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
吃過早飯后,陸露梳著一個歪馬尾,換了一身白色的運動裝高高興興、蹦蹦跳跳的出了門。
她跑到樓下,一抬頭就看見紫薇樹下的少年,他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風一吹將一側的衣角掀了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膚,白皙而緊致。
易寒仰著頭,不知在盯著花瓣看什么,看的如此認真入迷。
陸露就看著那朵淡紅色的小花,飄呀飄呀就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少年,白T,花朵,陽光,這構成了多么美好的畫面,少女癡迷于此,身在美景里的少年卻全然不知。
“易寒!”陸露輕抬著腳跟,以飛快的步伐跑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惡趣味的將肩膀上的那朵小花撫了下來。
易寒很淡定,從容的回頭,冷冷的表情,就連看向她的眼神也是淡淡的。
“快點跑,一會人就多了”少年余光瞥了一眼摸著后腦勺傻傻的女生,嘴角悄悄提了提,抬起腿向左跑去。
還沉浸在這美好畫面的陸露,看著白體恤少年遠去的背影,用力在地面上跺了幾下,又搖了搖頭,抬腳朝前面的身影跑去。
在這個天氣晴朗,陽光灑滿大地的早晨,兩個白色的身影一前一后,隔著一步的距離。
男生在前,身形筆直,呼吸平穩(wěn),兩臂有力的在胸前擺動著,時不時回過頭去催促著后面的人;女生在后,身體左右搖擺,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兩只手無力的晃動,嘴里還時不時發(fā)出痛苦的嚎叫聲。
就在他們圍著小區(qū)跑到第六圈時,陸露轉頭看見小區(qū)外的超市,超市前一個小男孩正美滋滋的舔著手里的小布丁,她看著看著,默默咽了咽口水,直接停住不動了。
少年在前面跑的還是那么賞心悅目,后面的少女早就饞的流口水了,像只小狗一樣。
“陸露!”易寒再次回頭時,離著自己一步遠的背影沒有了,再一看女生站在超市門口愣著,眼神里充滿著渴望。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徑直朝她走去,拉起陸露的手腕就往前走。
“我不走…我想吃雪糕,就一支”陸露被拉的手反過來,兩只手反抓著易寒的手腕,兩只腿一只前一只后岔開來,屁股微微朝后一用力,就沒有再被拉動,穩(wěn)穩(wěn)的粘在了原地。
“早上吃雪糕,您老人家胃挺好?”
“而且剛出汗也不可以吃”易寒瞥了眼手腕上的兩只小胖手,抬起頭來,冷冷的掃了她一眼。
“易寒,我沒胃病,那次我只是沒吃飯……”陸露用力的仰著頭看著上方少年的臉,努力對上他的眼神,讓易寒感受到自己的誠意,可看著他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心里就虛了,語氣就弱了。
男生本就比陸露高,再加上她劈著腿,這身高差就更大了。
陸露堅持了一會,就感覺自己的脖子僵硬了,額頭也有些疼。于是她握住易寒的手腕,用勁的借了一下力,就堪堪站了起來。
“而且天氣這么熱,我身上沒有很多汗了”
“有的話,我就晾一下再吃”陸露說著,那圓圓的小腦袋就往易寒的方向湊了湊,睜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眨呀眨。
“嗯,知道了”易寒眼神閃躲了一下,伸出食指頂住了陸露光滑白皙的額頭,微微一用力將她與自己隔離出一段距離。
“耶”陸露原本委屈的小眼神立馬變得開心,并且右手蜷起來,使勁往下懟了一下,嘴里配合著說了一句耶。
陸露轉身拉著少年的手腕就往冰柜跑,她在前小跑,易寒在后面大步的跨著。
他們在超市冰柜前,站著晾汗,陸露就直勾勾的看著里面的雪糕,眼睛都快要透過玻璃探了進去。
忽然間,陸露原本盯著雪糕的眼神動了動,眼神一下一下的往旁邊瞥,終于在被看了第六下時,被瞧的人納著眉頭朝她看去。
“說”他只淡淡吐了一個字,話語很是簡潔明了。
“易寒,今天是我生日”
“你會給我準備禮物的吧”陸露的眼神瞬時有點小心翼翼,她一字一句的吐露出來,語氣慢慢從不經意變得不確定起來。
“生日?”
