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不得不兌現(xiàn)承諾,安排人整頓修葺了側(cè)王妃曾經(jīng)的住所:臨香閣。
側(cè)王妃秦蕊妍當年同王君清合承宇在清合承萱的精心安排下相識,自那時起,王君便蠢蠢欲動,早有預謀,著人新建了側(cè)妃宮殿。因蕊妍喜愛花卉,臨香閣內(nèi)更是十步一景,三步一花,一日十二時辰,時時花香不同,晝夜花火通明。
臨香閣的花兒都有自己殊異的體質(zhì),要么顏色特別艷麗,獨特,比如有綠萼梅花,黑紫色月季花,金邊彩蝶蘭;要么香味奇特,甘露瓊漿牡丹白晝的味道香甜清新,到了黃昏逐漸濃烈如美酒;要么有特殊的本領,如美人喜,有十幾種不同的紅色,每一種紅香氣不同,用來制作胭脂,唇紙,再合適不過了。
秦蕊妍的姿容艷麗,加上院子內(nèi)的各色胭脂,自然是愈來愈美艷,獲得君王的寵愛就更多一些。而清合顏的母親,正妃齊柔葭容貌遜色了幾分,也不能過于嫉妒,只能表面上維護她雍容大度的正妃風范,心里的落差旁人自是看得明明白白。
但這院落荒蕪已久,整理完后,這些花花草草大多枯萎,被連根拔起。除了幾株年歲已久的合歡花樹,辛夷樹,綠梅,還有當年專門用來調(diào)制側(cè)王妃胭脂的幾株零零星星地美人喜,再也難以見到當年的繁花錦簇,馨香滿園了。
王君給清合夕配了二十個奴仆,清合夕都讓秀秀打發(fā)去各個房間打掃,去院子拾掇花木去了。秀秀很是不解,現(xiàn)在她們可以找個人伺候了,很多事還得親力親為。
清合夕提醒秀秀,這里幾乎都是清合顏的眼線,她們每天的舉動都被監(jiān)視著,像下廚這種事情,還得勞煩秀秀自己來,若是有人做了手腳,死得莫名其妙也是有可能的。
秀秀在清合夕的里屋支著腮,看著對鏡描唇的清合夕重重地嘆氣,“我的二公主,你現(xiàn)在是玩上癮了。好端端的,我們直接去蕭翊的神宮當你的神君夫人得了,何苦來這里?”
清合夕給自己化了個梅花妝,眉間的花鈿是一朵白色五瓣臘梅,花蕊是金色,整朵花晶瑩剔透,美艷非凡。
清合夕在秀秀身邊坐下,壓低聲音道,“有人要害我,我若躲起來,遲早有一天就和我母親一樣,又稀里糊涂死于非命。倒不如,我大大方方站出來,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什么意思?”秀秀滿腦子問號,雖然她是個八卦大王,也看了不少話本子,但是,她的腦回路也僅限于看和說,創(chuàng)造套路她還是不在道上。
“你看看,我今日的梅花妝美不美?”夕兒吐氣如絲,魅惑不已地靠近秀秀。
秀秀雖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還是相當喜歡這美人喜的味道。
“美、美,你本來就很美,但是,配上這個妝容,這個香氣,我覺得太蠱惑人了?!?p> “你湊過來,細細聞聞我臉上的脂粉,看看有什么不同?”
秀秀湊近深深嗅了嗅,感慨道,“就是香而已,然后,我覺得有些……”“阿嚏……”秀秀很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刁鉆的噴嚏。她急忙用帕子捂住,繼續(xù)打噴嚏。
清合夕不住地拍她的脊背,給她緩緩。
“奇怪了,這個美人喜居然把我的噴嚏勾出來了。太香了……好像也不是……”
“秀秀,你和惜緣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被他捉弄過,我記得以前,他經(jīng)??恐约悍Ρ饶銖姶?,強行將你變成一只促織,自己變成一只靈狐,在花園里捉迷藏玩,你就經(jīng)常打噴嚏。”
“是的,別提了,他那一身的毛,數(shù)量可真是嚇人,稍微有一根飄進我的鼻孔,我就狂打噴嚏,現(xiàn)回人身還不消停,接著就喘不上來氣,差點一口氣就沒了,直到月老來了?!毙阈阏f著,還心有余悸。“從那以后,惜緣就再也不敢捉弄我了?!?p> “你想想,你這毛病是天生的吧!”清合夕問道。
“生下來就帶著的,但是近來修為有所提升,好了大半,雖不至于犯了癥,丟了小命,但是聞到什么不對勁的東西,還是有很大反應的?!毙阈阏f道。
“我剛才化的妝容,兌的是美人喜的花瓣,這種花極其耐活,香粉味道極其特殊,一開始就有種沁人的甜膩味道,但是,這個味道會使人呼吸時五臟六腑有些熱熱的,酥麻的感覺。如果,是有哮癥的人,一開始,可能被花香嗆出幾個噴嚏,但每天聞一點,日積月累,這種脂粉就蓄積在臟腑之內(nèi),人體也逐漸適應了這個味道,便不會再發(fā)病?!?p> “你是懷疑,你母親的死和這個美人喜的胭脂有關?”
