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允許你和那個怪物走!”
不等盛宴回答,景熙就大聲替他回答道,
一面說,一面舉起手中的槍就向怪物身上打去。
只可惜,她連開了六槍,槍槍都命中怪物的要害,
但對方卻依舊好好地站立在那里。
怪物的喉嚨里發(fā)出輕蔑的譏笑聲:
“找死!”
然后猛地一抬腳,訂制版的賓利車居然被它一腳踢到了路壕里,
它又回身一掌劈暈了羅軍。
用它黑漆漆的窟窿眼兒,一臉嘲諷地看著眾人。
盛宴心中一陣陣絕望涌上來,也許,今晚就會成為他的忌日了……
景英以及跟在身后的保鏢警衛(wèi)員等人見此情形,
不由全都驚怔在當(dāng)?shù)?,個個面如土色。
就連一向淡定無比的景熙也不禁慌了,
還想要拿身后警衛(wèi)員手中的槍打怪物時,
卻被站在身旁的景英一掌劈暈帶上了直升飛機。
飛機很快起飛向景家飛去。
盛宴見景熙兄妹已走,心中稍稍放下心來,
他閉上雙眸深呼吸了一下,
然后緩步向依舊立在車前的怪物走去。
他走得非常慢,但再長的路也總有走完的時候,
更何況,他和它的距離也就只有十來米遠(yuǎn)。
當(dāng)他終于走到它面前時,他心中還是害怕了,
他不敢去看它面目全非的臉,
他閉上雙眸,把脖子一梗,大義凜然道:
“囡囡,對不起!
如果你真恨我的話,就請動手吧!
但請放過其他三人,他們是無辜的!”
盛宴的話音剛落,忽覺后腦勺傳來一陣悶痛,
在他徹底陷入黑暗之前,
他聽到它無比難聽的聲音一字一頓傳來:
“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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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盛宴悠悠轉(zhuǎn)醒,他使勁兒眨了眨沉重的眼眸,
等他的眼神終于能聚焦時,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周韻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精致臉龐。
他心中猛地一動,趕忙用右手小姆指的指甲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直到疼痛傳來,他才驚喜地確定自己還活著,
他幾次欲言又止,他不知該如何開口,也不知她會如何對付他,
他甚至不知眼前的她是人是鬼,他有些尷尬地避開她的凝視,
環(huán)顧四周一圈,他這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似乎在一處陰冷潮濕的地下室里。
讓他有些驚訝的是:這間屋子似乎有些熟悉,
但他卻又一時半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到過。
忽聽她溫柔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緩緩響起:
“阿宴,你沒有什么話想問我嗎?
譬如說,我究竟是人還是鬼?
再比如說,我為什么不殺你?
以及,這里是什么地方?”
他猛地回過頭,對上她依舊溫柔似水的漂亮眼眸,
聲音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與興奮:
“囡囡,我不想知道你是人還是鬼,
我也不想知道你為什么突然又不殺我了,
我現(xiàn)在知道我已經(jīng)不在乎你是死是生了,
你生,我亦生,你死,我亦死!
我不想再活在痛苦的掙扎中了,我想卸去肩上的所有職責(zé),只守著你!
囡囡,你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即使我又變成怪物你也不嫌棄?”
她一臉狐疑地望著面露喜悅的他。
他卻堅定地點點頭:“不怕了,人活百年,
最終也不過是一具腐爛的臭皮囊,有什么好怕的!
囡囡,你……你真的還活著嗎?”
他想伸出手去摸摸她熟悉的臉龐,但又怕被她把胳膊擰折了,
畢竟現(xiàn)在的她力大無窮,一腳就可以把一輛汽車踢飛。
她卻抓住他的右手輕輕撫上自己蒼白的臉頰,語帶哽咽道:
“你可以好好摸摸,我的皮膚是有溫度的,
我的心臟是跳動的,我是活著的!”
他感受到她皮膚上傳來的溫?zé)岷螅?p> 猛地起身將她攬于懷內(nèi),激動到語無倫次:
“感謝上天,感謝大地,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我回去后就和景熙離婚,再和你結(jié)婚。
囡囡,你說好不好?”
“不好!”
她猛地把他推倒在床上,瞬間變臉,冷冷地凝視著一臉驚訝的他,
“你那會兒才當(dāng)著我的面兒,和景熙那個賤人親親我我,
現(xiàn)在又來討好我,你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了?
你那些年背著我和她在床上夜夜笙歌時怎么想不起我來?
盛宴,你什么時候臉皮變得這么厚了?
難道那幾年你和她帶給我的傷害,
你只需要輕飄飄的一句對不起,我就立馬原諒了你嗎?
這還不說,你身上到處都紋著她的名字,
你讓我如何能不恨,如何能不怨呢?”
盛宴無奈地嘆氣道:“是她把我弄暈,強逼著給我紋的,又不是我主動要求紋的!
我和她在一起也都是被她逼的,我根本就不喜歡她……”
她一臉陰沉地打斷他的話:
“你撒謊!
