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鬼門關(guān)里走一遭
砰!周倉勢大力沉的一掌結(jié)結(jié)實實地轟在林飛臉上,身后的樹皮被林飛的頭撞的有些凹陷。
林飛甩了甩頭,有點暈。
倆人暗下吃驚,對視一眼,同時將手中劍哐當丟在地上,四掌齊出,連綿不絕的拍向林飛。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身后的樹干碎屑亂飛,林飛就像一只吊在樹上的沙袋一樣,不知道中了多少掌,整個身體都被轟的卡進了樹里。
倆人連出數(shù)十掌,累的氣喘如牛,掌心紅光也漸漸黯淡,顯然是靈力不濟了。
剛才與朱不戒對峙時就硬吃了它幾記地煞功,此時又被兩個精壯男摁在樹上擼,林飛身上的混沌甲再也支撐不住,直接被打散了。
林飛也被掌力震地暈頭轉(zhuǎn)向,月匈口發(fā)悶,一口氣快提不上來了。
周倉氣急敗壞地把林飛從樹里摳出來,隨手丟在地上。
“呸!剛才不是很能扛嗎,怎么不扛了?”另一個人用腳使勁踩在林飛臉上,朝他身上吐了一口濃痰。
滋滋滋~
趁倆人大意之時,林飛將兜里最后兩張雷符粘在倆人腳上。
“快,二丫,分頭往林子里跑!”
林二丫咕嚕從林飛肚里滾了出來,兩人左右分開撒腿就往幽暗的林子里跑去。
那個練氣三層的弟子被電的渾身抖動,直翻白眼,褲襠里一片濡濕。
周倉修為高些,實戰(zhàn)經(jīng)驗也豐富,林飛一動,他立刻就察覺不對,雷符剛一發(fā)動,右腿一陣麻痹傳來,他抬手一拍,靈力鼓蕩,用掌風將雷符震碎。
這一會空當,林飛和二丫已經(jīng)跑出十來丈遠。
周倉眼睛瞇成一條狹縫,看著林飛的背影,殺意大盛,只見他腳踏罡斗,指劍并攏,掐了一道法訣。
“凈火琉璃咒!”
指劍一抖,一點紅光迅疾而出,直奔林飛后心,紅光速度極快,在空中帶起一道殘影,接近林飛的時候,焰尾拖出一條火繩,繞了數(shù)圈緊緊將他縛住。
火繩上靈力燃燒,不斷舔舐著林飛的衣物,林飛身上冒出陣陣青煙,捆住的位置皮膚被炙烤的滋滋作響。
火焰加身,劇痛難忍,寂靜的林間不斷回蕩著林飛慘痛的哀嚎。
周倉也不理會被電的屎尿橫流的同伴,他撿起地上的長劍,快步追上林飛,一劍刺在他小腹上,失去了混沌甲的護持,這一劍毫無阻滯,干脆利落的將林飛捅了個對穿。
二丫聽見林飛痛呼,心下焦急,又折返回來,正好目睹這一幕慘狀。
“娘!”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二丫飛撲到林飛身邊,不顧火繩炙烈,想要抱著林飛。
周倉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會蠢到自己跑回來,心下大喜,連忙想要抽出長劍,將林二丫一并解決。
他拖了一下,竟然沒抽出來,林飛雙手死死的扣住劍身,手掌被拖出一條深深的傷口,皮肉翻卷,鮮血順著劍身不斷滴落。
靈力不濟的情況下勉強使出凈火琉璃咒,周倉也有些頭暈目眩,手上無力。
恐夜長夢多,他抬腳就要踹向林飛,把劍跋出來。
林飛眼中現(xiàn)出絕然之色,他怒喊一聲,頂著劍身向前走了幾步,鋒刃在腹中拖動,鮮血噗噗的往外冒,他已經(jīng)痛的麻木了,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他的雙臂如鐵鉗一般牢牢鎖在周倉腰間,指甲深深地掐進他的肉里。
周倉吃痛,他松開劍柄,手肘擂鼓般捶向林飛后背。
為母則剛!
林飛抱著必死的決心,全憑一口氣吊著,苦苦支撐,只希望多爭取哪怕一秒鐘,好為女兒爭取一線生機。
咚!咚!咚!咚咚!
周倉出手越來越重,每一下都像一擊重錘狠狠敲在林二丫的心頭,她茫然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上面沾滿了林飛的鮮血,還帶著一絲溫熱。
她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她看不懂眼前的世界,血腥殘忍的一幕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二丫......快走......”林飛已經(jīng)是氣若游絲,有出氣無進氣了。
一陣風吹散了天空飄蕩的烏云,白月光照進了林子里。
正是月圓之夜。
林二丫慢慢地抬起頭,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眸。
她,笑了。
周倉停止了攻擊,他已經(jīng)筋疲力盡了,身下的林飛也沒了動靜,他雙手背到后面想去掰開林飛的手。
一道巨大的陰影升了起來.......
......
......
