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對戰(zhàn)慕容垂（中）【二軍計謀皆相似，誤打誤撞勝強敵】
詩曰：
腹有張良謀，不勝陳平計。
縱可奪千軍，難得公侯椅。
上回書說道，劉禹領著兩千兵馬來到延津港，只是在城內(nèi)幫助守將加固城池，并放出大量探子刺探燕軍情報。卻唯獨不出兵救援檀道濟，仿佛要任其自生自滅。
再說這檀道濟，半個月前受劉禹派遣，帶領本部兵馬，只帶了七日的干糧準備前去延津以北的天石峽刺探情報，卻不料人馬剛剛上山，便被慕容德的軍隊包圍，只能是困守山上，而天石峽也落在了慕容德手里。
孫無終到底是跟胡人戰(zhàn)斗多年，一眼便看穿了慕容德的陰謀，讓自作聰明的劉禹被潑了一盆涼水。既然慕容德是用圍魏救趙的計謀，想要引誘孫無終貿(mào)然出戰(zhàn)，那么劉禹作為先鋒，就必須小心翼翼地觀察敵情。
聰明的慕容德雖然包圍了檀道濟，也算計著檀道濟的糧食將近，為了孫無終能早日上當，便命軍士圍獵野物，向檀道濟所在的地方驅(qū)趕，檀道濟所帶領的軍士，也都將其逮來吃了，一時間糧食的壓力仿佛得以緩解。
在觀察了一段時間之后，劉禹明白慕容德的用意，心里開始焦急起來。慕容德不愧是慕容垂的兒子，簡直就是一箭雙雕，若劉禹不出戰(zhàn)，待慕容垂大軍到來，必然是勝券在握，若是劉禹出戰(zhàn)，必然中其埋伏。
一日，慕容德正在營中閑坐，一探子來報。言說無論劉禹如何挑釁，就是閉門不出。慕容德思慮片刻，召來左右副將言說道
“如今父親統(tǒng)兵未至，是何原因耽誤了行程，可有來信？”
左右副將皆是無言以對，正惆悵間，卻聞聽帳外慕容垂信使道
“滑臺翟遼反晉，派出大量輕騎四處劫掠，我燕國境內(nèi)百姓亦深受其害，如今翟遼并不愿歸我大燕，現(xiàn)在整個黃河下游勢力錯綜復雜，陛下不得不帶軍繞道滑臺，南下增援，若有可能，望前將軍酌情結(jié)束戰(zhàn)事，以為后軍進取洛陽拓平道路?！?p> 聽聞，慕容德皺皺眉頭，只是讓信使下去休息，并未說話。左右副將聽聞也都是沉默不語，片刻，右副將軍段彬說道
“將軍，陛下此言看來滑臺翟遼之禍是甚為嚴重，如若分兵進攻滑臺，則很難預料孫無終不會趁勢進攻，以斷我軍后路。如今陛下繞過滑臺南下，便只能依太行山南面而行，所費時日可以月計?，F(xiàn)陛下不分兵進攻滑臺，怕是南朝北府兵也是對滑臺虎視眈眈，但又無可奈何。如今之計，不如先剿滅天石峽南朝殘兵，再率師南下圍攻延津，其后再北上與陛下匯合，再圖他算！”
慕容德聽完段彬所言，皺著眉頭搖搖頭說道
“怕是沒這么容易，孫無終已然派出先鋒北上，加上原先的守軍，怕是得又近五千人之眾，如今我軍只為先鋒，又多為騎兵，雖然有九千軍馬，但攻城勢弱。怕是不太能短時間奪下延津，若是那孫無終北上救援，則我軍必然大敗。若不是引延津守軍出城迎戰(zhàn)，想要奪取延津，恐不可行也！”
左副將軍楊進說道
“卑職倒是有一策。不知可行否？”
慕容德說道
“但說無妨?！?p> 左副將軍楊進捏捏胡子說道