你嘴上不承認(rèn)喜歡她,可你身體上卻是很誠實呢!
剛才在那么危急的時刻,在其他人的注視下,你都能和她吻得如癡如醉!
你也是真夠賤的,我恨不能把你挫骨揚灰,
你們倆給予我的傷害,別說這輩子,就是等到下輩子,我也不會忘記的!”
“囡囡,那你要怎么樣才肯原諒我呢?
無論你讓我怎么贖罪,我都愿意!”
盛宴有些焦急地開口道。
她沉默片刻后,幽幽地嘆了口氣:
“阿宴,我也知道你是被她逼迫的,可我心里依舊不舒服,
我和你結(jié)婚將近七年,真正同床共枕的次數(shù)少得可憐……
晏,我要你好好補償我這些年獨守空閨的寂寞……”
盛宴一臉欣喜地望向她:
“囡囡,你的意思是,你同意和我再續(xù)前緣?”
“嗯!
但你要再答應(yīng)我?guī)准拢也趴显從?!?p> 她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紅暈。
他不由看呆了,傻笑著點點頭:
“別說幾件了,就是一百件,我也全都答應(yīng)你!”
她聽他如此說,心情大好,正色道:
“一,我不想再呆在國內(nèi)了,你如果真的愛我的話,
那你可愿意拋下國內(nèi)的一切羈絆,我們一家四口到國外去?”
他聽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仿佛過了有一個世紀(jì)之久,他才緩緩地開口:
“我其實早想放棄國內(nèi)的一切和你出國去,
只可惜,國內(nèi)放心不下的人太多了。
這樣好不好,我們先呆在國內(nèi),等我和景熙離婚后……”
她挑眉冷笑道:“你覺得景熙是會跟你離婚的人,還是你爸會放過你?
阿宴,我們倆如果呆在國內(nèi)的話,是沒有辦法好好過日子的!
依景家的勢力范圍,我們只要在國內(nèi)就逃不脫景家的控制和追捕,
還有更可怕的是你爸,他……”
說到后來,便低頭不語。
盛宴見她不再繼續(xù),忙著急地追問道:
“他怎么對你了?
還有你出事的當(dāng)晚究竟和我爸說了什么?
我從來也沒有對你說過那么絕情的話……”
她驀地抬起頭,緩緩撫上他雖狼狽卻依舊俊美的臉頰,有些激動地問道:
“阿宴,如果你知道我已不再是曾經(jīng)的我的話,你是否還會像以前那樣愛我?”
盛宴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之色:
“什么意思?
我不管你是人還是鬼,我都不在乎,難道還會在意你一時的改變嗎?
這些年來,由于景熙的介入,我們倆之間過得比陌生人都冷漠疏離……
我……對不起,都怪我不好,害你受苦了……”
說到后來,聲音早已沙啞,眼圈也已泛紅。
她見他如此說,心中早已感動到一塌糊涂,
猛地?fù)淙胨膽褍?nèi),抱著他的脖頸,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盛宴亦激動到淚流滿面,
他一面輕輕拍打著她纖瘦的背,一面語帶哽咽道:
“對不起,囡囡,我應(yīng)該早點兒告訴你真相的,我……”
“不,你所謂的真相根本不是所謂的真相,而是他們讓你知道的真相!”
她哭夠了,緩緩從他懷里退出來,
拿過一旁的面紙擦干眼角的淚水,
回過頭,對上盛宴不解的目光,一臉鄭重地開口:
“阿宴,你聽好了:
我下面說的話非常非常重要,
你聽后,不要驚訝,也不要害怕:
一,我沒死,死去的是我的雙胞胎妹妹,她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由于她出生時缺氧,導(dǎo)致腦癱,行動不便,口齒不清,
大腦智力也只有三四歲小孩的智商。
因此,我父母親在她出生半年后就將她丟棄在了孤兒院門后……
后來,等我們家經(jīng)濟情況好轉(zhuǎn)后,我父母親有些愧疚把小女兒丟棄,
便又去孤兒院給她領(lǐng)養(yǎng)了回來。
但又怕被外人猜忌議論,也怕影響到我哥和我的婚姻,
便在外面給她買了一個獨立的小院,又雇了一個保姆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再后來,由于我嫁給了你,你家在T市也是有頭有臉的家族,
我們一家就更不敢承認(rèn)家里還有一位癡傻的女兒,
怕被你家里人看不起……”
盛宴嗔怪地瞥了她一眼:
“你怎么會這么想呢?
我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嗎?
對了,既然你沒死,那你妹妹她……”
盛宴說到后來才想到她妹妹的死也許是人為的。
她倒也不隱瞞,大方地承認(rèn)了:
“我妹妹的死是我一手策劃的,因為她是個廢物,活著也是痛苦,
還因為我深愛著你,我不想也不舍得離開你和孩子們……
阿宴,我現(xiàn)在成了一個沒名沒姓的黑戶殺人犯,你是否還會接受我呢?”
