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看到裴爍的尸首時，不禁一驚，隨即是悲傷和惋惜。她跟這個弟弟不是很親近，但是畢竟是親人，很難釋懷。裴老太太和蘇二夫人更是差點站不住。裴湫在旁倒是穩(wěn)健，有條理地安慰著眾人。裴淽也是處事冷靜的人，雖然她內心極難受，卻還是表現鎮(zhèn)定，有條不紊地安排后事。一一情緒穩(wěn)定之后才意識到裴漣不在。
“水音，二娘子呢？”
“我……不知道?！彼舨桓衣晱?。
“現在是什么情況，你沒看到嗎？”立雪有點生氣對水音道，“別再給主人家添亂?！?p> “娘子昨天晚上出去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彼粼僖脖锊蛔?，想著總是免不了一頓罰，說就說了，要是娘子真的有險她更不好過。
“露晚，立雪，你們兩個人快出去找找，別聲張?！币灰环愿赖?，“如果實在找不到，你就去找張侍郎，叫他幫忙，知道嗎？”
“好?！眱墒膛饝?。
“我先去陪祖母，你們兩個小心?！?p> ?
立雪和露晚去了裴漣平常常去的地方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人，著急得不得了。
“我想到了一個地方?！甭锻硗蝗混`光一閃，“簫府!”
“哦，哦，對哦！我們快點去吧，我這腦子，怎么就忘了這一茬?！绷⒀├鹇锻砭屯嵏?。
“唉！不在。怎么辦？”簫府的侍女回兩人說是不知道，立雪現在都無主了。
“去找張侍郎?！?p> “嗯嗯。”立雪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前往府衙的半路上，立雪發(fā)現了呆呆坐在茶棚里的裴漣。兩人趕緊上前。
“二娘子，你怎么了？臉色怎么這樣差？”立雪關心道，“要不然我們先回家？”裴漣用呆滯的眼神看著立雪。
“二娘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可別嚇我們?！绷⒀┚o張問道。
“我們先去府衙！”裴漣突然道。
“哦……哦?！绷⒀┫胱尪镒酉然丶?，但是又不敢違背娘子的意思。
“立雪，你先陪二娘子去府衙，我回家向娘子報一聲平安?！甭锻硖嶙h。
“好?！?p> ?
裴漣到府衙時，蕭清已經跪在堂上。裴漣不屑的笑笑，她現在腦海里還是他昨晚驚慌失措跑掉的背影。蕭清看見裴漣時，各種滋味涌上心頭。
“張侍郎，賤民有事稟報?！迸釢i在堂上跪下，裴漣此話一出，圍觀的人議論紛紛。更有甚者等著看裴家出丑，暗地里再落井下石。
“現在正在審其他案子，裴二娘子有事狀告請稍等?！睆垊t逸和氣道。
“我要稟告的事情就是跟張侍郎現在的案情相關?！?p> 蕭清意識到裴漣這是絲毫不念舊情要來揭發(fā)自己，這很符合裴漣的性格，很符合裴家人的性格，蕭清笑笑。就算她不來告他，他也會來自首，看來他在她的心里的形象早已經崩坍。
“我自己來說，你先下去吧?！笔捛蹇粗釢i，“給我一次自白的機會?！?p> 裴漣終究是不忍心，終是答應了。她退下在一旁候著。立雪看著這個情景，恨不得現在就跑回去告訴娘子，實在是太出乎人意料。
“說吧?！睆垊t逸對蕭清道，機會已經給過他了，現在在眾人面前接受唾棄是他自己選擇的。
“那三顆人頭是我處理的?！焙嵓夜芗铱念^道。
“理由，你為什么要殺簫家的人？”張則逸問話時毫無表情。
“我恨簫家何夫人！”
“為什么？”簫家管家說不出話來，如果他如實說，那崔熹要精心瞞住的事情可就敗露了。張則逸也不逼他說，畢竟答應過崔熹不把事情說出去。但是如果這件事情是他阿耶自己自愿說出來這可就怪不得他了。
“那你是怎么殺人的？三顆人頭分別是誰的？”張則逸例行公事問道，其實情況早在抓住王水老板之前他就猜的七七八八。
“一個是何夫人，一個是何夫人的侍女，一個是街邊的乞丐二狗?！惫芗掖鸬?，“他們死后，我柴刀砍掉他們的頭顱，再收買崔家的侍女買王水處理。殺二狗是因為他用郎君收買他的事情要挾我們，誰叫他貪得無厭，活該！”管家是崔熹的生父，現在居然愿意出來頂罪，明顯是被蕭清要挾了。
“好。據你這樣說，人都是你殺的，也是你處理的尸體，那我問你，拋尸地點都在哪里？”張則逸非要蕭清自己站出來不可。
