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淵一開始只是想知道徐青瀾的棋藝如何,卻沒有想到她會讓他如此驚喜。明明她的白子被他的黑子重重包圍,卻也能被她另辟蹊徑,走出困局。
他由剛開始的漫不經(jīng)心到后面的全神貫注,每走一步都需要慎重。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jīng)逐漸暗淡下來。
蘇公公往里邊看了一眼,這兩位主子喲,下個棋都是如此認真。若是把這份認真用在其他事上,還怕沒有小主子嗎?
徐青瀾躊躇不決的放下一個棋子,蕭明淵輕笑一聲,眉眼間皆是笑意,放下一顆黑子?!扒酁懀爿斄??!?p> 徐青瀾看了一眼棋局,放下手中的棋子:“陛下,果然好謀略。”從一開始就給她下套。
“青瀾,這叫兵不厭詐。”蕭明淵含笑說道,語氣里帶著他尚未察覺的溫柔。
徐青瀾詫異地看向他,又立即收回視線。將棋盤上的棋子放入棋盒中,“陛下,不回宮嗎?”
蕭明淵本是想再歇片刻回乾極殿處理政事,可是聽了徐青瀾的話,他忽然就改了主意。
“朕今晚留宿青瀾宮?!?p> 徐青瀾起身走到梳妝臺,喚了春月進來為她松發(fā)。她將玉釵放在掌心里,這支玉釵是當年她的及笄禮,母親親手為她簪上。
她特意將它簪在發(fā)間最明顯的位置,楊氏也沒有看見。
“你去把香囊拿過來?!?p> “可是老夫人……”
“嗯?!?p> 徐青瀾將玉釵放進最不常用的一個妝屜里,蕭明淵端坐在一旁,垂眸看她的一舉一動。
徐青瀾沒把他當回事,春月將香囊拿過來遞給她,打開香囊,里面的確放著一塊平安福。
只是略微猶豫了一下,便將它拆開,平安福的確是平安福,可卻不是為她求的。
這恐怕是為趙雪凝求的。
親生的比不上遠房家的,這心??!怎么可以這么偏。
春月雖然不識多少字,可也大致猜出真相。心疼的看向徐青瀾:“娘娘?!?p> “唔,怎么了?”徐青瀾偏頭問她,見她滿臉心疼的樣子,就知她想些什么了。
“我沒事,去給我將蠟燭取過來?!?p> 蕭明淵眸光沉沉的看著她,聽見她說取蠟燭,又見她將手中的黃符燒掉。就算他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可也大致猜了出來。
蕭明淵的薄唇抿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既然知道留不住了又何必強留,徐青瀾如今的做法很合他心意,至少能說明她是聰明的,而他喜歡聰明人,不論對方是敵是友,但凡帶著腦子的人,他都會多看一眼。
這后宮里皇后是一個聰明人,他之所以讓她當皇后,除了她的家世之外便是她最會審時度勢。他原以為這后宮里只有皇后一個聰明人,如今倒是又多了一個人。
情愛這種東西最是能牽絆人心,牽絆人心的不要也罷。
所謂的孤家寡人就是站在萬人之上,無人之巔,無人可信亦無人可商。
父皇告訴他既然選擇了這一身龍袍,便選擇了一生的孤寂。
為帝者,若能絕心絕情,方能所向披靡。蕭明淵從不相信人心,也不相信情愛。
徐青瀾洗漱完,還見蕭明淵坐在太師椅上兀自沉思,就自個兒回寢殿就寢。
等她躺在榻上好一會兒,寢殿里響起腳步聲,還帶著一股強烈的男性氣息。
蕭明淵掀開錦被,躺了下去,伴隨著耳邊淺淺的呼吸聲,入了夢鄉(xiāng)。
一室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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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瀾醒來時,身旁的床榻已是十分冰冷,翻身獨自坐著。春月進來時,見貴妃兀自出神,她試著喚了一聲:“娘娘……”
“嗯?!?p> “您怎么了?”
“春月,你去給本宮找一些去疤痕的膏藥,本宮想試試?!毙烨酁懙氖址旁谘g那里有一劍傷,她不知道自己的后背有多少?但總歸是有的。
“是?!?p> 她一定去找張?zhí)t(yī),讓他想想法子研制一種專門去疤痕,且效果極加的膏藥。
當徐青瀾到鸞鳳宮時,便引來妃子們的一波眼神嫉恨,卻也沒有幾個人敢在她面前說。
淑妃見貴妃來了,也只是說了一句酸溜溜的話。
倒是容嬪旁邊的成嬪慢悠悠的道:“貴妃入宮多年,今日終于得償所愿了?!?p> 徐青瀾聽出來這是在嘲笑她,入宮三年,才得皇上一日寵幸。
聽起來是挺可憐的。
鄧皇后慢條斯理的將一小塊栗子糕送入口中,一副不管事的樣子。
“和成嬪比起來,本宮的確是差遠了?!?p> “你……”成嬪咬牙切齒的道。
成嬪想替淑妃打壓貴妃,便拿貴妃入宮三年才得恩寵一事說道,妄想羞辱她。卻忘記自己進宮已有六年的時間,陛下卻從未踏進她的宮殿一步。
成嬪的臉上青白交加,好不精彩。
容嬪可不愿意放過這樣打擊敵人的機會,“可不是差遠了,娘娘是貴妃,而成嬪只是一個嬪。不知誰給你的膽子敢如此質(zhì)問貴妃?”說完,還不經(jīng)意的看向淑妃。
淑妃暗罵道:蠢貨。
“容嬪說的是,成嬪不懂規(guī)矩便將規(guī)矩學好再來,也把她的木牌撤下來,免費沖撞了皇上?!编嚮屎缶従徴f道。
成嬪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后,以往皇后可不愛管這等事。難道是因為容嬪的緣故?就因為容嬪得皇上寵愛,所以她說的是什么就是什么嗎?
她看向淑妃希望淑妃幫她向皇后求情,她本來不得皇上寵愛再學個規(guī)矩,那得猴年馬月。卻見淑妃小口小口的品茶,連一個眼神都沒甩給她。
“成嬪可聽懂了?”
“臣妾遵旨?!背蓩宀桓什辉傅钠鹕硇卸Y。
“都退下吧?!?p> 成嬪從淑妃的身邊匆匆的走過去,像是沒有瞧見淑妃。賢妃只覺得成嬪一身小家子氣,對淑妃提醒道:“成嬪怕是已經(jīng)怨恨上你了,真是小門戶出身的?!?p> 淑妃冷眼看著成嬪的背影,嗤笑一聲:“這些年,她倒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身邊的小宮女道:“成嬪的母親原本只是一妾室,后來被扶正了。而那元配夫人不知怎的就死了?!?p> 賢妃道:“不知怎么死的?這倒是有意思了?!?p> 淑妃與賢妃對視一眼,淑妃道:“是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