盛宴緊緊握住她冰冷如鐵的雙手,滿臉柔情地凝視著她:
“囡囡,就算你真的殺人放火了,我也依然接受你,愛你!
囡囡,你放心,等我把手頭的工作安排好,
再把我們到國外的衣食住行打點好后,
我就帶著小軒和小昂,和你一起到國外去生活,再也不理會國內(nèi)的任何人。
我有時真的很厭煩國內(nèi)的人情世故,家族企業(yè)的重?fù)?dān)壓得我甚至喘不過氣來。
對了,你剛才說我爸很可怕,他到底怎么了?
他是不是對你說了或是做過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爸他根本就不是你親爹,他是你親叔叔!
他在盛家大宅的地下室里建了個冷藏室,里面擺了四口水晶棺,
其中兩口空著,另外兩口棺材里面分別放著你親爹以及你小叔叔親兒子的尸體!
景熙就是得到了你叔叔的這些天大的把柄,
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脅他,從而通過控制他來得到你。
他和景熙達(dá)成過協(xié)議,他要公司以及錢財,
而景熙的訴求就簡單多了,她只要——你!
因為她足夠有錢,家世背景也足夠厲害,她想要錢或權(quán)利,那可是唾手可得。
她活到這么大,唯一得不到的東西就是你,
她這么高傲又自負(fù)的女人,又怎么能咽得下這口氣呢!
因此,她為了你,不惜一切代價和手段……”
她說到后來,發(fā)現(xiàn)盛宴臉變得比紙還蒼白,
額上早已被冷汗浸濕,雙眼猩紅,雙唇緊咬,雙拳緊握,渾身瑟瑟發(fā)抖。
她心疼壞了,趕忙將他抱在懷里,
安撫地拍拍他單薄的肩膀,安慰道:
“阿宴,你如果心里痛苦就放聲哭出來了吧,憋在心里會憋壞的!
不管你變成什么樣,也不管你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就算你一無所有,身無分文,我也會永遠(yuǎn)在你身邊陪著你的!
宴,我愛你!”
她一面說,一面輕輕吻上他帶淚的眼眸,
然后一路向下,終于來到他緊抿的雙唇……
右手還不忘去解他的襯衣扣子……
“囡囡,你剖腹產(chǎn)的疤痕怎么不見了?
我記得你是疤痕體質(zhì),肚子上的疤痕很難祛除。
為此,你還埋怨我生小昂時讓你剖宮產(chǎn),過后還和我冷戰(zhàn)了好久呢!”
極致的纏綿悱惻過后,兩人漸漸歸于平靜。
盛宴一邊穿衣服,一邊問依舊躺在床上裝睡的某人。
她有些含糊不清的說:
“激光祛除了,怕你嫌棄……”
盛宴有些愧疚地開口道:
“我以前確實做的不對,從今以后,再也不會嫌棄你了。
對了,囡囡,我以后還來這里找你嗎?”
她驀地睜開雙眸,翻身坐起來,
將床上的紅色床單扔進一旁的垃圾桶里,
又用力將剛穿好衣服的盛宴拽倒在床上,瘋狂地吻上他的誘人紅唇……
直到兩人喘吁吁地雙雙癱軟在略硬的床上……
她又笑嘻嘻地窩進他懷里,撫摸著他瑩白如玉的俊臉頰,輕輕點點頭:
“嗯!
你來的時候不許帶任何的保鏢和司機,也不要帶任何的通迅設(shè)備,
以防被身邊的人跟蹤定位,并且只能晚上來,因為白天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
晏,你要趁你父親不在家的這段時間,盡快把各種事情安頓好。
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爺爺奶奶,包括你大伯也都是知情者,
他們在集體包庇你小叔叔這個殺人兇手,你估計很難查出真相來。
即使報警,過去了這么久,估計也很難再有什么線索了。
我很害怕,咱們別在國內(nèi)呆了,公司就交給他們吧!
我們有手有腳,我在國外也有資產(chǎn),
就是你一輩子不工作,我也能一輩子養(yǎng)活得起你跟孩子。
晏,我是真的愛你,但我又怕你回去后見到她又變卦了?!?p> 盛宴輕輕推開懷中的她,起身開始再次穿衣服,嘆氣道:
“我都恨死她了,又怎么會舍不得她呢?
你說的對,我要趕在我爸,也許是我小叔叔回來前把一切事情處理好。
囡囡,你等著我,我很快會來找你的!
對了,這里是哪里,我要怎么回去呢?”
“我讓它送你出去!
如果你害怕的話,就用眼罩把雙眼蒙上?!?p> 她一面說,一面用纖纖玉指指指守在門口的那個怪物。
“什么?它送我出去?”
盛宴覺得自己脆弱的小心臟受到了億萬點傷害。
誰知,他話音剛落,就見守在門口的那個怪物驀地抬起頭,
用兩個黑漆漆的窟窿眼兒冷冷地瞪著他,
被它這么一瞪,他頓覺一股冷氣從腳底心向四肢百胲竄來,
冷得他牙齒都開始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