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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生可貴

第48章:相忘

狗生可貴 放飛的二哈 2097 2020-04-29 07:26:09

  欒曰來大病了整整一個星期,七天后,身體還很虛弱的他不得不起床下地,因為縣里的水利專家來了。

  作為村長,欒曰來自然要接待一下。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信不過欒曰喜,生怕這個狗東西腦子一熱,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專家一到鷹爪村,立馬展開勘測工作,很快便確定了水庫的地址,并連夜畫出了水庫設計圖,說明了建造中的關鍵點。

  這些,欒曰來都清晰地記了下來,也立馬組織人手開始施工。

  就這樣,鷹爪村第一項大工程轟轟烈烈地展開了。

  在縣里技術和資源幫助下,鷹爪村全體老幼齊上陣,忙得不亦樂乎。

  作為村里的一員,欒思平自然也參與到了施工中。

  說實話,村里修水庫他是一百個支持,因為他知道這是興農(nóng)利民的大事,也打心里支持欒曰來,覺得他是一個合格的村長。

  也是從這時起,欒思平慢慢走進了全村人的視野。

  三爺爺走后,昌字輩斷絕,思字輩的儼然成了村里輩分最大的存在。

  欒思平雖然還是個青年,可村里不少人已經(jīng)可以叫他太爺爺了。

  只是出于對他的生疏,不少人依舊對他敬而遠之。

  畢竟他是地主家的人,畢竟所有人都對欒老財抱有一份虧欠。

  歷時一個月,修建水庫的準備工作基本完成。

  北峪陰溝,已經(jīng)被開鑿成一個巨大的蓄水池,而修壩的青石也已經(jīng)運了過來。

  只要再將大壩修起來,水庫就算完工了。

  欒曰來本來是打算一鼓作氣的,可礙于身體有恙,再加上泥瓦工又不夠,只能暫停工程,打算讓大家修養(yǎng)一下,過了年之后,找些人手,爭取以最快的速度把水庫修好。

  這個命令宣布,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欒曰喜便是那個最憂愁的人,他是真不知道欒曰來要搞什么。

  眼下形勢這么好,只要再加把力,水庫肯定會在年前建好。

  到時候,鷹爪村水庫就是全縣第一座民修水利,甚至可能是整個市,乃至省里的第一名。

  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鷹爪村會出名,會得到省市級領導的青睞。

  到那時,肯定會論功行賞,第一個賞的肯定是……唉,這個欒三子咋就不開竅呢?

  不行,俺不能把這唾手可得的功勞拱手讓人,必須今年完工。

  想到這里,欒曰喜立馬跳了出來,高聲喊道:“鄉(xiāng)親們,大家聽俺說一句。修建水庫,是縣里的頭等大事,也是咱們村的大事。俺知道,大家這一個月里下了很多力,也知道大家想休息??晒こ淘缤硎且傻?,咱們?yōu)樯恫灰淮涡宰鐾??過年還有一個多月呢,這一個月咱們就白白浪費了……”

  一大段慷慨激昂的話說出,欒曰喜看著鴉雀無聲的人群。

  片刻之后,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彪子,接著,所有人都笑了。

  在他們眼里,欒曰喜似乎又成了半年前那個只會在人前耍寶逗樂的死癩子,似乎比那時還礙眼。

  這一聲“彪子”徹底讓欒曰喜無臺可下。

  他臉色通紅,眼神閃爍地看著所有,氣急敗壞地喊道:“誰罵的?誰罵的俺?”

  罵人的事欒曰中,三爺?shù)氖拢两窆⒐⒂趹?,也沒有多想,他直接站了出來,冷笑道:“俺,咋了?”

  “欒曰中,你混賬,俺是副村長,你,你……”

  沒等他把話說完,欒曰中接著說道:“我是你爹。你副村長咋了?你就算是天王老子,老子今天也敢罵你,你個彪子。拿著雞毛當令箭,你問問村里有幾個人把你當回事,自己是個啥心里沒數(shù)嗎?”

  這話說完,又是一陣爆笑。

  “我,我,你,你……”

  欒曰喜這次是真啞了火。

  這一刻他才知道,以往的種種都是假的,他在所有人眼中依舊是個跳梁小丑。

  無力反駁,更無話可說。

  欒曰喜就站在那里,氣得發(fā)抖,再也沒了之前的風光。

  從始至終,欒曰來都在冷眼旁觀著。

  越看越覺得心情舒暢,到最后他低頭一笑,開了口:“行了,大伙兒都散了吧,回家好好休息,也好好準備,今年過個好年,明年爭取拼出一個更好的年。”

  說完,他便一揮手。

  眾人大聲歡呼:“哦,回家嘍,哦,休息嘍,哦,準備過年了……”

  更有甚者,直接吊著嗓子來了一段梆子戲。字正腔圓,曲意悠長,一聲兄弟相殘幾時休在大山里悠悠回響。

  到最后,北峪陰溝只留下了三個人。

  羞怒憤恨的欒曰喜,病懨懨的欒曰來,以及平靜如常,只等把煙抽完的欒思平。

  欒思平有點惆悵,原本他打算早點跟文秀完婚的,可誰知道主意剛打定了,就被拉來當了苦力。

  當苦力沒什么,他也從沒有抱怨,唯一覺得不對的地方,就是虧待了文秀。

  但這也不是什么大事,文秀到底比一般的女人通情理,不太會計較這些。

  只要確定了欒思平的心意,她就心滿意足了,完婚只不過是早晚的事,反正已經(jīng)住在一起了,只是差了個儀式而已。

  文秀是這樣覺得的,只是她不知道,他們之間其實差的不只是一個儀式。

  當然,欒思平不去想這些。

  他比文秀懂得要多點,但是他臉皮薄,不太好說,也不想沒名分前要文秀,不然他會覺得自己有些不君子。

  到底是讀過圣賢書的人,該守得規(guī)矩還是要守的。

  眼看著一鍋煙燃盡,思平看著另一邊分站的兩個人,嘆了一口氣。

  對這兩個人同齡的晚輩,欒思平?jīng)]有任何的恨意,當然其他的感情也已經(jīng)變淡。

  這是無奈之舉,也是必然。

  他很清楚,兩個人對他的態(tài)度。

  曰來覺得虧欠,以后肯定會對他盡量謙讓,曰喜呢,自然是恨意滿滿,即便沒有到不死不休的局面,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不論讓他對上誰,他都會覺得別扭,倒不如生分一點的好。

  先生以前就常常念叨“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現(xiàn)在想想其實挺有道理。

  這話丟給他倆,應該也很合適。

  想著,思平微微一笑,將鍋里的煙灰磕了,然后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慢悠悠朝著北山走去,臨走時輕聲說道:“兩兩相厭,不如不見,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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