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木門被那個和尚推開了,沖著我們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回頭看了溫侯一眼,跟著陳青安走了進去。
一步踏進,身后的門便被那個和尚關(guān)上了,既然溫侯說慈云寺里不需要多做防備,那我也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了。
房間里面和外面都是一樣的簡單,正對著房門的墻壁下擺著個香案,上面放了一個雕刻精美的小石佛,石佛腳下是一個小香爐,此刻正燃著檀香,將室內(nèi)熏得一片寂靜。
離香案兩步遠(yuǎn)的地方放了個矮幾,上面放了幾卷竹簡,一個木魚,有個披著袈裟的老和尚面對著我們盤坐在矮幾前,眼睛閉著,雪白冗長的兩根眉毛一直垂到了下巴處。
我和陳青安分開左右,給大師施了一禮,然后學(xué)著他的樣子盤腿坐在了矮幾側(cè)面。
“阿彌陀佛,陳施主來找老衲,可是為了歸還佛珠?”
陳青安點點頭,對著那個大師說道,
“正是如此,這不是看一年期限要到了嘛,所以來把它還給您,順便看看能不能找您問問前程姻緣什么的?!?p> 怎么感覺他這一句話說出來,堂堂的佛門大師好像變成個算命的了,不過大師自然有大師的氣度,絲毫不惱,只是仍舊閉著眼,笑了笑,
“前程姻緣,老衲可為施主略看一二,不知這位女施主來此又是為何?”
我見他說到我,不管他閉著眼睜著眼,先沖他笑了笑,
“大師,我隨便問一點事情就好,也是關(guān)于我自己的。”
他聽我說話,一雙眼倏地睜開了,兩只眼睛盯著我的眼,不過他生的慈眉善目,我倒并不害怕。
他看了看我,嘴角突然笑了起來,
“這位女施主,于我佛,倒是有著莫大的緣分呀?!?p> 若不是他生的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這一句話就能讓我將他徹底歸為江湖術(shù)士一類的了,開頭都是一句,
“你與我有緣呀!”
我心里好奇,便抬手指了指陳青安,
“那大師看看,這人與佛祖有沒有緣?”
他抬眼看了看陳青安,又將眼瞇上了,嘴角笑的更開了些,越發(fā)顯得慈祥,
“陳施主的話,倒,不是很有?!?p> 他這話異常的直截了當(dāng),我哈哈笑了一聲,又連忙抿住了嘴唇,正了正神色,低頭對緣生大師說道,
“大師慧眼識人?!?p> 那個大師沒有再說話,一手?jǐn)[著法印,一手一直敲著木魚。
陳青安也不惱,將扇子放在了桌上,身子往緣生大師旁邊湊了湊,低聲說道,
“那大師,您便幫我看看,我這幾年,前程如何?”
說起他的前程,陳青安本身便是幾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如果再進一步,那就是......
緣生大師將手中敲木魚的東西放下,雙手合十,沖著那尊小石佛拜了拜,隨后一只手豎在胸前,另一只手拿起佛珠,一顆一顆的禮著,低頭看向陳青安面前的桌面,
“陳施主的命格,自然是貴不可言,不過?!?p> 他這一個不過,將我和陳青安的胃口都吊了起來,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他,等著下文。
“只能與你說,不久后的將來,你會有幾場劫難臨身?!?p> 陳青安那本來還有些嬉笑的臉?biāo)查g僵住了,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我從矮幾后伸腳踢了踢他,他這才緩過神來,小心翼翼的問道,
“大師可有幫我度過的辦法?”
聽起來沒有絲毫的質(zhì)疑,看來他對這個大師是十分的信任。
緣生大師閉上眼搖了搖頭,
“老衲一介凡俗,如何能有渡劫之法。”
他的臉色瞬間又沉了下來,也難怪,一個皇子,汲汲經(jīng)營這么多年,想必已經(jīng)快到了最關(guān)鍵的時候,此時告訴他不久就要連受劫難,任誰也要慌張。
“老衲沒有,但不代表此劫就不能安然度過?!?p> 陳青安的臉一下子又明媚起來,這一明一暗互換的如此之快,我都有幾分認(rèn)為是大師故意拿他尋開心了。
“渡劫難,一看個人,二看貴人?!?p> 我眼瞅著緣生大師的手抬起,直直的指向我。
“而陳施主所求的貴人,便是這位女施主了?!?p> 我一愣,這都能把我扯進去?況且我來這里也純屬巧合罷了,要是我當(dāng)時膽子大點拒絕了溫侯,那我肯定是不會來這里的,
“大師應(yīng)該是看錯了吧?我與他沒什么關(guān)系,而且今天我來您這也完全是巧合罷了,我與他在這里偶遇,他也是一時興起才把我喊來見你的?!?p> 自緣生大師說完我是他的貴人后,陳青安的眼便一直發(fā)著光的盯著我,看的我毛骨悚然,急匆匆的沖他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視線。
陳青安又往緣生大師身邊湊了湊,聲音甚至帶了幾分緊張的顫抖,
“那大師,此劫有她,便是能解?需不需要我,或者她,做些什么?”
…怎么我還聽出來了一點耐人尋味的感覺來。
緣生大師閉著眼,呵呵笑了兩聲,
“陳施主的禪,老衲便只能解到此了,天機不可泄露,如若說了太多,只怕是再來十位貴人,也救你不得了?!?p> 陳青安聽他這樣說,才怏怏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默不作聲的低著頭,應(yīng)該是在思考大師剛才說的話。
緣生大師說完這些話,轉(zhuǎn)過頭一臉慈祥的看向我,
“不知女施主,需要老衲解什么惑?”
我見他這樣說,便低頭仔細(xì)想了想說辭。
我要問的話,那肯定是要問問我還能不能回去,或者是怎么回去,但是既不可太直白,也不能太寬泛,否則都不好得到我想要的結(jié)果。
想了想,偏過頭看了看正在出神的陳青安,才低聲沖著緣生大師道,
“大師,您覺得我,是否能回到我原來的狀態(tài)中去?”
他聽我說完,閉上眼禮起佛珠來,我只當(dāng)他需要好好推算,便耐心的等著,時不時瞥一眼旁邊正在出神的陳青安。
半晌,正當(dāng)我開始無聊時,緣生大師停下了手中的佛珠,緩緩的搖了搖頭,我心一緊,這個意思是我不能回去了?
“女施主有此境遇,全是自己苦心求來的,為何現(xiàn)在又要談回去?”
我一怔,沒有立刻反駁他,而是腦海里在電光火石間,想起了之前昏迷時做的那個夢,最主要的是夢中的那一句話,
“放奴婢下去吧?!?p> 這句話與他所說的不謀而合。
那當(dāng)真是我?可我在井上明明是男身,為何會有那樣的聲音,又為何要求取此種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