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歐陽洵我老公

　　“我的瑤寶貝你終于回我電話了！我滴小心臟??！你叫什么名字？幾歲了？一加一等于幾？九乘以九是多少？還有還有！今年是你追星的第幾個年頭？你愛豆是誰？你在我面前是怎么稱呼他的？”

　　“婉小寶，淡定一點，我只是輕微腦震蕩，已經(jīng)基本恢復(fù)了，就等著傷口愈合?！?p>　　夏瑤忍不住笑出聲——唐琬太大驚小怪了。就她這反應(yīng)——還好沒告訴父母，否則可以大鬧天宮了吧。

　　夏瑤和唐琬的感情很有意思，像具有多重人格一樣，平時稱兄道弟像倆大老爺們；互懟時像某浪某論壇水火不相容撕起來日天日地震驚全網(wǎng)的對家粉絲；互相關(guān)心安慰時則是把對方捧在掌心，仿佛對方是無比脆弱、受眾人垂涎的無價之寶……

　　現(xiàn)在因為相隔太平洋又出了這么一樁事故，唐琬簡直恨不得把夏瑤親親抱抱舉高高，說一萬個“心疼我的小寶貝”。

　　“我不聽我不聽！有神經(jīng)病的人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神經(jīng)病。有抑郁癥的人從來不覺得自己有抑郁傾向。同理可得，腦子摔壞，哦不，砸壞，砸壞的從來不覺得自己腦子有問題！”

　　唐琬頭頭是道，理直氣壯。

　　“嗯，層層推進，舉一反三，思路清晰?！?p>　　夏瑤在窗邊的淺灰色亞麻長沙發(fā)的一頭坐下（沒有受到歐陽洵明確邀請，再苦再累她也不會主動到床上去躺著……這算什么，主動爬上別人的床？），踢掉拖鞋兩條腿盤坐，這姿勢讓她覺得很放松，“很有邏輯思維?！彼盅a了一句。

　　“哼！那還用說！論證成功！你腦子有病，成立。除非你來證明我的錯誤，用事實說話?！碧歧灰啦粨?。

　　“這位嘉賓不要跑題，今天的焦點訪談需要聚焦我們之前未完成的話題，那是關(guān)于……”

　　之前明明在討論歐陽洵和她的曖昧關(guān)系，也是她眼下最關(guān)心的——都曖昧到臥室去了，剎車也好，踩油門也罷，四個字——亟待解決。

　　“啊——”

　　唐琬每次說不過夏瑤或者夏瑤不聽指揮時她就要發(fā)揮獅吼功——以聲攝人；就像，講道理不行就耍賴，君子不行就小人。

　　夏瑤直接把手機舉到最遠——她最怕巨大的噪聲——演唱會除外，歐陽洵的演唱會。

　　“你給我回答！否則休想跟我討論之前的話題！”赤.裸.裸的要挾。

　　把柄在別人手上，也罷，不就回答幾個腦殘的問題，大丈夫能屈能伸。

　　“咳咳?！毕默幥辶饲迳ら_始作答。

　　這傻里傻氣的問題。

　　“名字，夏瑤。今年二十歲。”

　　怎么辦，她真的有點答不下去。

　　唐琬在那頭沒出聲。顯然不答完不罷休。

　　深吸一口氣繼續(xù)：“一加一等于二，九九八十一！”

　　問題一個比一個傻，認真回答顯得更傻，夏瑤沒耐心地加快了語速，提高了嗓音。

　　“最后三個！”

　　唐琬完全一副鐵面無私冷血無情的模樣。

　　夏瑤用連珠炮的速度，接近喊的音量，希望吐出來的字一個個都變成網(wǎng)球砸到唐琬頭上去：“七年！歐陽洵！我老公！”

　　“我升職了？”

　　夏瑤眼睛一直盯著窗外電線桿上一只又肥又靈活的松鼠，扭頭——歐陽洵本尊，眼里噙著笑意，嘴角微微勾起，低頭看著她，碎發(fā)在眉前投下陰影，眼睛光影斑駁，熠熠生輝。

　　她剛才說了什么？不是她！剛才不是她！

　　夏瑤臉紅到耳朵根，就差耳朵里的兩股蒸汽。

　　“我……腦子摔壞了?！?p>　　她火急火燎地跟他解釋。

　　“不，不，砸壞了?！?p>　　歐陽洵神色不變，繼續(xù)這么看著她。

　　還未掛斷的電話里傳來唐琬清澈嘹亮的聲音，在安靜得仿佛時間都靜止的臥室內(nèi)擲地有聲：“砸壞了？沒有?。‖帉氊惸阏５暮?！七年，歐陽洵是你老公，一點都沒錯！”

　　夏瑤：“……”

　　歐陽洵：“……”

　　大概過了一個世紀。

　　“喂？人呢？瑤寶貝？夏瑤？你不會暈過去了吧？”

　　“不好意思您打錯了。再見！”

　　她直接關(guān)機。

　　“打錯了？”

　　歐陽洵在她關(guān)機成功前抽走手機。

　　手機還停留在“滑動關(guān)機”，修長的手指點上“取消”，最近通話界面躍然眼前，第一個就是“唐琬”。

　　“對啊，打錯了，我就刪了。唐琬是在撥錯號之前。”

　　夏瑤睜著眼凈瞎說，還瞎說的一本正經(jīng)義正言辭，臉卻快能趕上燒紅的鐵塊。

　　“打錯的叫你瑤寶貝？”