“嗯,會”易寒盯著她看了一會,就轉過頭將視線移到冰柜上。
“嗯嗯,那就好”陸露聽到滿意的答案,傻兮兮的笑了笑。
“娟姨,我們買兩支冰糕,錢壓在盒子底下了”陸露沖著屋內大喊了兩聲,然后從冰柜里拿出一支脆筒和冰棒。
“好,露露你拿就行”屋內沒幾秒就傳出了一個粗烈有力的女聲。
陸露聽見回應,就將自己拿出來的一塊五角錢,壓在了窗臺上的一個鐵盒子下面。
那個年代附近的人幾乎都是相熟相識,彼此信任。
在陸露的記憶里,娟姨的超市自她小時候就開在這里,也不知道開了多少年。
每當她在屋里忙著出不來,就叫他們將錢壓在盒子底下,后來大家也形成了一個習慣,朝屋里喊一句,就將錢放在那里,這么多年也沒有說少過錢,人們也都很自覺。
易寒的脆筒吃到一半時,陸露的冰棒就已經吃完了。
陸露用手指捏著從塑料的底部擠出最后一塊冰,它落在舌頭上就化了,順著喉嚨滑了下去,又一絲涼爽感傳來,她知足的“哈“了一聲。
陸露轉過身看著男生手里的脆筒,不自覺嘖咂出了聲,易寒那雙桃花眼一下就掃了過來,魅惑中帶了點冷咧。
“我…感嘆你吃的太優(yōu)雅了”
“美人,美景,美色,完美?!?p> “哈哈…”陸露說著說著不自覺的傻笑起來,還有節(jié)奏的鼓著掌。
“我回家了”易寒瞥了眼依然在拍手的人,眼里閃過一絲嘲諷,心里猛然就冒出句話“蠢死了,笨蛋”。
“啊…那你別忘了我的生日禮物!”陸露急忙對著那個只剩下背影的男生大聲喊著,兩只手還支在嘴唇兩邊作喇叭狀。
陸露回到家就坐在沙發(fā)上等啊等,連臥室都沒進去,就坐在沙發(fā)上拿著遙控器,一會換一個臺,10分鐘就換了8個臺。
她在平時看電視時,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都恨不得黏到了電視上,今天光往門口瞥、不,那都不是瞥,那是望,望了無數遍,都數不清了。
“咚咚……”在陸露家的老鐘敲了12下時,門邊終于傳來了動靜,把手擰了幾下,大門被推開了。
陸露一看連忙轉過身去,自己的視線也移到電視上,那腰板直的挺拔,很是正襟危坐。
如果她身后有人的話,一看就會發(fā)現,女生的頭朝著門口歪的很嚴重,看起來像是植物大戰(zhàn)僵尸里的僵尸,又有點像是落枕。
“老婆子,我回來了”
“露露快過來看看爺爺給你買的蛋糕”付爺爺推開門進來,右手提著一個紅彤彤紙盒的蛋糕,左手將頭上的草帽摘了下來,一邊說這話一邊用草帽扇著風。
陸露一聽,再轉頭一看,那失望的嘴角一下就垮了下來。
“來了,爺爺”她緩了幾秒,就拖拖踏踏的朝爺爺走去。
“來,來,看看,說這是店里第一名”老爺子將手中的帽子放在桌子上,用手招呼著她來看看,說話時還有種自豪和求表揚的感覺。
爺爺伸手將蛋糕盒上的紅色絲帶解開,兩只手輕輕拽著兩邊,將蓋子與盒身拿開。
盒身與蓋子拿開后,呈現在陸露面前的是一個小小的哆啦A夢立在中間,周圍簇擁著滿滿的紅色火龍果。
你能想象嗎?一個蛋糕上除了一個藍色的哆啦A夢,其他地方都是奶油上鑲嵌著紅色的火龍果,陸露估計有密集恐懼癥的看到會當場瘋掉。
“怎么樣,露露,好看吧”付爺爺看著陸露那驚喜的表情,不,是驚呆了!邀功似的看著她。
“爺爺……這就是他們排名第一的蛋糕?”陸露合上那略微張開的嘴巴,默默咽了咽口水,難以置信的看向老人。
“對啊”老人理所應當的回答,語氣中還帶著點興奮。