啊~~~啊~~~
慘絕人寰的叫聲在山中戛然而止,林間驚起一大群鳥雀,四散而逃。
趙玉田和陸悍城正在附近尋找,聽見這聲慘叫,俱是心中一緊,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來。
陸悍城躍上一顆大樹,幾下攀上樹頂,朝著鳥雀驚飛的地方眺望。
“在燕子塢方向!”陸悍城從樹上跳下來,趕緊招呼趙玉田他們跟上。
“林飛,二丫!”
陸悍城遠遠看見一塊空地上好像有兩個人,一動不動,頓時心急如焚。
他焦急地快步趕上前去,走近一看,頓時倒抽一口涼氣,身子僵住不動了,渾身冒起一層雞皮疙瘩。
“還愣著干什么,趕緊救人?。俊焙竺孚s來的趙玉田看見陸悍城站著發(fā)傻,有些氣急。
嘔~嘔~
兩個入門不久的弟子瞬間就吐了出來。
空地上一片狼藉,幾棵數(shù)人合抱的古樹有的被攔腰折斷,有的被連根拔起。
林飛血肉模糊的雙手無力垂在倆旁,低著頭跪在地上,一把長劍穿腹而過。
林二丫躺在一旁,渾身血污。
高小姐歪著頭背靠大樹,血流一地,氣息已絕。
滿地的尸體殘骸,血肉、內(nèi)臟散落的到處都是,樹枝上掛著幾節(jié)大腸,隨風晃蕩,兩顆人頭像被踩碎的西瓜,紅的白的流了一地。
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
......
傳說中,人的靈魂,只有二十一克。
林飛感覺身子越來越輕,他在空中越飄越高,越飄越遠......
一只手抓住了他。
很快,兩只手、三只手、四只手、無數(shù)只手伸出來,緊緊地抓住他,不讓他飄走。
他朝下看去,一張張熟悉的臉在他眼前變換不休,他的父母,他的死黨,他的同學,還有陸悍城、李管事、趙玉田、林二丫......
兩個世界的記憶交織在一起,每張臉都在焦急地對他呼喊著,可是他只看到他們嘴唇翕動,卻聽到他們說的什么。
突然,一切都消失不見了,虛無,沒有邊際的虛無,無天、無地、無我。
只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眼睛里閃過驕傲、不甘、憤怒,最后化為平靜。
“替我好好活下去,林飛。”
一個聲音如呢喃、如囈語。
......
......
林飛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林二丫憔悴的小臉,臉上淚痕依稀,楚楚可憐。
“陸叔,陸叔,快起來,娘醒了!”
林飛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不小心牽動了傷口,針扎一般,痛的他呲牙咧嘴。
“林飛,快別亂動,你傷的很重,好好躺著。”
陸悍城趴在桌上小憩,剛被林二丫喊醒,就看見林飛要坐起來,趕緊按住他。
聽見屋里的動靜,一名身穿黑色戒衣,一直守候在門口的弟子推門而入。
“林飛,你趕緊將那天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講出來,不可有半句隱瞞。”
“他才重傷剛醒,就不能緩緩嗎?”陸悍城有些不滿。
“事涉兩名外門弟子的性命,拖延不得?!焙谝碌茏永淅涞目戳艘谎坳懞烦?。
“而且趙玉田還在刑堂里頭關(guān)著,你不會希望他一直在里邊呆著吧。”
不說趙玉田還好,一提起來陸悍城心里就憋著氣,他梗著脖子,就要懟過去。
“老陸,二丫,你們倆先出去?!绷诛w制止了陸悍城。
林飛隱去與朱不戒對峙的細節(jié),只說那妖怪本性不壞,并無惡心,自己好言勸導,說動它放過了高小姐。又一五一十講述了一遍迷路后遭遇同門加害,身受重傷,人事不省的經(jīng)過。
仔細聽完林飛的敘述,黑衣弟子又盤問了幾句細節(jié),過程中他始終盯著林飛的眼睛,似乎要看穿他的內(nèi)心。
除了林二丫的事情,其他的一切林飛俱是如實相告,況且他昏迷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你好生休息吧,我這就回去稟報?!焙谝碌茏狱c點頭,不再發(fā)問。
“那個......玉田師兄,他不會有事吧?”林飛叫住他。
“先顧好你自己吧?!焙谝碌茏永浔膩G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離開。
黑衣弟子離開以后,陸悍城和林二丫都進來了,三人面面相覷,都不知該說什么為好。
陸悍城找到林飛和二丫的時候,兩個人都昏迷不醒,誰也不清楚當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一下子就不明不白折損了兩名練氣三四層的外門弟子,趙玉田作為這一次行動的領(lǐng)隊,難辭其咎,李管事就算上面有關(guān)系,估計也要受到牽連。
林飛作為當事人,又說不清兩名弟子的死因,如果不是重傷未愈,只怕也要去刑堂陪趙玉田了。黑衣弟子走的時候并沒有撤走門口的守衛(wèi),明顯是還沒有打消疑慮,這事估計一時半會難以了結(jié)。
不過,能活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