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快想想辦法,我不想被爹打死!”
在被四位保鏢押著往二樓盛鈺書房走的途中,
盛湛走到一臉木然的盛宴面前,附在他左耳邊,小聲央求道。
盛湛不提這茬還好,一提,盛宴不由火大起來,
回過頭,冷冷地瞪向他:
“你還有臉向我提這茬!
要不是你逃婚,我能被迫和景熙結(jié)婚嗎?”
盛湛嗤笑道:“少來!
她看上的本來就是你,即使我不逃婚,她也不會放過你!
唉,我現(xiàn)在只擔(dān)心柏林那個白癡的女人,也不知道哭成啥樣了!”
“都怪……”
盛宴還想說什么,但見盛鈺已一臉陰沉地等在書房門口了,便趕忙住了口。
盛湛一見到盛鈺便趕忙跪了下來,央求道:
“爸,我錯了,您就是真的打死我,我也認(rèn)了。
可您不能找人去對付柏林,她已經(jīng)和我結(jié)婚了,
并且肚子里已經(jīng)懷了您的孫子……”
盛鈺大怒道:“畜牲!
你以為你先斬后奏,生米煮成熟飯,老子就能輕易饒過你嗎?
想得美!”
不待盛湛說完,就被盛怒中的盛鈺抬腳踹倒在書房門口,
又拿過孫管家手中的皮鞭狠狠抽打在盛湛的身上……
由于下手過重,幾皮鞭過去,盛湛身上穿的淺藍(lán)色襯衣已成了爛布條,
有好幾鞭還抽到了盛湛的臉上,他漂亮的臉蛋兒立馬多了兩道丑陋的紅血印……
盛湛硬是咬緊牙關(guān)硬挺著,更不敢叫出聲,怕被打得更狠了……
嚇得站在一旁的盛宴大氣也不敢喘。
他現(xiàn)在也覺得自己估計是腦子進(jìn)水了,
否則,又怎么會相信那個女人的鬼話呢!
他明明和盛鈺長得一模一樣,無論是五官還是臉型,
任是誰看了也不會懷疑他不是盛鈺的親兒子。
只是,一想到周韻的死,他依舊心痛難當(dāng),
他實在是弄不明白,周韻出事的當(dāng)晚,他父親究竟和她說了些什么,
又是誰假扮成他的模樣,對周韻說的那些絕情絕義的話……
在他的胡思亂想中,盛湛已被盛鈺抽打得暈了過去,
盛鈺這才停下手中的皮鞭,命令阿云阿雨把盛湛拖到靜室面壁思過去。
阿云阿雨答應(yīng)一聲,架起暈過去的盛湛向靜室走去。
“你們幾個都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進(jìn)來!
盛宴,跟我來書房!”
盛鈺說完便轉(zhuǎn)身向書房走去,
盛宴無奈,只得跟著父親走進(jìn)了書房,并把門從里反鎖上。
緩緩跪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語帶顫抖地開口:
“爸,對不起,我錯了,請您責(zé)罰!”
書房里厚厚的灰色窗簾拉著,外面的路燈連一絲光都透不進(jìn)來。
盛鈺背對著他而立,正望著書架上滿滿的書籍出神,
聽到他的話后,他緩緩轉(zhuǎn)過身,
一臉憂傷地俯視著跪倒在他面前的兒子:
“就是真把你打死了,我又能得到什么好處呢!
你爺爺由于出身不好,在鄉(xiāng)下時,住牛棚,喝馬尿,吃糠咽菜,挨打受罵……
我和你大伯你小姑三人也跟著吃了無數(shù)的苦。
為了再回到城里生活,我們兄妹三人白天下地干活,晚上點著煤油燈挑燈夜讀,
有時還映著雪或抓來熒火蟲裝在玻璃瓶子里照亮,學(xué)習(xí)寫作業(yè)……
皇天不負(fù)有心人,當(dāng)恢復(fù)高考后,我們兄妹三人都以優(yōu)異的成績進(jìn)入高校學(xué)習(xí),
并且在大學(xué)里,又都找到了各自優(yōu)秀的另一半……
我也不想說我和高干子弟的你母親結(jié)婚后遭受了多少白眼,被多少人背后議論吃軟飯了;
我也不想說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陪客戶喝了多少酒,受了多少奚落才把公司做大做強的……
我只想說,我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躋身于上流社會,
讓你們姐弟三人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而今,你卻愿意為了一個野女人去和她私奔,
你自愿往下流走,我也攔不?。?p> 但你也要為你的孩子們打算打算,
如果你依舊想要逃離家庭,逃離盛氏集團(tuán),逃離景熙的話,那我也成全你!
但我會更改遺囑,你及你的孩子們將不再有任何的繼承權(quán),
股份,基金,家族信托以及商鋪房產(chǎn)現(xiàn)金分紅等,也別想擁有一點兒!
