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規(guī)矩和慣例說事兒,就像一個小丑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平空給你壓了一頂合理合法的大帽子,任憑你折騰也是有苦難言!
這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和慣例,在農(nóng)村根深蒂固的思想里,可不是誰想易就易,想改就改的。說白了,不是什么大人物,小民一個,憑一己之力就想移風(fēng)易俗,那可真是癡心妄想。說不了大家還會把自己這種要沖破世俗,打破規(guī)矩的行為歸為異類并引起大家的公憤。
時代在發(fā)展,社會在進步,人類文明發(fā)展至今,一些不合時宜的規(guī)矩,總會有那么些頑固的人抱著原地踏步,不想改變。你能奈何?
罷罷罷,再不滿意,也沒辦法。入鄉(xiāng)就得隨俗。
于是,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好請了假陪著木森在發(fā)喪前一天,千里迢迢,頂著青天大日頭,極不情愿的在離家出走半年多的時間里再次返回了婆家,到來水鎮(zhèn)奔喪。
幾乎一夜無眠,第二天一大早,婆婆就及時叫醒了我和木森,告訴我們要到靈棚報到哭喪。這是要馬不停蹄的進入狀態(tài)的節(jié)奏。
眼下正是暑伏的天氣,天空沒有一絲風(fēng),一大早起來就已經(jīng)讓人感覺到了十足的炎熱,真是恨不的扒了皮來涼快涼快。而那些不知身在何處的的蟬鳴聲在頭頂重復(fù)的叫著,更是聽著就讓人心煩。
按當(dāng)?shù)匾?guī)矩,出殯還不到時辰,下葬前,需要吹吹打打,鑼鼓喧天,要熱熱鬧鬧的才有氣氛,因而,昨天晚上管事的就已經(jīng)請來了村里的鼓樂響器班子前來助陣奏樂。
夏日里的農(nóng)村,暑熱難耐,遇上這樣的白事兒,大家也是尋到了一樂子。昨天晚上,熱的睡不著的村民們,無事湊熱鬧,興高采烈的圍著舞臺,看著演員們又唱又跳的一直依依呀呀到深夜。而孝子們也是舍命嚎喪陪戲子,磕頭施禮送老人,一直堅持到最后。如此這般,幾乎也是一宿沒睡。
于是,幾乎熬了一夜的孝子賢孫們,這時,眼看著困懨懨的很是沒精神。眼下想補個覺也是不可能的了。
堅持吧!
很快,早飯畢,門外的歌舞團又開始吹拉彈唱,鑼鼓喧天。在這鼓樂聲中,街坊鄰居一撥又一撥過來吊喪,親戚朋友也在陸陸續(xù)續(xù)迎來送往中。
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也越升越高,毒辣辣的日頭下,靈棚里蒸籠似地,好像要把人蒸熟了,烤透了……真的是很難站的住人了。
于是乎,不是主事的,不是正差的,遠門的,還有親戚朋友報到之后,都離開了靈棚,各自扎堆到風(fēng)扇下,或到樹蔭下乘涼聊天等候下葬的時辰去了。
但是,無論多熱,守靈的孝子們是沒辦法走開的,加上還戴著孝帽子,穿著孝衣,一個個熱汗直流,他們不得不在沒人吊唁的時候,使勁地搖著扇子驅(qū)趕著漫天的熱浪……
我雖然是本家孫媳婦,論輩分,已經(jīng)出五福,自然是不用像至親兒女媳婦一樣堅守在靈棚里受罪,但也不得不按風(fēng)俗,時不時的進去陪著那些前來吊孝的街坊鄰里嚎喪回禮……
我剛來林家不久,又不在家住,木森所謂的本家,街坊,我其實根本也不認識幾個人。就連死去的這個本家爺爺,好像也沒什么印象。放眼過去,滿眼的生面孔,都不知該如何稱呼?哎,那個汗呀!
糾結(jié)郁悶中,我頑強的堅持著,眼睛是粘的,嗓子是干的,疼的,冒火的,很快都有點兒呼吸困難了……
沒辦法,既然被婆婆三令五申的專門叫回來奔喪陪靈,就一定要堅持住。否則,就不知該被她怎么教訓(xùn)了!
這樣的喪禮,簡直就是在享受一種煉獄般的折磨呀!
我耐不住了,不得不一會兒跑出去溜號,乘涼,一會兒又鉆進這能把人蒸熟的靈棚里不痛裝痛的干哭……
日頭下,靈棚里,我不時的來回跑……
雖然我這樣已經(jīng)是在?;^了,無奈,天氣實在是太熱,沒過多久,我還是感覺到自己開始頭痛、暈暈的,還惡心想吐。伴隨著渾身無力,像要散架似地,胸口喘不過氣來。
難受死了!這是怎么了?中暑了嗎?
這個時候,我想尋找木森的幫助,可人多事雜,木森也不知被派到哪里去了。
沒辦法,既然沒人照管自己,我只能自己照顧自己了。
于是,我硬撐著,脫下孝服,再次走出了靈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