“何夫人的人頭和二狗的頭在土地廟，侍女的在小樹林?！惫芗医z毫不含糊，“何夫人的尸體和侍女的尸體已經下葬，二狗的尸體在河灘燒了?！?p> “除了用王水處理過頭顱之外你還用過什么其他東西處理過尸體嗎？”張則逸突然面露一點微笑，讓人不寒而栗。
“沒，沒有?！惫芗掖鸬?。
“崔府尹，麻煩你找人拿管家的鞋對比小樹林里找到的腳印圖形?！睆垊t逸吩咐道。
“簫郎君，你可還有什么要補充？”張則逸對蕭清道。
“我……我錯手殺了裴爍?！笔捛迤届o道。
“到底怎么回事？”張則逸聽到這件事情時最關心的不是案件經過，而是現在裴洢到底是怎樣的心情。
“昨晚……昨晚我約裴二娘子和……裴爍一起到河邊聊事情，然后發(fā)生了一點點肢體沖突，我不小心把裴爍推到了河里，沒有及時施救，所以導致裴爍淹死了?！笔捛骞室鉀]說他是單獨把裴漣約出去的。
“可有人證明你說的話？”張則逸明知故問。他就想看看蕭清會不會維護裴漣的清譽到底。
“事發(fā)時只有我和裴漣和裴爍三個人?！笔捛寤卮鸬?，“我自首，不用再查?！?p> “既然如此，那裴爍的案子就以過失殺人論處。但是……何夫人的案子，可就不是過失殺人那么簡單了……”張則逸判道。
張元把王水老板和崔家兩侍女請了上來。
“請指認買王水的人，和吩咐你們取王水的人?！睆堅獙θ说?。
三個人都指了管家。在人群里圍觀的嚴夫人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指認道清兒她就還有辦法，過失殺人只要塞點錢就可以免去牢獄之災。
“蕭清，還有什么話想要說嗎？”
“任憑侍郎判決?！?p> “那好，我就來幫大家捋一遍，你們的殺人的經過?！睆垊t逸走到蕭清旁邊，小聲道，“我會把真正的兇手找出來?！?p> 蕭清內心一慌。
“那天你從洪慶樓喝醉酒回家，路上遇到了乞丐二狗，然后你心生一計，想要找人打崔熹?！睆垊t逸知道簫清找二狗真正要打的人是蔡郎君，只是為了不讓百姓猜測簫蔡裴三人的關系，才特意說成是崔熹，“然后，你回到家，跟何夫人起了沖突，就把何夫人殺了，并且連侍女一起處理了。之后我們到簫家時，你正好假裝找不到何夫人，表現得一切都與你無關的樣子。在這過程中，我們去找何夫人，你們趁此間隙去處理尸體。對不對？處理尸體的手法就跟管家說的一樣，只不過你也有參與其中?！睆垊t逸繞著簫清走了一圈。
“你胡說，這一切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做的，跟郎君沒有絲毫的關系?！惫芗疫€在抵死不認。
“既然這樣，那我剛剛問你還用了什么東西處理尸體的時候你又只答了王水，但據我所知，河灘的尸體上可是用的丁香油這樣昂貴的食用油處理尸體，你居然一點印象都沒有，這不符合邏輯啊。還有剛剛問你殺人理由也沒有說出來，用這種處理尸體的方式得有多么大的深仇大恨大恨，你居然一丁點理由也給不出來?！?p> “我忘了，我就是恨何夫人的囂張跋扈，不可以嗎？”管家狡辯道。
“可以。那丁香油都有哪里有，這個你總不能忘吧？”這樣繼續(xù)道。管家啞口無言。
“洪慶樓有?！笔捛逋蝗坏?，他再不站出來，恐怕就真要把真相說出來了。蕭清給張則逸一個眼神，算是哀求。
“二狗的尸體確實是我處理的，丁香油是我那天從洪慶樓買回家，要不是事出緊急，我也不會用這么明顯特征的油，也沒有想到還有人對丁香油有研究。畢竟用得起也認得出這種油的人并不多?！笔捛逍Φ?，“人也是我殺的。管家只是幫忙處理尸體而已，至于管家為什么替我頂罪，是因為我用他的家人要挾了他?！?p> “理由，為什么要殺何夫人？”
“因為她說了不該說的話，因為她一直欺負我們母子，因為是她先的動手！難道我要一直忍讓嗎？”簫清狠狠道，“她就該死！”
“誣陷崔家，雇兇打人，殺人后還威脅管家一起做從犯，繼而過失殺人，逃避責任……這累累罪行，令人發(fā)指！來人，先打二十大板，以正民風！”張則逸大聲道。裴漣眼眶紅了，如果當天她和蔡郎君沒有刺激到簫清，可能他回家時心情就不會那么差，也就不會沖動殺人。
“慢著！他沒有殺人！殺人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