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只是禮數(shù)而已?！绷_燦道。
郎悅只能不講話了，她本身不善于言辭。別人只要有一點點的道理，她就想不出能夠反駁的話，只能順別人的理了。
她站在墓前好一會兒，已經(jīng)許多年了，外婆大概去世了十年了吧。當年她的性子不好，和外婆的關(guān)系也處得不好，經(jīng)常和外婆懟，那個時候她真的是非常的不懂事，反而覺得外婆是偏心眼。
或許老一輩的人都是偏心眼的，重男輕女的，但是那是從上一輩傳下來的觀念。只能說是社會的問題，而怪不得他們。
今天有風，清風吹拂著她的頭發(fā)，郎悅把頭發(fā)撂到左邊耳后，看著墓附近已經(jīng)長滿了的草叢，已經(jīng)想不起來外婆當初的模樣。
那年她還在讀高三，臘月的時候媽媽忽然回來，她只顧著高興媽媽回來了，但是卻沒有想到外婆生病了，而且也沒有人告訴她。她和外婆的關(guān)系并不是很親密，所以親戚們認為不告訴她也許是理所當然吧。也或許是為了她著想，臨近高考學習要緊。
外婆從醫(yī)院回來一天左右就去世了，她當時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去了。誰也不知道她臨走的那一刻是怎樣的心情??！
外婆那個年代的人都是經(jīng)過了饑荒年代過來的，所以從來都是很節(jié)儉的。
她還記得有一年春天的時候下了很久的雨，所以田里的土豆沒有來得及挖，然后雨水把土豆泡爛了。后來挖回來好多的爛了一半的土豆，外婆舍不得扔掉，然后把爛的削掉煮了吃。她吃不了爛了的土豆，便偷偷地往壩子外面的垃圾堆扔，然后被外婆好一頓訓，而且好專門和媽媽告狀。
節(jié)儉本事美德，也是生存的技能?？墒?，外婆最后還是因為節(jié)儉而失去了生命。
她原是不知道外婆為什么會生病，病情來勢洶洶，幾乎沒有多長時間就失去了生命。后來媽媽告訴她是因為吃了變質(zhì)的食物導致的。
她也記得有次吃煮的面條吃起來散發(fā)了一股濃濃地火柴的硝煙味，她只吃了兩口便不吃了，但是外婆接過去吃掉了。
她那會兒才八九歲，不知道面條是因為放久了還是因為和火柴盒放在一起而引起串味的還是變質(zhì)了。但是，那個食物是被污染了的沒法兒再吃了，吃了就很容易中毒的，沒有出現(xiàn)問題是運氣比較好。
外婆最后終于是因為這個緣故而離開。郎悅看著已經(jīng)斑駁地墓碑，眼眸迷茫，她是連外婆的最后一面也沒有見著。
她當時請了假，可是因為學校離的太遠，晚上了才趕到，而外婆的遺體已經(jīng)封棺，她那個時候膽小，也就沒有單獨地去看。
現(xiàn)在她心里的印象還是外婆活著的時候的印象，但是心里的印象已經(jīng)模糊了。
不知道一個人離世之后，別人對她的印象是不是經(jīng)過時間的流逝之后會漸漸地消亡在記憶里。也許是，也許不是？
“我記得你當年請過假?！绷_燦看著墓碑上的時間，忽然道。他想起來高中最后一年的時候還有一個多月要放假的時候，她忽然有一天請了假的。
“是啊。”郎悅轉(zhuǎn)頭看他，沒想到他記得這事。
“沒聽你說過是什么事?！崩蓯偦氐綄W校也從沒有講過是因為什么事，只是有幾天比較憔悴而已。
“我已經(jīng)忘了?！彼膊恢喇敃r是否說過，那一段時間她晚上經(jīng)常做夢，夢到外婆。她總是在幢屋子里轉(zhuǎn)悠，但是怎么也出不去。有時候還覺得外婆就在身邊，可是醒來才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有了這個人。