想好了嗎?
還要不要離家出走了?”
盛宴低頭沉默不語,良久,他才再次抬起頭,鼓足勇氣問道:
“爸,我只想確認(rèn)一個問題:我是您的親兒子嗎?”
“混帳!
你是在質(zhì)疑你母親的人品,還是在挑戰(zhàn)我的智商?
真是該死!
居然敢問出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來,真是氣死我了,混蛋至極!”
盛鈺被盛宴的問話氣得五臟六腑都疼,
抽出他腰間的皮帶就狠狠向他背上抽去,
邊抽邊怒罵道,
“該死的畜牲!
我辛辛苦苦養(yǎng)你這么大,是為了讓你把自己氣死嗎?
你知不知道你老子我已經(jīng)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說最后一句話時,他的語氣不由低沉了下去,手中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他驀地蹲下來,用力捏住盛宴因驚嚇而蒼白的臉頰,咬牙切齒道,
“你不是一直想要真相嗎?
我這就帶你去看真相!”
說罷,把被他打得皮開肉綻的盛宴從地下拽起來,拉著他一起向密室走去。
等兩人再次來到放置四口水晶棺材的密室時,
盛鈺按開泛著藍(lán)光的吊燈,指著其中一具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尸體說:
“好好看著他,他是不是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是的,您上次說他是您的替身!”
盛宴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盛鈺閉上雙眸深呼吸了兩下,
然后緩緩睜開雙眸,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他回過頭,深深凝視著盛宴不解的目光,一字一頓道:
“他,不,是,我,的,替,身,他,就是,我!
他就是你的親爹!”
“什么?
難道你真是我的小叔叔?
你害死了我父親,又把他的尸體放在這里?”
盛宴被盛鈺的話驚得差點兒忘記了呼吸。
“啪啪!”的兩聲,盛宴的話音剛落,臉上就著了盛鈺兩巴掌,
他指著他,勃然大怒道:
“放肆!
你居然敢質(zhì)疑我不是你親爹?”
盛宴無視臉上背上刺骨錐心的疼痛,
一臉執(zhí)著地望著臉色陰沉的盛鈺: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想知道真相!”
盛鈺冷笑道:“真相就是:
三十年前,我和我同卵的雙胞胎弟弟被競爭對手追殺,發(fā)生了車禍。
我弟弟當(dāng)場陷入昏迷,而當(dāng)我醒過來時,
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好像不是曾經(jīng)的身體。
我嚇壞了,趕忙詢問守在身旁的孫管家,
他告訴我,因為我的尸體已四分五裂,幾乎拼湊不齊一副完整的軀殼,
而你小叔叔的身體卻完好無損,只是已經(jīng)腦死亡。
所以,他便利用東南亞一帶的引魂術(shù),
把我的魂魄引到了你小叔叔的身體里……
從此以后,我們弟兄倆就共用同一副軀殼,共用同一個大腦。
偶爾,你小叔叔的意識就會跑出來,
因為他生前不喜歡女人,
所以,當(dāng)他的意識跑出來時,他就會表現(xiàn)得對你們母子四人十分厭惡。
這也就是我為什么每個月都要跑去英國呆大半個月的原因。
因為那里有你小叔叔的同性愛人,以及他們代孕的一對雙胞胎男孩兒!”
盛宴心中一驚,脫口而出:
“該不會那個雙胞胎的代孕媽媽是柳琳阿姨吧?
我看到過你和柳琳阿姨以及那對雙胞胎男孩兒的合影……”
盛鈺立馬沉下臉,喝斥道:
“盡胡扯!
我怎么會做那么齷齪的事情呢!
我這輩子只愛過你母親一個女人,
外面的好多女人只是逢場作戲而已!
我可不是你這種沒腦子的男人,半輩子被兩個女人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我很分得清正宮和小三。
再說了,柳琳可是你小舅舅的女人,
我又沒瘋,也不是找不到女人了,要去招惹她!”
盛宴無視盛鈺的警告,大膽提問道:
“您不去招惹她,那我小叔叔呢?
在你們?nèi)ネ哪前雮€月時間里,
究竟是我小叔叔主導(dǎo)這具軀體還是您在主導(dǎo)這具軀體呢?”
“這……”
盛鈺倒被盛宴問住了,沉默片刻后,無奈地嘆口氣,
“在國外的那半個月的時間,是你小叔叔在主導(dǎo),
他好玩也好開玩笑,也很會說甜言蜜語哄女人開心,
如果真是他招惹了柳琳的話,那這就麻煩了,你小舅舅也不是省油的燈……”
“爸,我們現(xiàn)在說的話,我小叔叔能聽到嗎?”
