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花園里只余幾盞昏黃的燈籠在風中搖曳,投下斑駁的光影。阿幼朵獨自走在石子小徑上,手中緊握著那只裝著情蠱的玉盒,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
藍圖雅的聲音在她腦海中回響:“你想清楚了。若不是心意相通,這情蠱也是無法種下的?!?p> 阿幼朵停下腳步,仰頭望著夜空中的殘月,喃喃自語:“心意相通……他對我有情嗎?”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玉盒,指尖輕輕摩挲著盒面,心中翻涌著復雜的情緒。
突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過,直逼她手中的玉盒!
阿幼朵瞳孔一縮,猛地側身閃避,厲聲喝道:“什么人?!”
那黑影一擊未中,卻也不糾纏,身形一轉,迅速隱入夜色之中。
阿幼朵冷笑一聲:“哼,藏頭露尾!”
話音未落,那黑影竟又折返回來,這一次,他并未搶奪,而是從黑暗中伸出一只手來,手背上赫然有一道毒蟲咬過的傷口:“解藥?!?p> “這幾日在海府鬼鬼祟祟偷窺的,果然是你?!?p> 阿幼朵盯著那片黑暗,聲音平靜而銳利:“事到如今,何必還要遮遮掩掩?趙西陵?!彼D了頓,一字一句道,“哦不,玉面侯。”
趙西陵緩緩從陰影中走出,月光映照下,他的面容再無往日明朗,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郁的冷意。“你都知道了?!?p> “那晚的事我都想起來了,是你給我設下攝魂之術。”她盯著趙西陵的眼睛,聲音微微發(fā)顫,“你殺了宋姐姐?!?p> 趙西陵眼神一暗,語氣平靜得近乎冷酷,“她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只能殺了她。”
“阿幼朵,你只怪我,這不公平!海東來殺了我的父親,我只想報仇?!?p> 阿幼朵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可宋姐姐是無辜的。我也不知道你為了報仇還殺過多少人!”
趙西陵嗤笑一聲,眼中滿是譏諷。
“你是想讓我堂堂正正地去向海東來報仇,可我根本連他的一個手指頭都碰不了。我蟄伏于內(nèi)衛(wèi),辛苦搜集了他貪污的罪證,可到頭來就連圣上都在包庇他!你要我如何?”
他的聲音里帶著憤恨和不甘,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別這樣看著我!你知道海東來不無辜。他的手上沾了多少血,你知道的!可你總是視而不見?!?p> “你的心偏了,又憑什么來質問我!”
阿幼朵開口,聲音卻已喑?。骸笆?,我根本沒有資格指責你?!?p> 她抬手將一個小瓷瓶拋向趙西陵。
“這是你方才所中之毒的解藥。”
話畢,她緩緩跪下,鄭重地向他磕了一個頭?!拔掖|來,向你說一聲抱歉?!?p> 趙西陵瞳孔驟縮,幾乎是本能地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你這是做什么?起來!”
阿幼朵被他強行拉起,卻仍低著頭,聲音平靜而堅定:“我知道這樣做對你而言什么都不算,但既然你說他欠你,我就替他還?!?p> 趙西陵死死盯著她,眼角殷紅:“你憑什么?”
阿幼朵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他為了救我,此刻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想做什么我都替他?!?p>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微微發(fā)顫,“這句抱歉我也是替我自己說的。從前你對我的好,無論你是否出自真心,我都還不起了。你說的對,是我的心偏了,我只能站在他這邊!”
趙西陵站看向她聲音低沉而復雜:“你真的……心悅于他嗎?”
趙西陵繼續(xù)道:“情蠱一旦種下,兩廂情好,至死不渝。你真的要將自己的性命,就此和他綁在一起嗎?”
她后退一步,掙脫他的手,眼神堅定而決絕:“趙大哥,我的事今后便再與你無關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如利刃般斬斷了所有可能。
夜風拂過,吹散了她的發(fā)絲,也吹散了兩人之間最后的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