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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生可貴

第21章:無言

狗生可貴 放飛的二哈 2166 2020-04-01 08:03:46

  天邊飄來一朵云,不知從哪里來,也不知要往哪里去,雪白軟糯,就跟新產(chǎn)的上等棉花一樣。

  這如果真要是棉花,鐵定能做不少棉衣棉被,分到村里,這個冬天,肯定會好過很多。

  北山之上,干活累了的文秀,擦汗樂呵呵一笑。

  她喜歡北山,只要站在地里,就有海闊天空的感覺。

  那種無拘無束的大自由,應(yīng)該是所有人畢生的追求,可越是追趕,越遙不可及。

  文秀自然說不出這種文辭,也不會去想這些。

  這一年,她除了小男人,想的最多的,就是籬笆院,北山地,院里的雞鴨,地里的莊稼。

  開春買的雞崽鴨崽已經(jīng)長大,一大群混居,整日圍著籬笆院轉(zhuǎn)悠,嘰嘰嘎嘎的,很是熱鬧,再加上那條大黃狗,生氣建增。

  還有那些花草,郁郁蔥蔥的,一春一夏之后,某天文秀發(fā)現(xiàn)院東的菊花開了,把她高興了好久,也跟小男人念叨了好久。

  如果小男人醒著,說不定還會說一些詩文贊美一番。

  文秀記得,小時候,思平背過一首詩就會到她面前炫耀,搖頭晃腦地背著,跟個小秀才一樣;還記得他似乎跟她背過有關(guān)菊花的詩詞,具體是什么記不清了,好像還有籬笆院,還有南山。

  南山?

  村里的南山可沒北山漂亮,樹沒有北山多,也不比北山高,有啥好寫進詩詞的?

  還是北山好,能給俺產(chǎn)地瓜,大個的地瓜。

  想著,文秀看了看剛剛刨出的地瓜,紅皮白瓤,一個少說也有斤半,要是煮熟了吃,肯定美死個人。

  嗯,烤著吃也好,不過還是黃瓤的更好吃一些,軟軟糯糯,甜似蜜,還沒有絲……

  眼看著日頭靠近了西山,文秀也沒再耽誤時間,揚手刨地,又挖了一些地瓜,裝好后,她挑著兩提籃地瓜和所有地瓜秧向山下走去。

  到了山腳下,她又驚喜地發(fā)現(xiàn)了一棵還看不出是什么品種的新樹苗,便停下來刨出,準(zhǔn)備明天栽到地里。

  刨出樹苗不久,大黃已經(jīng)從家里迎來過來,尾巴搖得跟上了弦一樣。

  文秀搖頭摸摸了它的頭,笑著說道:“走,回家?!?p>  黃狗開道,撒歡地在前面蹦跳,走走停停,頻頻回頭。

  嘰嘰嘎嘎的聲音已經(jīng)越來越清楚,那群圍著院子來回轉(zhuǎn)悠的雞鴨也似乎知道主人回來了,叫得更歡實了一些。

  離家越近,文秀的不知為何,越加急切了些。

  總覺得心里生了些事,可到底是什么事,文秀沒有想起來。

  直到回到院子,將擔(dān)子放下,她才會心一笑。

  對了,先給爹娘送點地瓜,讓他們嘗嘗鮮。

  也沒著急開屋門,文秀洗了把手,挑揀了一些品相不錯的地瓜,挎著朝院外走去。

  只是才剛到門口,文秀突然就站住了,然后一臉吃驚地回頭,眼圈通紅地看向屋子。

  “咳咳!”

  又是一陣咳嗽聲傳來,原本還以為是幻聽的文秀手一抖,地瓜全部掉了出來。

  一瞬間,文秀的腦袋嗡的響了一聲,整個人就跟沒了魂是的,本能地沖向屋子,開門進屋,站在了炕前。

  眼淚此刻已經(jīng)劃過了臉頰,文秀看著炕上的男人,臉面模糊,可文秀還是從這片模糊中看到了兩道明亮,那是男人的眼睛。

  世界在這一刻安靜了,話匣子還在播放著,可文秀全然沒有聽見,唯一能聽到的聲音,只有她那急促的呼吸聲,和那沉悶的心跳。

  醒了。

  他醒了。

  “秀兒?”

  一道沙啞的聲音傳出,帶著一絲詢問的意思。男人艱難地轉(zhuǎn)頭,看著眼前的女人。

  說實話,他到現(xiàn)在還有些迷糊,就跟做夢一樣。

  他不是應(yīng)該死了嗎?

  為什么還能聽到聲音,看到熟悉的人?

  文秀,她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嗯,她變了,跟印象里的那個小女孩不一樣了。

  欒思平想著,努力思考著這些疑惑,然后又開始打量屋子。

  他從醒來到現(xiàn)在,一直處在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里,也是在看到文秀的那一刻,才算有了意識。

  視野所及,只有三邊牢籠般的泥墻,欒思平想動一下,卻發(fā)現(xiàn)自己壓根沒有那個力氣。

  他現(xiàn)在這具身體,似乎除了頭,就沒有能活動的地方,全身的知覺好像還在,又好像全沒了。

  這種感覺很不好,尤其是對他這種還要沖鋒陷陣的人來說。

  沖鋒陷陣?

  剛剛,剛剛我明明聽到建國了啊。

  這是在做夢嗎?

  我,我到底怎么了?

  欒思平腦子混亂極了,一時不知道再看些什么,說些什么。

  再看眼前的女人,還在哭泣,那么悲傷。

  她又為何這樣?

  文秀?

  這是現(xiàn)實還是夢里?

  二黑,大柱,連長他們呢?

  不是說好打完濟南一起喝酒嗎?

  他們,他們都去哪了?

  這幫王八蛋,好像剛剛跟我說過話的,說他們要走了,說讓我回來,全連總該有個逢年過節(jié)給老兄弟們燒點紙錢的……

  這特娘的是啥意思?

  拋棄我,讓我……

  欒思平覺得腦袋一陣生疼,立馬閉眼咬了咬牙,硬生生把這痛苦忍了下去。

  文秀看到他那副痛苦的表情,終于回神。但人還是那種懵懵的狀態(tài),心里只是一個勁地默念著:“醒了,醒了……”

  “哇!”

  撕心裂肺的哭聲從文秀嘴里發(fā)出,這一刻,她才終于清醒了,快速走上前,抓住了欒思平的手……

  籬笆院里的哭聲很大,這或許是文秀最好的宣泄方式。

  整整一年,這個小女人希望復(fù)失望,失望又復(fù)希望,來來回回的反復(fù)就如一把鈍刀子,割著她的肉。

  這樣的痛苦,沒人能動,也沒人會像她一樣能在痛苦中默默堅持。

  文秀好幾次也想過放棄,可每當(dāng)生起這個念頭,她就會狠狠掐自己一把,然后繼續(xù)堅持。

  堅持照顧思平,堅持打理籬笆院,堅持……

  大概是哭夠了,文秀這才想起來思平身體還不好,剛醒來還需要更多的治療。

  想到這里,她立馬站了起來,再次看了小男人一眼,轉(zhuǎn)身跑了出去,從始至終除了哭,沒說一句話。

  聽著漸行漸遠最后消失的腳步聲,欒思平愣了片刻,然后艱難地一笑。

  他覺得他該是做了個夢,不然文秀為何不說話?

  是夢,是我這些年一直想做卻從未做過的夢。

  欒思平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緩緩閉上了眼睛。

  既然是夢,那就多做一會兒,做的再美好一些。

  夢里是故鄉(xiāng),也該有月亮,夢里有淚水,也該細思量,還要,見見爹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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