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中——找茬
我在旁心里不住嘖嘖贊嘆,這永安侯夫人不愧是能在永安侯后院里始終地位穩(wěn)固,下人們交口相贊的人物。
外邊只聽永安侯的姨娘們心狠手辣,對這個正位夫人卻只有褒獎的,說她菩薩心腸,溫柔賢惠,是大德女子,甚至聽聞皇上都要加封誥命夫人。
今晚一見我才算了解了這位夫人的溫柔了。
母親之前出身書香門第,府上也是有名的大家,嫁與我父親后的日子,正值大歷邊陲與草原沖突不斷的時候,年輕時也偷摸隨父親征戰(zhàn)過沙場,現(xiàn)如今回了京城許多依然年性子急躁,這會兒被永安侯夫人一激,氣息不穩(wěn)起來。
我眨眨眼,起身走至離永安侯夫人四五步時行禮。
“莫府二女莫笑給侯夫人見禮,侯夫人安好?!?p> 永安侯夫人面上帶笑,點點頭。
“奇怪,我怎的聞到一股子酒味兒?”刑姨母皺著鼻子吸了吸,又拿帕子捂著問永安侯夫人“夫人,你可聞到絲兒酒味兒?也不知是不是我這鼻子有些問題,竟是嗅到了酒味了!”
一邊四下嗅嗅,一邊又作疑惑一般側(cè)頭問永安侯夫人。
卿谷站在座位旁,不自覺攥緊了手帕,母親遞去一眼,帶著詢問,我正想提醒卿谷不要露怯,這丫頭就低下頭不敢看母親。
母親一看卿谷的表情,臉色沉了沉,狠挖了我一眼。
我摸摸鼻子,有些心虛。
永安侯夫人聽刑姨母所言,微蹙起眉“酒味兒?你莫不是聞錯了?這里可是將軍夫人住的房,這寺里禁酒禁葷的,怎的會出現(xiàn)酒來?”
刑姨母又捏著帕子在面前揮了揮,肯定地和永安侯夫人道“夫人且再聞聞,我這聞了這幾下,都還是揮之不去,反倒愈發(fā)清晰了!”眼神掃視一圈,眼神定在我身上,顯出驚異的神色來“呀!說起來,之前咱們好端端地坐在這兒,都不曾聞到。這……似是二姑娘近來跟前才……”
說到這又停下來,這沒說完的話任誰都能知道余下的內(nèi)容了,倒是越發(fā)顯得我罪名突出。
永安侯夫人聽聞用帕子半掩了嘴,目光有些驚訝瞟向我“這……莫二姑娘一瞧就是個規(guī)矩人,這等破壞寺規(guī)的行徑,怕是不大可能……”
我算看出來了,她們是一茬沒找到,又另起了一茬,今日不定我個罪名是不罷休了!
我心下凜然,已有些不耐煩了。
這刑姨母領(lǐng)了永安侯夫人在此,找茬也要有個限度,在別人處就如此囂張,當(dāng)真是以為莫家的將軍名頭白來的不成?
永安侯夫人話音一落,屋里就陷入靜寂。
要找茬是嗎?那陪你們就一起找個夠!
我笑瞇瞇地又行一禮,示意卿谷拿了木籃給我。
揭開上頭蓋著的枝葉,露出橘紅新鮮的盧橘來,一旁的角落還有著一方小盒,我一把掀開,清悠濃香的酒味徹底蔓延開來。
走近幾步,一把拿了湊到刑姨母和永安侯鼻下一過,笑著道“刑姨母和侯夫人說的可是這個。說來也巧,寺后栽種了幾棵盧橘樹,現(xiàn)下正是成熟之際,母親這幾日頗多勞累,夜里有些清咳,我這廂就想著去摘些來,做些果子茶。再拿點清酒腌漬一些,回府后也好拿給父兄品嘗一二?!?p> 我放回幾上,低著頭不好意思道“本是想偷偷進(jìn)行,給父母親來個驚喜,是以沒有說清楚。今天幾次三番讓刑姨母和侯夫人誤會,莫笑在此歉過?!?p> 我低頭微微勾起笑容,兩個為老不尊的,臉巴子打在臉上可還好受?
刑姨母瞪大眼睛,白眼神放大,胸脯起伏兩下,指著我說不出話來。
相比于她,永安侯夫人像似早有預(yù)料,露出一絲意外,又收斂神色,拿過一旁侍立丫鬟手里的團(tuán)扇,悠悠搖起來,眼神布滿溫柔,表情憐惜道“要說這莫二姑娘,真是思慮周全,貼心又孝順,堪稱閨閣女子之范?!?p> 我也回以一笑“夫人謬贊,莫笑在此謝過夫人?!?p> 沒料到我大大方方應(yīng)了,永安侯夫人搖扇的手一滯,又對母親道“莫二姑娘,可真真是個妙人?!?p> 母親笑著推辭。
永安侯夫人雖然面上不顯,但指不定心里惱火成何樣,定然也會把氣怪在一直教唆挑撥的刑姨母身上。
以后關(guān)系,怕是不見得能好如往常。
我心里的小人在打滾狂笑不止,我這個柿子,想來永安侯夫人捏來的感受并不愉快。
這兩番話茬過去,母親臉上疲色更甚,我擰眉,心里尋思著方準(zhǔn)備趕人。
正要開口示意卿谷,但聽永安侯夫人話鋒一轉(zhuǎn),淡道“我與邢夫人此番叨擾這許久,自是有事要告知夫人一二?!?p> 母親凝神,重振神色問道“那,不知侯夫人所要講何事?”
侯夫人似不安,強笑了一聲“本是想著,這樣的事情,不好找上門同夫人講,但,我也是被鬧得沒辦法,只能厚著臉皮,思慮來想過去,想著夫人也是應(yīng)當(dāng)有權(quán)知曉,這才抹了面子,巴巴的坐到這會兒?!?p> 我瞇起眼,坐回了藤椅上,拄著下巴看這兩人還能折騰出什么花樣來!
母親一聽這話,指尖一下下點著案桌,另一手又去摸桌上的青釉下彩的茶盞,不住摸索著杯沿。
抬臉看了眼馮媽媽,馮媽媽輕輕拍拍她的背,示意放松些。
母親這才帶了些許緊張,輕聲問永安侯夫人“不知侯夫人要說的是何事?可是笑兒今日出門在哪添了麻煩?”
我轉(zhuǎn)眼看向永安侯夫人一旁的刑姨母,見她眼睛里顯出幸災(zāi)樂禍的意味,往常下撇的唇角這會揚了起來。
卿谷擔(dān)心地看我一眼,我微不可察地向她搖頭。
問題是不會出現(xiàn)在我身上的,母親與我一直在寺里,更不可能在母親身上。
唯一的解釋,就是京城里的父親和莫名兩人。
想到此,我心猛得懸起,指甲摳著木籃的碎屑。
永安侯夫人做足了樣子,才又欲語還休的表情,為難的道“這話說來也長,我……我便直說了,我今日豁出老臉,來與夫人商議的事兒,是關(guān)于府上貴公子——少陽將軍?!?

十八巫醫(y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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