陸露就一聽,伸手拿起桌上的蓋子與盒子就往上蓋,末了還給蛋糕盒系了個蝴蝶結。
“你干什么去”老人看著這一系列的動作,都看懵了,直到陸露將蛋糕提起來才反應過來。
“我干嘛去,我謝謝他去!”陸露一邊提著蛋糕一邊往門口走去。
“是不是很喜歡,我就知道你喜歡”
“我給你說,本來這還有其他水果的”
“我知道你喜歡吃火龍果呀,我就讓他都給你換上了”
“還多加了30塊錢呢”爺爺一聽陸露非常喜歡,就趕緊解釋解釋自己的功勞。
“爺爺你…30塊錢太貴了,買幾個火龍果才多少錢”
“以后買蛋糕回來,咱自己裝飾!”陸露張了張嘴,愣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最后就蹦出了兩句沒頭腦的話。
“那個……爺爺我去叫渺渺姐上來吃飯”陸露看著這滿滿火龍果的蛋糕也不知該說些什么了,畢竟這也是爺爺的心意,就隨便找了個借口溜走了。
“渺渺姐,渺渺姐……”陸露跑到樓下,用力的拍打著門,生怕里面的人聽不見。
不一會門就被憤然的拉開,一個身穿吊帶綢緞睡裙的女人打開門來,她身形修長,皮膚白皙細嫩,濃密黑卷的大波浪就這樣垂在肩膀兩邊,整個人帶有點誘惑,但你再看她的臉蛋,大眼睛忽閃忽閃,小嘴是櫻桃小嘴,鼻子小小的,宛然一個鄰家小妹,兩者一結合,真真是叫人欲罷不能。
“叫魂呢,進來!”女人睡眼惺忪,輕輕揉了揉眼睛,語氣與撅起的小嘴,均昭顯著她的不滿。
“渺渺姐,今天我生日,你收拾收拾跟我去樓上吃飯吧”陸露挨近蘇渺渺,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她的肩膀。
“你生日?”女人躺在沙發(fā)上,緊閉的雙眼輕輕掀開,看向對面沙發(fā)上的女生。
“想要什么?”蘇渺渺皺著眉頭想了想應該送些什么,可又想好像她送的禮物不是別人不喜歡就是嚇一跳,想來想去還是讓陸露自己選。
“我…渺渺姐你有空可以教我調制一款檸檬味的香水嗎”陸露空白了好長時間,想到要學調香水,因為再過三個月就是易寒的生日,她可以送他自制的香水。
“嗯,你想學隨時給我說”
“對了,吃飯我就不去了,你知道我不喜歡接觸人”
“雖然是你的家人,但……”蘇渺渺原本那張無所謂的臉上,增添了一絲糾結與為難。
“我明白的,渺渺姐”陸露聽著蘇渺渺語氣與神態(tài)都不是很對,連忙說道。
蘇渺渺也不是單純的不喜歡接觸人,其實她給陸露講過許多她的過往,被父母欺騙,被閨蜜討厭,被喜歡的人背叛,她已經失去了相信人的能力了,也不想與他人接觸,聽著那道貌岸然的敬詞。
陸露至今都記得蘇渺渺訴說時的眼神,空洞、迷茫卻沒有痛苦,好似脫離萬物之外。
陸露是怎么贏得她的信任,至今都不知道。
陸露在看見一個女生從雨中穿梭而來,被淋的渾身濕透,笑容卻始終掛在臉上,不過當她看到陸露在盯著看時,女生的笑容消失了,臉色也垮了下來。
陸露當時的腦子里只是感嘆,感嘆怎么會有人如此美麗,像仙女下凡一樣。
后來得知她是樓下新搬來的鄰居,就去敲了好幾次樓下的門,無一例外的是,門一次都沒有開。
這位新來的大姐姐,雖然一次都沒有理過陸露,但陸露覺得自己還是好喜歡她。每天看見好看的發(fā)夾,漂亮的頭繩,都會用自己的零花錢買來,裝到袋子,系在門把手上。