　　歐陽洵微微側(cè)過頭，向她往前探了談身子，湊得更近，像是要將她面部的所有細微變化一點不落盡收眼底。

　　“所以我刪了??！”夏瑤心虛的別過頭去，想找之前那只可愛的小松鼠調(diào)節(jié)心情。

　　可是連松鼠都不配合，無影無蹤。

　　松鼠不喜歡睜眼說瞎話的人。

　　“夏瑤，我是搞音樂的。”歐陽洵善意提醒。

　　“我知道啊，搞得還特別牛！”她狗腿地伸出大拇指。

　　我拍馬屁，拍馬屁，使勁拍，您開心就好，饒了我吧。

　　“所以，”

　　他湊得更近了點，夏瑤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長睫毛以及白皙的皮膚上一層似有若無的絨毛；歐陽洵也是如此，夏瑤的大眼睛里滿滿都是他。他很滿意。

　　他心跳加速了，不過他掩飾得很好；只是突然暴增的荷爾蒙，讓夏瑤突然聞到一股濃烈的味道，陌生又熟悉，意外地好聞，比之前的薄荷味更濃，還混著另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她吸了吸鼻子，只覺得莫名的緊張，同時又有幾分愉悅。

　　“我對聲音很敏感的，辨識能力強，過耳不忘。”

　　房間死一般的寂靜。

　　辨識能力強。

　　過耳不忘。

　　夏瑤受傷昏迷期間，歐陽洵和唐琬是通過電話的……

　　夏瑤覺得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坐上噴射機也逃不掉了……

　　“是唐琬為了檢查我腦子問了幾個愚蠢的問題我剛才是在回答那幾個問題?！?p>　　夏瑤雙眼一閉，小和尚念經(jīng)一樣不帶感情不帶停頓一口氣解釋完——實話實說的感覺太好了。

　　“她問什么了？”

　　歐陽洵姿勢保持不變——夏瑤看著都替他覺得累。

　　“很愚蠢的問題。適合愚蠢的人回答?！?p>　　“……”

　　好像說錯了什么，不是這么回事。

　　算了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她蠢，她最蠢！她如果不蠢也不至于老老實實回答唐琬的問題！為什么要妥協(xié)！

　　“我也蠢。說來聽聽，我好測一下智商?！?p>　　歐陽洵富有磁性而低沉的聲音流入夏瑤耳朵，極容易被蠱惑被催眠的聲音，很容易屈服。他用這么動聽的聲音，歡樂地訴說著：自己蠢。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幾歲。一加一等于幾。九乘以九等于多少。”

　　夏瑤是臺沒有感情的復(fù)讀機。

　　“歐陽洵。今年三十歲。一加一等于二。九乘以九等于八十一?！?p>　　“你看！你一點都不蠢嘛！呵呵，我就說這題目不適合你?！?p>　　夏瑤干笑，只想找個縫開溜。這是什么神仙對話……

　　“還有呢？”

　　“什么？”夏瑤裝傻——她裝傻的本領(lǐng)越來越高了。

　　“還有的問題。不做完，怎么知道自己到底蠢不蠢？”

　　“……”

　　您真求真務(wù)實格物致知。夏瑤腹誹。

　　“我蠢，我……不記得了，頭痛?！?p>　　演技說來就來，皺眉，痛苦的眼神，手扶著額頭，這里敲一敲那里點一點——瞬間入戲。

　　兩天的MV沒有白練。

　　以后可以讓她做他的常駐嘉賓。歐陽洵心想。

　　“幸好，我比你，稍微聰明一點，我來幫你回憶一下，你聽聽看對不對?！?p>　　薄唇微啟，淡淡地一字一句緩緩說出，說得很是那么回事。

　　要不是話說得這么不要臉，他現(xiàn)在這副模樣其實能讓人血脈噴張理智喪失，讓“中華鱘”（歐陽洵粉絲的名字）們聲嘶力竭地扯著脖子喊：我要shui了你。

　　“我是你的什么?！?p>　　“哈？”

　　“還有一個問題是，我是你的什么?！睔W陽洵很有耐心地重復(fù)一遍。

　　夏瑤忍住笑：“對，就是這個問題?！?p>　　“我是你的什么？”

　　“你是我的優(yōu)樂美！”

　　夏瑤從善如流。

　　然后，似乎又不太對。不應(yīng)該歐陽洵回答嗎！她被套路了！

　　呸呸呸，才不是優(yōu)樂美。這不等于變相說把你捧在手心里？

　　“不不……不是優(yōu)樂美?！?p>　　夏瑤緊張得都結(jié)巴上了。

　　“我真不記得了?！笔救?。裝可憐。

　　“我來說?！?p>　　歐陽洵最終服軟。在他自我認知中的服軟。

　　這小姑娘，口風還挺緊，什么都探不出來。轉(zhuǎn)念一想，口風緊也不是什么壞事。

　　不止是第幾次，他又壓低了些上半身。

　　夏瑤現(xiàn)在后背緊貼沙發(fā)扶手和靠背的相交處，雙腿盤坐以一個“球狀”長在沙發(fā)上，被歐陽洵困在這個小角落里，莫名有點：弱小可憐無助。

　　“你剛才對唐琬說，我是你老公?！?p>　　夏瑤啞口無言……

　　這句話不對，可是，也對。她，就是這么說的。

　　“七年是什么……”

　　他垂下眼瞼，自言自語。

　　夏瑤機智地以喝水為借口鉆出這片禁錮之地，伸出手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

　　忽地，歐陽洵掀起跟女生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睫毛：“我們結(jié)婚七年了？”

　　夏瑤一口水精準無誤噴到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