盛宴突然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盛鈺再次沉默了,良久,他才緩緩地開口道:
“我不清楚,我也不知道在你小叔叔清醒的那段時間里,他具體在干什么……
這也是我一直痛苦不堪的原因,
我的痛苦,我的哀傷,我的秘密,無人知曉,也無人了解……”
說到這兒,他突然用力握住盛宴的雙手,鄭重道,
“阿宴,如果真有一天,這具軀體的思想都被你小叔叔占據(jù)了的話,
那你不必手軟,一定要除掉他!
也不必為我難過,只要你們姐弟能把公司管理好,
好好地活下去,我就是徹底死去也瞑目了!”
盛宴堅定地?fù)u搖頭:
“不,我不會讓你死掉的!
我會請最好的法師高僧來給您做法事,
把我小叔叔的魂魄請出去,讓這具軀殼,徹徹底底的只屬于你一個人!”
盛鈺的眸中涌上感動的淚水,
他伸出右手輕輕摸摸盛宴被他扇腫的臉頰,愧疚道:
“扇疼了吧!
我本不想打你的,可如果不打你的話,
景熙臉上又過不去,她是那么驕傲自負(fù)的一個女人。
我知道你心中委屈也怨恨我逼你娶景熙,
可我也是真的沒辦法,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親手創(chuàng)辦的商業(yè)帝國毀在自己兒子手上。
其實,如果你放下你心中的成見的話,
景熙真的是個不錯的伴侶,聰明能干又好強。
最主要的是,她是真的戀愛腦,也是真的愛你,
她對你的愛幾乎到了瘋狂偏執(zhí)的地步……
唉,不說她了,你脫下衣衫,我?guī)湍闾幚硪幌卤成系膫凇?p>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盛宴被盛鈺的話驚得目瞪口呆,
在他的印象里,他父親從來不抱他們姐弟三人,也不會陪他們玩耍。
他就像一座巍峨的高山,遠(yuǎn)遠(yuǎn)屹立在那里,只可遠(yuǎn)觀不可靠近。
盛鈺嗔怪地瞪了盛宴一眼,命令道:
“快去那邊的床上趴下,我?guī)湍闵纤帲 ?p> “知道了!”
盛宴不敢再違拗父親,剛抬起胳膊準(zhǔn)備脫衣衫時,
卻發(fā)現(xiàn)胳膊疼得根本拿不起來。
盛鈺無奈地嘆口氣:“你別脫了,我?guī)湍忝摪?!?p> 一面說,一面輕輕解開他白襯衣上的扣子,
小心翼翼地幫他脫掉白襯衣和白背心,又讓他趴到床上去,
他則找來碘伏,幫他消過毒,
又抹上消腫止痛的藥膏給他敷在背上,
又扯過一旁純白的被單給他蓋在身上,
淡淡地開口:
“臉上的傷就讓你老婆幫你去敷吧!
以她對你的重視程度,看到你的臉腫成這樣,肯定心疼壞了。
你也是笨得要命,有這么漂亮的臉蛋兒也不會利用,老被女人牽著鼻子走!”
盛宴的聲音中有著難以抑制的激動之情:
“爸,這還是我長這么大,
你首次和我有身體上的接觸,我一直以為你不愛我……”
“我要不愛你的話,早把你打死了!
我這么拼命工作,還不是為了你們姐弟能過上好日子嗎?
如果感到累的話,就先在這里休息會兒吧!”
盛鈺嗔怪地瞪了盛宴一眼,坐到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起來。
“爸,我其實也非常愛你,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p> 盛宴沉默好半晌,終于紅著臉說出了他一直想對父親說的話。
在我們這個傳統(tǒng)又情感表達(dá)含蓄的國度里,
要讓一位成年男子對自己的父親親口說出“我愛你”三個字,真是怪難為情的。
盛宴說出心中積壓許久的愿望后,心中不覺一暢,四肢百胲都舒暢無比。
回應(yīng)他的是無盡的沉默和安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盛鈺輕輕地嘆口氣:
“我也愛你,遠(yuǎn)比你想像中的還要愛!
癡心父母古來見,孝順兒孫又有幾人呢!
父母親愛孩子,是恨不能傾盡所有,甚至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可兒女呢!
有多少糊涂的孩子,只為了個陌生的男人或女人,就拋父棄母,
甚至不惜和原生家庭絕裂,甚至一輩子永不相見,唉……”
盛宴趕忙道歉:“對不起,爸,我以前一直誤會你不愛我,
我以后再也不會做讓你傷心的事情了,
我會好好經(jīng)營公司,好好孝順長輩,照顧好孩子們……”
盛宴原本沒打算會聽到盛鈺的回答,
他對他父親潛意識里是懼怕的,是疏離的。
忽然聽到父親的回話,他高興到唇角瘋狂上揚,
此刻,他全身都被溫暖的親情所包裹,就連背上的傷口都不覺得疼了,
在心中不由慨嘆道:有父親愛的孩子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