隨著時間的積累,門把手上的袋子越來越多,蘇渺渺一出門就被驚呆了,本來是想扔掉的,但看到每一個里面還放著五顏六色的卡片,她鬼使神差的拿進了屋里。
蘇渺渺拿進屋里后,放在了茶幾上,就去調香去了。
兩個小時后她從調香室出來,伸了伸懶腰,又左右活動活動了脖子,眼神落在不遠處的玻璃茶幾上。然后轉頭走到廚房倒了杯水,在客廳里來回踱了幾步,最后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拿起茶幾上的袋子一個一個拆開,每一個都有一個漂亮的發(fā)夾或是頭繩,也有一張各種顏色的卡片,不過卡片上都千篇一律的寫了一句話“你好漂亮姐姐,我叫陸露,很希望和你做朋友”。
蘇渺渺看著袋子里的東西,臉上依舊是冷冷空洞的表情,但是卻把卡片和發(fā)夾放在一起,鎖在了一個抽屜里。
發(fā)生這件事,蘇渺渺依舊是對陸露不理不睬,只是看見她時,會偶爾分給她一個表情。
再后來的陸露依舊鍥而不舍的買東西給她,終于在一次她又去掛禮物時,蘇渺渺家的門開了。
“別送了”蘇渺渺打開門后,盡可能冷淡的說著話。
“你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么,我送你,不過我沒有什么錢的”陸露本來是想要討好的,但一想自己也沒有什么錢財,頓時看著她有了絲緊迫感。
“什么都行?”蘇渺渺不知為什么這是有了想逗弄她的心思,看著這個傻兮兮,可愛的小女孩。蘇渺渺努力冷著心思,她習慣了孤獨,卻還是渴望一絲溫暖,即使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我…你可千萬別要貴的”陸露一聽那小小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小山丘,說話都帶了帶結巴。
“哈哈……”蘇渺渺看著她的小表情,努力憋著都沒憋的住,一不小心就笑了出來。
就這樣她們倆個成為了好朋友,雖相差十歲,脾氣秉性卻異常相投。
陸露回到家切了塊蛋糕給蘇渺渺送去,一會又撥了點菜給她送去,名為是讓蘇渺渺沾沾她生日的光。
陸露在家糾結了一會又跑給易寒家送了兩塊蛋糕,送蛋糕時,那眼睛都快鉆到屋里去了。
但是看來看去,易寒還是沒有給她生日禮物。
這邊的易寒看著來來回回的陸露,心里無奈的笑了笑,登上qq詢問他那位對女生有一套的好兄弟。
婪薩:吳易陽?。?!
這邊的qq立馬回復了。
不羈的孤狼:寒哥,我在,??
不羈的孤狼:寒哥,咋了,發(fā)生什么了,勞你尊駕開口找我。
這邊的易寒在鍵盤斟酌了半天,才在手機上打出來。
婪薩:女生生日送什么。
不羈的孤狼:我去,哥什么情況,找女朋友了???
不羈的孤狼:寒哥難道你喜新厭舊,不要你的小陽陽了嗎???
吳易陽這邊,一看徹底瘋狂了,大笑著拍打旁邊的兄弟,大喊著“寒哥戀愛了,今天我請大家吃漢堡”,他現在在網吧,一站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婪薩:不是,陸露。
不羈的孤狼:?。。?!陸露?。『缒阗r我漢堡……
不羈的孤狼:寒哥你賠……
婪薩:閉嘴
不羈的孤狼:我閉嘴就沒辦法告訴你了??
婪薩:說
不羈的孤狼:女生嘛,喜歡的無非是什么毛絨玩具,熊之類的。
吳易陽看著qq的頁面,等了五分鐘,易寒還沒有回消息。
不羈的孤狼:寒哥!
