真元,上品真元能夠爆發(fā)出更強(qiáng)大的力量和神通?!?p> 眾孩子聽罷,發(fā)出“哦”的贊嘆聲,也有握拳自勵者。
屠魃正玩兒得不亦樂乎,也不聽講,靜下心來,專門靜候狙擊那靈動至極的“小螢螢”。一粒、五粒,漸漸融入,越聚越多。八粒、十粒,“小螢螢”不斷被捕獲,不斷融合,待融合到二十余粒,光團(tuán)漸漸又變到花生米那么大,猶如一團(tuán)小火苗,旋轉(zhuǎn)、漂浮在丹田。見那光團(tuán)穩(wěn)定下來,屠魃美美地睜開眼來,腹中異常的溫暖、舒服,深吸一口氣,覺得精神抖擻,渾身充滿力量,連那屁股上的傷,都覺得一下好了很多。
只聽蕭先生正講到:“再往上,雷霆真元。到這個層次,其實就不再叫真元了,而是稱作純元。天魑國當(dāng)前有兩位是雷霆純元,一位是魔教教主,一位是皇家武道院院長殷嘯楓。這個就不是一般的天賦和悟性了。難點在于,作為一個初涉武道的修煉者,在修行早期毫無修煉經(jīng)驗的階段,便能對靈元的特性形成深刻的體會,還要具有一種頗具靈性的領(lǐng)悟,這種領(lǐng)悟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也,所以,我也沒辦法說給你們。雷霆真元,不但如同經(jīng)過雷霆淬煉一般的純粹,更是保持了極強(qiáng)的靈性。因此會引動雷云妒意、霹靂示威。而霹靂的過程中,又會降下純元,但能否得到,那就全看修煉者的本事了?!?p> 這番話說出,更是引得一班學(xué)子目瞪口呆,面面相覷,各懷心思。
“雷霆純元之上還有更珍稀的第五層,叫做無垢純元。至于傳說中無垢純元之上還有一種更神奇的,過于渺茫,我們就不說了。只說這無垢純元吧,純凈無比,接近于天地混沌初開時最原始的真元靈氣。咱們大陸歷史上只記錄過兩個人曾有此至偉成就。一位是千余年前著名的臺山正神,一位是三百年前我天魑國武道泰斗文祥公。詳細(xì)記載不多,只說無垢純元問世之時,有那祥云若華蓋、靈鳳擁入懷的盛景。至于傳說中更高一層的第六層,叫做先天純元,只是傳說罷了?!笔捪壬v解一番,看著孩子們露出慈祥笑容。
孩子們鴉雀無聲,呆呆出神,似在想象那奇麗的場景,心潮澎湃。
“好了,先不說這些了,去文課堂吧,上課了?!笔捪壬f罷,率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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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老大和羅森林將屠魃抬到文課堂隔壁的書齋,便去上課了。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屠魃不用上文課。
聽著隔壁先生講起了乘法,看著那張紙條上的字,屠魃又思量起來。
不能讓人知道喚靈哨在我這兒,否則干爹要倒大霉。可如今為了這破哨,有了性命威脅。怎么辦?
先退一步,把哨給了羅樹林,圖個相安無事?嗯,可以考慮。
嗯?不行!出手這么狠辣,會不會給了他之后,殺我滅口啊?這個可不能不防著。昨夜里能活下來,或許主要就是因為他們沒拿到哨,投鼠忌器,否則還真不知會怎樣呢。不行,不能給,給了他們,反而讓他們沒了顧忌,搞不好偷偷把我搞消失了。
可是,我今天不報告此事,大帥就不會派人去查羅樹林,那他們會知道我有所忌憚,那他們反而更肆無忌憚了。
或者瞞過大帥,偷偷告訴干爹?讓干爹對付他?不行,就干爹那性子,絕不會瞞著大帥,一準(zhǔn)兒就是去當(dāng)小兵的結(jié)果。
可今天怎么辦?要保命的!躲?嗯,這個倒是可以想想。
還有個辦法,反客為主,把羅樹林干掉。算了,人家十二歲,修煉好幾年了。我八歲,修煉一天,這差距有點大啊。更何況,人家可能有一伙人,其中還有大高手。
那張紙條怎么回事?同學(xué)里有羅樹林的同伙?是誰?
我會死嗎?
屠魃突然想起干爹的話:“不作死,就不會死。”
可是,我的親干爹啊,不作死不行啊!您在大帥手下拋家舍業(yè)的玩命兒這多年,要是因為兒子,還是個撿來的干兒子,被貶了去當(dāng)個州城看門的小兵,兒子我死不瞑目?。?p> 不行,只能作死了!
要好好防備,得準(zhǔn)備趁手的家伙什了!去找把劍!每天練劍的那柄劍太重了,打起來有點吃虧。
今晚躲誰家?得是有警衛(wèi)的。常沖鋒家?白寶家?都是將軍府,有警衛(wèi)。嗯,還有更大的,金大將軍府,金沅姐家,她爺爺是正經(jīng)的皇帝欽點的大督軍,要說官兒大小,其實比靡大帥還大呢。嗯,不錯!
屠魃這邊暗自計議之后,不再多想,又靜下心來,開始行功修煉。不管是不是真元,至少是真好玩兒?。?p> ————
屠魃玩兒著玩兒著,不知不覺間又將那“小螢螢”凝聚了一百有余,光團(tuán)足有一顆大棗那么大了。耳聽得一陣亂哄哄,知道是文課堂下課了,便收了功。
袁老大和小羅過來把他抬上,剛出書齋,便碰上蕭先生從文課堂走出來。
蕭先生想起這一課沒見到屠魃,便詫異問道:“你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沒來上文課?”
羅森林和袁老大急忙把屠魃的擔(dān)架放下,屠魃趴在擔(dān)架上拱手回話:“蕭先生,我不是逃課,以前從來都是這樣的,上文課的時候,我在隔壁藏書齋聽講看書。以前的兩個先生都是這么安排我的,說只要我考試能過,就一直是這樣?!?p> “哦?為什么你特殊?”蕭先生問。
“蕭先生,屠魃以前一直是個大啞巴,在課堂上也不能回答問題。而且,他每次逢考必過的,所以先生從來不催他上文課?!痹洗笪孀煨Υ稹?p> “你逢考必過?在書齋讀書一點不耽誤聽隔壁的大課?”
“是,先生。”
“今天我講的是什么?”
“我聽先生今天給講的是乘法口訣。”
“嗯,過幾天考你看看。若是你真能兩不耽誤,不妨就照老規(guī)矩來。若是考不過,你給我回講堂去聽大課。”
“是!先生?!蓖厉蛇B忙答應(yīng),目送蕭先生踱步離去,回過頭來趕緊小聲問道:“森林哥,乘法口訣怎么講的?我今天沒聽啊?!?p> “就是講的乘法,一個死記硬背的口訣,從一一得一,一二得二開始,一直往上背,挺簡單的。你等下,我把我記的給你先抄一半,你回去背,盡量多背點就行了。”羅森林說罷便走入書齋,片刻功夫便抄了一份口訣,出來交給屠魃,又給了一本替他領(lǐng)到的《真陽訣》,便和袁老大一起抬著屠魃走出學(xué)塾,來到演武場邊。
“今天不能打架了,哎!”屠魃在擔(dān)架上望著不遠(yuǎn)處的演武場,小伙伴們一片沸騰,有捉對廝殺,有群起相攻,令人煞是眼饞。
“算了,不看了。送我去童爺爺那兒換藥吧,你們回家吃完飯,再來找我吧。”屠魃幽怨地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