“如今之計，不如多出散騎，劫掠延津四周，迫敵人出戰(zhàn)。孫無終必定認為我軍狗急跳墻。同時，再派出一隊人馬進攻天石峽那晉軍小隊，敵人以為我軍收網(wǎng)，必定拼死一戰(zhàn)，我軍則趁勢敗退，露出一個缺口，任其回歸，敵眾必當首歸延津，段將軍再帶精兵緊隨敵眾之后，屆時我引一隊人馬只管在延津西面搖旗聒噪，以分散敵軍注意力，段將軍待敵城門一開即刻殺進城去。而德將軍則率領精騎即刻殺入城中支援，我在外則收攏散騎奔赴港口，阻斷退路，敵眾必然潰散。此舉雖不能剿滅孫無終主力，卻可以阻斷敵軍北上。拖延孫無終，再派信使報與陛下，陛下則可以轉(zhuǎn)道東進，圍攻滑臺翟遼！如何？”
慕容德與段彬聽后，皆是撫掌而嘆曰
“此計甚妙?？尚?！”
于是慕容德即刻召集人馬，令眾人依楊進所言而行。燕軍眾軍士皆是下去準備。
再說這劉禹，日日是在城頭上觀望燕軍動靜，遲遲沒有行動，如若慕容垂大軍前來，己方必定是滅頂之災。正當此時，高德山來報滑臺之事，劉禹大驚，即刻說道
“若是慕容垂發(fā)兵進攻滑臺，慕容德必有大動作。若是不進攻滑臺，則慕容德肯定是會按兵不動?！?p> 高德山乃一介武夫，自是不黯計謀。只是一味焦急
“檀道濟這下可怎么辦？”
一時間劉禹也拿不定注意，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夜，劉禹與高德山正在營中巡視，突然探子來報，燕軍突然散出大量鮮卑散騎劫掠延津四周。劉禹判斷，慕容德必定是得到了慕容垂的指令，要揮師進攻滑臺。
劉禹連夜召集眾將商議。守將駱飛率先說道
“先鋒官，深夜召集我等所為何事？”
劉禹正色道
“我本職為隊主，原在諸位將軍之下，如今受孫無終將軍所托，為先鋒官。諸位將軍高潔，不為難與我，劉禹在此拜謝各位?！?p> “哎呀，先鋒官快說是何事，這些本就是我們該做的。我北府軍士最恨就是嫉賢妒能！”
守將駱飛說道。
“那好，我就直說了。如今據(jù)我觀察，燕軍必定有大動作，很有可能是要突襲我們，如今天石峽守軍必定會先被殲滅。今夜我等必定要出城迎敵，救援天石峽守軍，那領軍伯長是我兄弟檀道濟，有哪位將軍愿意出戰(zhàn)？”
話音剛落，守將駱飛率先說道
“舍我其誰？”
劉禹搖搖頭，說道
“不可！”
“為何不可？”
“延津小城為我軍在黃河以北之依托，不可有任何閃失，將軍經(jīng)營延津已有兩年有余，對此地最為熟悉。你得鎮(zhèn)守大營，我等才可進退有據(jù)，否則就是全軍覆沒?！?p> “那你說誰合適？”
守將駱飛話音剛落，只見一校尉站起身說道
“我乃本軍典軍校尉葉四郎，就由我出戰(zhàn)，絕對救回檀都伯?！?p> “與你五百人馬！可行否？”
“不必，三百人馬足矣！”
“葉校尉豪氣蓋天，那就三百人馬。即刻準備，出擊天石峽?！?p> “末將領命！”
言罷，劉禹又問道，誰人馬上功夫厲害！只見一人站出來，說道
“我乃馬隊伯長韓云，可以一試！”
駱飛隨即說道
“韓云騎將世家，戰(zhàn)車軍馬無一不通?！?p> 劉禹點點頭正色道
“韓都伯統(tǒng)帥六百精騎，左右沖突，剿滅鮮卑散騎，記住，不可分兵，不可與之決戰(zhàn)，只須趁機蠶食即可！”
“末將領命！”
“高德山何在？”
“末將在！”
“點齊一千精兵，五百騎兵，隨我沖擊慕容德大營！”