不羈的孤狼:你下線了?
不羈的孤狼:?。?!你傷透了我的心??!
他看著qq的頁面,易寒的頭像下寫著離線狀態(tài),他幼稚的沖著易寒的頭像點了點,嘴里還振振有詞。
“陽哥,陽哥,漢堡……”吳易陽旁邊的朋友用手肘懟了他一下。
“漢堡!等著我去買??!”他沖男生笑的燦爛,身體還前后晃動了兩下。
吳易陽拿起地上的書包,又將桌子上的手機揣在口袋里,大搖大擺的走出了網吧。
他走出網吧,將手里的黑色包往肩上一甩,朝著網吧揮了揮手,口型像是在說拜拜。
陸露就在家里等了又等,決定再去易寒家第10次,她站在門口反復給自己加油,“我一定要直接問他,我的生日禮物呢”
“嗯,對就是這樣”
“?。 彼o自己打完氣,剛想敲門,門就從里面打開了,嚇得陸露連退了兩步。
陸露一抬頭映入眼前的是一只和她差不多大小的棕色小熊,胸口上還打著粉色的蝴蝶結。
“禮物”攔在小熊腰間的手臂往后一撤,換成雙手抓著兩腰,輕輕將它往前一送。
“?。?!好好看啊,”
“好大啊”
“得比我還高吧”站在樓梯間的女生興奮的跳了跳,又開心的忘乎所以,話漸漸密了起來。
“生日快樂”易寒看女生還沒有將禮物接過去,就又將小熊往前遞了遞,清亮而又磁性的聲音說出對她的祝福。
“謝謝”陸露這次將小熊抱了過來,她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上。
陸露用力往前夠了夠,由于她的手臂不夠長,不能圈過小熊的腰,只能用力的用雙手的力量去抓住它。
“回家了”易寒看著完全被小熊擋住的女孩,嘴角不自覺的就彎了起來,而后他慢慢壓住笑容,轉身回家。
陸露就這樣抱著小熊一步一步的移回家,將它抱回臥室,放到床的里側,小熊很大,占據了床的一大半。
在這個時刻如果你推開她的臥室門,會看見一個詭異的場景,一個女生抱著一只熊在床上傻笑,還不斷的與它說話。
“露露,去給我買瓶醋”付奶奶在廚房里正在調黃瓜,一倒瓶子里居然空了,連一滴醋都沒有。
“奧,馬上去”陸露本來還躺在床上抱著她的小熊做她的春秋大夢,被奶奶這一吼就給震醒了。
她理了理頭發(fā),趿拉著人字拖就跑了出去,朝超市飛奔而去。
不過她跑著跑著,感覺后邊有個黑色人影跟在身后,她悄悄往后回了一下頭,果然有一個黑色身影,還帶著黑色的帽子和口罩。
陸露更是加快了腳步,跑了幾秒就到了超市。
“娟姨?”
“娟姨?”