她當時沒有傷心，至少沒有媽媽那么傷心。只是心情一直沉郁，很久很久。
“班長，你覺得人的一生長嗎？”郎悅忽然問。
羅燦不知道她問這個做什么，思考了一下，道：“人的一生，挺短暫的。區(qū)區(qū)幾十年，但是如果過得很精彩的話，短短幾十年也值了?！?p> “我覺得人的生命太渺小了，在這個大自然，任何一點危險便能夠奪去人的生命。人的性命在大自然中如螻蟻一般。人的生命也變幻無常，你永遠不知道意外和死亡哪個先來！”郎悅悠悠地嘆道。
“你也太悲觀了。就算人的生命渺小，短暫，但是你如果在這短暫的一生中過得精彩也算是值了?。 绷_燦不贊同地搖頭。
郎悅不語，她只是預(yù)先想到最壞的情況，對生活還是有那么點幻想的。她的腦子像是開過光的，想好事總沒有她的份兒，想壞的總是跑不掉她。
唉！郎悅心中嘆氣。
今天沒有太陽，站在墓前她總覺得陰風慘慘的，有些瘆人。幸好旁邊站了一個人，不然她一個人的話肯定是早早地就離開了。
這一片都是墓地，老墳新墳交錯，密密麻麻的分布著，是整個下彎村的公共墓地。她小時候經(jīng)過這一片都是繞遠路，從不走這里過，如果非要來就找?guī)讉€小伙伴一起。
每次經(jīng)過的時候她腦子里就想那個死人會不會從墳里蹦出來。
這個問題真的困擾了她好久，近兩年來她才沒有那么害怕，但是還是能避開就避開。
不過現(xiàn)在她沒有那么害怕了，而且這個墓里躺著的是她的親人。
郎悅跪在墓前磕了三個頭，心里默默地道：外婆，希望你在那邊過得一切都好。
她站起來后對羅燦道：“走吧?！?p> 郎悅走在前面，羅燦走在她身后，她一邊走一邊道：“班長，你不上班嗎，怎么在下彎村來了？你家不在這個村吧？”
“送我媽來她的閨蜜家里?！绷_燦道。
“好早?！崩蓯傉f，這個時間是上午九點多十點的樣子，去別人家做客真的是蠻早的。
“是啊，她來早一點能幫他們一點忙，阿姨家出了點事，人手不夠?！鞭r(nóng)村白事一般都是鄰居村里人等自行去幫忙的，但是，現(xiàn)在出門打工的人太多了，留在村里的就沒有多少人了，而且都是一些年紀本身就比較大的人，想幫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真去幫忙出了問題怎么辦？那時反而是一個大問題了，怎么處理都不好？所以干脆就不去了。
“阿姨沒叫你去幫忙嗎？”郎悅好奇地問道。
“我媽一個人就夠了?！绷_燦說道，然后低頭看向她，問：“你覺得我應(yīng)該去幫忙嗎？”
郎悅純粹是好奇，怎知他問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這個看你自己啊?！?p> “你會不會覺得我自私??？”
“我為什么要這樣想？”
“一般來說女孩子喜歡那種熱心助人的男生的，你是不是也喜歡這種男生啊？”羅燦有些試探地問她。
“熱心助人嗎？應(yīng)該吧，會對善良的男孩子有好感一些?！蹦軌?qū)θ酸尫派屏嫉啬泻⒆泳拖褚鄣奶栆粯?，是比較吸引人一些。
“要是比較少幫助別人的男生呢？你怎么看？”他眼神黯了下，又問。
“愿意幫人是情分，不幫是本分，也沒有法律規(guī)定他要幫助別人的，或許他覺得對方有能力處理這個問題呢？所以也看實際情況，也不代表這個男生不善良?！崩蓯偫碇堑牡?。她自己就是一個別人不說她就不會伸手去幫忙的人，但是她對于別人都是心存善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