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
看母親上了其中一頂軟轎,宋琪笑瞇瞇來挽我,轉頭吩咐中官“我就同莫妹妹同坐,小吉子─”說了半截話音一轉,提高聲音向后喊著。
話音一落,有一個穿朱紅繡獸鳥大中官的衣帛,面目俊秀,抬眼時目中蒙著陰柔之色,細看竟覺得此人有文人之氣質,這會跑上前,有些慌亂急急開口地小聲道:“哎喲!我的祖宗公主,宮內(nèi)可不能這么大聲!今日來了許多公子,娘娘要您萬不可同往日那樣無拘束,要時刻謹記皇親儀態(tài),這要是被看見了落下一個壞名頭,您叫小人怎么和娘娘交代,萬一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少不得又要搬弄些是非,還……”
“停停停,我省得我省得,這會又沒有別人在,喊一嘴也沒事─”
宋琪不耐打斷,滿不在乎地擺手。
“那公主叫小人,不知有何吩咐?!北唤行〖拥男≈泄倌四~角發(fā)出的冷汗,無奈應聲。
宋琪清了清嗓子,手背在身后微仰著頭看傘頂,語氣倨傲“你先行回我的清德殿,把東西文房四寶書籍詩經(jīng)準備好,本宮同莫妹妹請安后就來,今日我要與莫妹妹好好談詩論經(jīng)?!?p> “……是?!毙≈泄傺壑虚W過笑意,手攏在袖拘了一禮,倒退著走開幾步,打著傘步履匆匆離開。
懷里的貓已經(jīng)閉著眼打起了小呼嚕,身子團得更圓。
我饒有興味地用手肘靠了靠宋琪,笑問“今日,公主不知要論哪篇詩經(jīng)?”
“自是你我都愛的那篇!”宋琪朝我挑眉,說完見四周安靜,一拍頭拉著我急哄哄走向軟轎“哎呀!母親已在殿中等著了,快走快走,誤了時辰我又要被訓了!”
果不然,母親到成玉娘娘宮中有一會子了,這會兩人正聊得興味正濃。
一看這情景,就知今日回去就免不了一番訓導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我低著眼向宋琪嘀咕了一句,宋琪深以為然的點頭,臉上有壯士扼腕的悲壯大義之色。
“走吧,再站會兒說不得更慘。”
宋琪保持著悲壯的神情,一拉我,邁步走了進去。
伴著宮人報名之聲踏進,殿內(nèi)的人齊刷刷轉過頭來。
我只仿若看到數(shù)道閃亮亮的光線射向我,一陣心悸。
估計宋琪與我感受相同,才將走到中央,我就感到她拉著我的手往下壓,撲通一聲,拽著我一同跪下了。
你做什么?!
我轉頭瞪眼,面上扯出笑容,無聲用眼睛表達我的疑問。
當然是保命啊!
宋琪回以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笑容,低著頭要拱手問安。
“噗?!钡钪袀鱽硪宦曒p笑,顯是在笑宋琪同我的慫樣。
宋琪飛快抬頭一看,連忙出口請安。
“兒臣請母親安,二皇兄安?!?p> 我做出唯唯諾諾的樣子,也學著低頭一道問安。
“不必多禮,起罷?!?p> 原來剛才笑的,是二皇子宋煥。
難怪,如此喜歡作弄人的,除了他,也別無他人了。
我坐在母親身邊,宋琪巴巴的黏上成玉娘娘,使出她的奪命撒嬌法,哄得成玉娘娘怒意化為了哭笑不得。
殿外陰雨連綿,殿中少燃著炭火,不感到太熱卻也足夠溫暖,混著絲絲蘭香,清冽怡人。
我收回視線,正對上坐在我對面一襲煙霧般紫衣,今日面容添了幾分妖冶的意味。
眼睛幽深,滿布著戲謔之色打量。
我看過去,宋煥挑眉,舉起一旁的茶杯,指尖在杯身扣了扣,復又放下。
我奇異地看懂了,宋煥在提醒我上次在他母后生辰宴上的失態(tài)。
我冷哼一聲,不以為意的轉頭同上首的成玉娘娘問好。笑話,他對自己長的什么樣沒點數(shù)?誰人看到不會吃驚,我就看他那么一眼,就被這廝在宮門口嘲笑,可見此人,小肚雞腸,睚眥必報,錙銖必較,損人不利己,心胸狹隘,難堪大任,活該皇帝不讓他當太子!
當然,這些話,我只敢悶在心里罵罵解氣。
讓我好奇的是他因何來成玉娘娘的宮里。
我正準備坐在一旁探聽緣由,宋琪卻臉色一正,聲音亢強有力“母親,上次在太傅面前我給您丟了臉,我后來越想越難過,可又苦于不好意思和別人取經(jīng),思來想去,直到今日——莫妹妹站在我跟前,我才靈光一現(xiàn),莫大哥才學了得,莫妹妹定也不差,因而……兒臣央了妹妹現(xiàn)去我宮里教我看些文章,您看……”
宋琪嘴皮子一動,字字就麻利地往外蹦,臉不紅氣不喘,神色同話語忽下忽上,感情真摯,聽得我都不免差點信了。
成玉娘娘嘆了一口,看向我笑道“也好,笑姐兒,這皮猴就煩你好好教教了?!?p> 我起身躬身行“能幫到公主,自是莫笑榮幸。”
其實,在座的心里再清楚不過,莫名和我就不是一路的人,他功課了得,我最煩功課,在杜老頭那兒雖然被逼著學了不少,但也不如莫名,況且現(xiàn)在京中我的名聲,不就是胸無點墨,懶散奇葩。
和宋琪一起,半斤八兩。
成玉娘娘同意,是看穿了我與宋琪要做什么罷了。

十八巫醫(y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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