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吁吁的進到超市,可超市沒有一個人,她只能大聲喊著娟姨的名字。
“露露嗎,買啥直接拿,錢放桌子上就行”
“好……”陸露看著超市里面緊閉的老舊的破木門,風一吹還吱呀吱呀的作響,她就想起了新看的那部恐怖片,就是超市殺人案。
陸露走到醋的架子旁,拿起一桶醋,放下錢就開始往家里跑,但跑著跑著就覺得身后的腳步更近了。
她看見迎面迎來了熟悉的面孔,是一家三口和她是一個單元的,她剛想上前打招呼抓住這棵救命的稻草,不知為啥看著當中的爸爸笑的這么猥瑣,愣是止住了腳步。
“誰?。 标懧兑婚]眼,抱著睜眼也是死閉眼也是死的決心,回過頭對著身后的黑影大聲質問著,周圍的人都投來異樣的眼光。
“陸露,我,陸航”身后的黑影聽到質問,身體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自然,他將帽子和口罩摘了下來,露出那張英氣剛毅又極具有線條感的臉,向著她走近了一步。
“學長?”陸露面對此時此景顯然是又遲鈍了,還有些懵。
“學長,你嚇我干嘛”
“嚇死我了!”陸露說著說著還夸張的用手撫摸了幾下胸口。
“對了,學長你中考怎么樣”
“都沒你消息了”陸露又接連問了好幾個問題,但這個問題問完她就后悔了,萬一學長考的不好怎么辦。
“挺好的,安城實驗中學”陸航跳著回答了她最后的問題,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
不過笑容掛在他的臉上有些許的不符,甚至有點怪異,陸露心想可能是他不經常笑的緣故吧。
“對了,學長你跟著我干嘛”陸露又將話題引到了原本的問題上。
“我……”陸航也就這樣僵直的站著,右手不自覺的扣著衣角,臉上慢慢升起兩朵紅霞,本來是不明顯的,但他站到了路燈下,暖暖的燈光照在身上,也映出了他的羞澀。
“生日快樂”他站在那糾結了好一會,陸露也不說話,就原地盯著他看,突然他伸出左手,手里緊緊攥著個米白色布袋。
“給我的?”陸露看著眼前高高瘦瘦的男生,他的膚色不算白,算是小麥色,卻被染上了一絲紅暈,顯得整個人可愛起來。
陸露接過來,將袋子里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兩本書,一本是棕紅色的封皮,寫著“玄色之空”四個大字;一本是淺藍的封皮,寫著“陌上扶蘇”四個字;這兩本是她最喜歡的作者“無恙”的兩本書。
“學長怎么會買這兩本書!”
“學長,你知道嗎?我最最最喜歡這兩本書了,愛你吆?!标懧杜d奮的喊了出來,拿著兩本書從空中用力的晃了晃。
“嗯……我就是無意間…看到這個作者的簽售會”
“我走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聽到這些話,即使知道是她太高興說出來的胡話,他也想當真怎么辦。
“對了,別忘了看第一頁”少年慌亂的腳步,同手同腳的動作,讓人看的生笑。
“第一頁”陸露嘟囔著打開了兩本書的第一頁,“無恙“兩個字就大大方方簽在上面。
陸露看著這兩個字,又陌生又熟悉,后來心間涌上一股激動的暖流,從她的腦子傳到了身體的各個角落。
陸航操著那已經順邊的身體,麻利的轉過拐角。
少年站在拐角處,平復了一下自己那悸動的心,可是不管怎么呼氣吸氣,他的心跳依然很快,快到像是要沖破那一層阻隔,朝她飛奔而去。
陸航將手放在胸前,感受著自己那狂亂飛跳的心跳聲,他第一次相信了電影中描寫的那種愛戀的感覺。
不過他又在想之前對陸露的那種感覺是喜歡,現在這種感覺又是什么?
他又想只是青春的荷爾蒙來到了,青春嘛,誰沒有幾個令自己心亂如麻、為之甘之若飴的人。
陸航輕輕揚了揚那不太協(xié)調的嘴唇,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抬腳離開。
可是他沒想過一個青春期的喜歡,一次不覺的悸動,又怎會默默關注她一年;又怎會偷偷記住的她生日;又怎會坐車6小時,只為到鄰市參加她喜歡的作者的簽售會,為她要得一個簽名;又怎絞盡腦汁了解她的一切。
他為她戒了煙,戒了酒,戒了一切不好的習慣,卻把這些當做青春期的必然。
這個少年不知是沒有想到,還是不敢想。其實早在那個凌亂的清晨,她就進了他的眼,入了他的心。
黑丫丫的夜空,繁星點點,偶有一兩朵烏云飄過,暖暖的風吹來,帶動了女生的碎發(fā),凌亂的發(fā)尾撩過眼角,沾了半滴水珠。
一個拐角,暖色的燈光下,女生低著頭露出潔白的頸部,視線緊緊的看著手中的書,久久沒有移開。
她努力向上扯了扯嘴角,卻始終沒有成功。
她面無表情,可紅紅的眼眶,浸濕的眼角無一不在訴說著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