眾將聞聽，皆是大驚。一時間議論紛紛，守將駱飛更是勸諫劉禹不可魯莽行事，但劉禹不為所動，面無他色，言說道
“我乃孫無終將軍欽命先鋒官，一切軍令皆遵我意！”
眾將見劉禹意志堅定，便齊聲說道
“謹遵先鋒官令！”
言罷，便四下準備去了。
到了天黑時分，各自將領都準備完畢，依劉禹部署前去作戰(zhàn)了。卻說這葉四郎引三百軍馬奔襲一個時辰，剛到半路，隱約見一彪人馬沖殺過來。葉四郎即刻命眾軍士列陣以待，卻見這彪人馬越來越近，行至近前，一看軍甲，竟是晉軍。正疑惑間，只聽聞這彪人馬之中有一粗門大嗓喊道
“前方可是北府軍？”
“正是！”
葉四郎回答道！
“我是孫無終將軍帳下伯長檀道濟，上官隊主為劉禹！”
葉四郎一陣大喜，隨即命軍士解除陣法，迎上前去問道
“檀都伯為何自己沖殺出來了？”
只見那檀道濟與身后的眾軍士，一個個是面黃肌瘦，眼圈發(fā)黑，頭發(fā)散亂，衣衫邋遢。檀道濟上前說道
“今日不知怎的，這燕軍突然圍殺我等，我等拼死力敵，才算是逃了出來，這一路死傷，還剩下七八十號弟兄?！?p> “我乃延津守將駱飛帳下典軍校尉葉四郎，奉先鋒官劉禹所令前來接應你等，如此快隨我回城吧！”
言罷，葉四郎便引著檀道濟朝延津城方向往回趕。
再說這劉禹帶著高德山等眾，已然是從另一條路迂回天石峽。這是一條附近樵夫砍柴的山路，知之者甚少，劉禹便引著軍馬由此繞過天石峽，直接進攻燕軍大營，正當午夜時分，繞過一個山口，卻是與遇見山口之下黑壓壓的一片，正驚駭間，卻是遇見那燕軍主將慕容德的軍馬。原來這慕容德也是探知這條路，想要出其不意突襲延津城。二軍來不及多想，便砍殺起來。只是這山路崎嶇，不便軍陣展開，兩軍交鋒全是只能憑軍士的個人勇武。一時間眾軍士各自為戰(zhàn)，打得是難解難分。
當然，這韓云引著六百精騎四處襲殺鮮卑散騎，是屢屢得手。鮮卑散騎多是身披布袍，不著盔甲，每人配備一把復合弓，兩壺箭共三十支。多以游騎騷擾為主，并不擅長近身肉搏。而韓云所引北府軍精騎，皆是身披鐵架，配以利刃環(huán)首刀與短弩，左手臂綁制圓盾，可擋流矢，又擅長近戰(zhàn)。鮮卑散騎遇見，弓箭之利首先被削去大半，待射不及三箭，北府精騎便沖殺過來，拔刀將其砍殺。
鮮卑散騎見拿韓云所帶騎兵沒有辦法，便逐漸朝那天石峽靠攏，韓云一路追殺過去。卻不料中途遇見葉四郎領著檀道濟歸來。韓云只是招呼兩句，便說道
“汝等快回延津城，我去天石峽看看，若是先鋒官得勝，我便趁勢躲了天石峽?！?p> 說罷便領著軍馬朝天石峽方向而去。又走了幾里，葉四郎說道
“前方不過五里便是延津城，你等自去。我得回去天石峽，這功勞可不能讓那韓云一個人爭了！”
言罷，便轉(zhuǎn)身也朝那天石峽方向去了。檀道濟無奈只得是帶著剩余的軍士回到延津休息。
且說韓云一路追擊鮮卑散騎，行進至半路，突然遇見半路上有大隊人馬，韓云驚駭，自覺此地只有燕軍，便趁黑命眾將士沖殺過去。這正是段彬所率的兩千人馬，想不到與韓云所遇，也是驚駭無比，二軍又是一陣沖殺。不多時，這葉四郎率軍趕到，見韓云正在鏖戰(zhàn)，變也是帶軍沖殺。段彬見狀，以為是晉軍埋伏自己，又有人馬趕來增援，來不及確認敵軍人數(shù)，便指揮軍隊后撤，一時間燕軍軍士竟然各自奔逃，后軍隨之陣腳大亂，韓云見狀便指揮軍士強力追擊，一時間燕軍是自相踐踏，死傷無數(shù)。