“恩,剛才我化妝之時,找到了梳妝臺底下遺漏的一小灌胭脂,里面正是美人喜,時隔多年,竟然和我剛才研磨的味道一樣濃烈。以前,我在玄云谷也看了不少花草典籍,這個美人喜如長久使用容易沉積在體內(nèi)不散,身體也不會有中毒的癥狀。但是,就怕有什么其它東西,勾起了哮癥,那這沉積在體內(nèi)的美人喜胭脂就在體內(nèi)蔓延,加重了哮癥。”
“所以,你懷疑側(cè)王妃是用了美人喜,蓄積到極限,就被人給下手……然后側(cè)王妃就暴斃了?!?p> “我也僅僅是懷疑?!?p>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秀秀問道。
“既然要引蛇出洞,必定要讓他們知道,我有哮癥。接下來,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會把加害我母親的套路重新在我身上再來一遍。這樣,干脆利落,父君也不會追究?!?p> “???那我該怎么辦?”
“這個容易,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鼻搴舷υ谛阈愣吔淮藥拙?。
清合夕化了梅花妝,照往常一樣去了朝會聽政。那別致的妝容又引來不少人的側(cè)目。幾個澤主的少主自知追求清合夕無望,卻也忍不住一直欣賞著她絕色的容顏,不忍離去。
蕭翊的眼神一直黏在清合夕身上,也警覺地盯著那些圖謀不軌的目光,所以,寰幽澤的男子多是心下偷偷幻想,絕不敢輕舉妄動。
夜宴之上,四澤澤主有些妾室都在竊竊私語討論著清合夕的妝容,秀秀細細聽了聽,正中下懷,頗為滿意。
“你們看,那個二公主今日可真是卯足了功夫,拔了個頭籌,她的梅花妝,回去澤主可是暫不絕口。”
“真是奇怪,她的胭脂怎么可以這樣艷麗?宴會過半了,還不需要補個妝去呢!”
“哎,你就不懂了,她那是美人喜的味道。就跟她死去的親娘一樣。呵呵……我,我這個年紀的,應該都知道?!?p> “我說,那脂粉得味道很獨特,也沒怎么見過咱們幾個用過?!?p> “你呀,這個美人喜可是王君專門種在臨香閣的?”
“我們得想想法子,也弄來一些種種,這美人喜的花瓣有十幾個顏色,每一個顏色都能制作成一種胭脂!”
“這個二公主可真是有手段啊,不但一朝和神君種出了無塵果,還得了美人喜,有這副艷麗的容貌,這翻身的日子就到了……”
就在大家討論的時候,清合夕喚來秀秀,“秀秀,今晚的風這樣小,我喝了些酒,有些熱了……”
秀秀指了指一旁的幾個使喚丫頭,“來,給二公主打打扇子?!?p> 兩個丫頭便急急忙忙取了柄長扇子過來,兩人一左一右,給清合夕扇起風來。
扇了一會兒,清合夕忍不住背過身去,打起了噴嚏。蕭翊見到清合夕打了噴嚏,連忙跑到她身邊,用廣袖擋住她的口鼻,帶著她離開了座位。
“停下來!快住手!別扇了!”秀秀怒聲喊道,兩個丫頭嚇得扇子都丟在了地上。
蕭翊連忙扶著清合夕離開座位,到窗口通風的地方去,清合夕還不住地喘/息,小臉憋得紅彤彤的,看上去特別難受。
兩個丫頭見了,立刻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但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待秀秀從胸口取出一個紅色小藥瓶,從里頭拿出了兩顆藥讓清合夕服下,清合夕才緩過勁來。
秀秀走到兩個丫鬟面前,拾起地上的扇子,罵道:“你們看看,這扇子上都是灰塵,來之前也不懂得洗洗嗎?還有,這扇子上的流蘇穗子,都舊了,揚起來都是灰塵,你們不知道,嗆著了二公主,她犯了哮癥,萬一傷及性命,十個腦袋都不夠你們陪!”
秀秀指著兩個丫頭,惡狠狠地教訓了一頓,“沒見過你們這么伺候主子的,都不長點心,小心你們的皮!”
“好了,秀秀。”清合夕在蕭翊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過來,“你們也是不知道我有這毛病,以后小心點,不許再犯就是了?!?p> 兩個丫鬟感恩戴德地磕頭叩謝后,立馬就遁了。
清合夕轉(zhuǎn)過身子,柔柔地對蕭翊說,“我累了!送我回去吧!”
蕭翊心疼萬分,大庭廣眾之下,打橫抱起清合夕,回到了她的臨香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