葉四郎趁機帶軍占領了天石峽，隨即讓韓云派一騎馬軍士趕緊回去報信。段彬則是帶著幾十人馬狼狽撤回大營，半路上又遇見楊進所率軍馬，聽聞晉軍埋伏，不由得也是一陣驚怕，率軍撤回大營固守，隨即派人通知慕容德。
再說這守將駱飛見前方軍士來報，韓云與葉四郎合力追擊鮮卑散騎，突遇燕軍主力，將其擊潰并占了天石峽，駱飛大喜。檀道濟正在休整，聽聞此事，即刻請求駱飛帶兵增援。駱飛手里人馬捉襟見肘，即刻撥了三百軍士與檀道濟，檀道濟卻說道
“我去那天石峽以助葉、韓二人，勞你率一彪人馬去看看我大哥。他們至今未見消息，怕是有些意外?！?p> 駱飛遲疑片刻說道
“言之有理。那我們分頭行動?！?p> 言罷，檀道濟帶著三百軍士朝那天石峽方向奔去了。駱飛也來不及猶豫，即刻點齊一千兵馬奔劉禹的方向去了。
此時，天空已然褪去月光。黎明最黑暗的時刻來臨。劉禹與那慕容德還在鏖戰(zhàn)，只是劉禹人少，漸漸有些不支，不過那慕容德也沒好到哪里去，月色褪去，周遭樹林更加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也是在苦苦支撐。不多時，楊進派出的探子來報，段彬遇見晉軍埋伏，已然是全軍覆沒了。慕容德大驚，正在此時，駱飛率領軍馬殺到，隨即點燃火把，霎時間整個樹林被照得通亮，駱飛與劉禹合兵一處，北府軍將士一見援軍趕到，不由得士氣大振，更加堅決的沖殺敵軍。慕容德以為自己全部都中埋伏，便下令撤退，一時間燕軍后撤，心無斗志，被摔下山澗、遭北府軍砍殺者甚眾。慕容德狼狽向老營方向逃竄。
再說這韓云和葉四郎正在躊躇間，著急地等待援軍到來，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檀道濟率軍趕到。幾人商議，留下一百人馬看守天石峽，剩下軍士全部趁黎明沖殺燕軍大營。韓云帶領精騎首當其沖，卻不料楊進早已作出部署，一時間燕軍營寨難以被攻破。韓云便帶著騎兵開始繞營而轉(zhuǎn)，尋找戰(zhàn)機，待檀道濟與葉四郎率步軍趕到，還未喘息。卻遇見慕容德敗退回來的潰兵，葉四郎與檀道濟也是絲毫不猶豫，沖上去都是一陣砍殺，慕容德慌亂之中，以為營寨被攻破，霎時間是只身一人縱馬而逃，撇下大群燕軍兵士四下逃竄。楊進見狀，也是無能為力。
直到天明，劉禹與駱飛殺通山路，與葉四郎、韓云、檀道濟合兵一處。強攻燕軍大營，經(jīng)此一夜激戰(zhàn)，燕軍已然是斗志全無，北府軍沖殺敵陣，燕軍大敗虧輸，朝北方是抱頭鼠竄！
此一戰(zhàn)劉禹所率兩千先鋒軍與駱飛兩千多守城軍是大勝慕容德九千人馬。信使快馬加鞭，將消息傳至洛陽孫無終處，孫無終是大喜過望，隨即點齊軍馬北渡黃河。到當日傍晚，孫無終軍馬盡皆渡過黃河，一路是直奔燕軍大營而來。幾路軍馬合兵一處，休息一晚之后。眾人皆是請求繼續(xù)北進追擊殘兵，劉禹是最為激烈，想要趁此一役大敗燕軍。孫無終也是正有此意，隨即拜劉禹為折沖校尉。余下個人也都官升一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