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勉強睜開眼睛看了看,視線很是模糊,而且那張臉沾染了不少鮮血,看著有些狼狽。
不過那眉眼卻格外的熟悉,修長的眉毛,還有陽光下依舊深沉的眼睛。
是溫侯…那應(yīng)該沒什么好擔心的了,我的眼皮像灌了鉛一樣,向下沉沉的塌了下去,抱著我的人將臉湊近了我,
“月明別睡,堅持住。”
我嘴角勉力向上彎了彎,
“好…侯爺,我不…”
睡字還沒出口,腦袋中最后一絲清明被那一波接一波的痛楚掐滅,世界終于全都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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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全黑色的,也可能是我的眼睛尚未睜開。
頭頂傳來一個陌生的女聲,威嚴萬分,此時卻帶了幾分埋怨,顯的很是親和,
“你這傻孩子,怎么年歲越大,卻越發(fā)的看不開了呢?!?p> 隨即,額頭被人用力拍了一巴掌。
嗡!
世界還是黑色的,不過卻感覺像是什么東西回到了我的身體內(nèi),我試了試,眼睛緩慢的睜了開。
眼前是熟悉的帳頂,繡了鴛鴦與并翼的鳳凰,這里是侯府,我的床上。
我側(cè)眼看去,床邊趴了一個人,應(yīng)該是溫侯,穿著一件白色的常服,臉向著我這邊。
視線尚還有幾分模糊,我眨了眨眼,想看看他是不是睡著了。
可是醒了幾秒鐘,身體的感覺也慢慢的回來了,雙臂與胸口處傳來巨大的痛楚,我強忍著,卻還是低聲罵了幾句。
床邊趴著的溫侯察覺到了我輕微的動靜,起身將臉湊近了我,
“醒了?”
我又將眼睛睜開,努力放緩語氣,笑了笑,
“是,醒了?!?p> 眼睛終于恢復(fù)了清明,看清了那張憔悴的臉,眼下有明顯的青黑,下巴也有些青黑的胡茬。
不過也算明白了一個道理,長得好看的人,即使臉上邋遢的很,那也不過是徒增男人味。
“身體可有不適?”
我躺著,睜著眼睛沒有回答他。
他的神情依舊想要保持平時那像湖水一樣的平靜,但哪怕放青葡那個傻子在這里,估計都能看出他眼神里那壓抑不住的關(guān)切,就像是被狂風吹過的湖面一樣,波動的厲害。
他見我沒有回答,眉頭皺成了川字,又將臉湊近了些,鼻尖幾乎快貼到了我的臉上。
我一下子非常尷尬,連忙擠出一點力氣將頭偏過去,低聲說到,
“我沒事,你很長時間沒休息了吧?快去睡一會吧?!?p> 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連忙又將頭轉(zhuǎn)過去,沒有顧上管他那撫著我額頭的手,
“青葡呢!還有巾眉!她倆有事嗎?!”
胸口因為劇烈的出氣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我猛的咳嗽起來,他伸手在我的胸口輕拍了幾下,幫著我慢慢的順氣。
片刻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白皙的臉上罕見的升起了一絲紅暈。
我當然知道他在想什么,雖然沒有想到他這么純情,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他回答,胳膊有傷不能起來,只能提高聲音再次問他,
“你說???!她倆怎么樣了!”
他看了我一眼,抬手示意我安靜,
“她們兩個沒有大礙。青葡被木架壓傷了腳,燙傷了點腳踝的皮膚,另外一個被煙熏到了眼睛,兩人再修養(yǎng)幾日就能完全好了?!?p> 我長舒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太好了,都沒事,真是萬幸中的萬幸。
他的眼神突然又沉了下來,盯著我的眼睛,聲音有幾分沉悶,
“不過你,兩只胳膊,一只脫臼,一只差點就折了,后腦淤傷,最主要的是胸口那一腳,再重一點,你就當場…”
他話沒說完,不過意思不難理解,我低低的嗯了一聲,示意我知道了。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好像包含了幾分怒氣,
“你為何不跑?你不害怕?”
我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生氣的,難道這件事他認為我做錯了?
轉(zhuǎn)過頭去和他對視,在我自己的感覺中,此刻我的眼神和平時他的眼神一樣,應(yīng)該是十分平靜的,
“我跑了其他人怎么辦?總得有人站出來,不然那些個姑娘估計活不下幾個?!?p> 他直視著我的眼,有點怪怪的,甚至從其眼神里看到了一絲莫名的興奮感。
他又將頭湊近我,臉上帶著探尋,好像還有點笑意,
“那你呢?你和那些人,有什么差別?”
我一怒,老子話都說的這么好聽了,還是做好事才被人打成了這樣,他怎么能笑得出來,而且他這話是什么意思,嘲諷我不行嗎?!
“你…”
我只說了一個你字出口,他突然靠近貼在了我的臉上,剩下的話被什么東西堵在了嘴里。
我瞪大雙眼,腦子如同那時在獵場邊被人一腳踢到樹上時一樣,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不該讓你說這么多話的,我先走了。你得好好休息,有事的話喊外邊的人就行了?!?p> 他稍離得遠點,看著我,臉上掛著讓人看不懂的笑容,隨即轉(zhuǎn)身走了出去,腳步有些踉蹌,應(yīng)該是在床邊趴久了。
你媽的,他……他親老子干什么!神經(jīng)了嗎?!
雙手不能動,我放棄了亂錘亂打的想法,只能楞楞的躺了一會,臉上燒的如同被火燎了一樣。
躺了沒多久,外面?zhèn)鱽砹饲嗥洗舐暤暮艉埃?p> “小姐!小姐!”
聲音沒有了平時的嬌俏,有幾分破聲的喑啞。
隨后門被人推開,青葡跛著腳一瘸一拐的往內(nèi)間的床邊沖來。
路上絆到了地上的地毯,要不是她身后的巾眉扶了一把,估計這一下子又得再多修養(yǎng)幾天。
她一把撲到我的床邊跪坐下,一張小臉早已哭的布滿了眼淚,
“小姐!小姐您沒事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以為我和您都要死在獵場里了,現(xiàn)在您沒事,我還能看到您,真是……太好了!”
身后的巾眉提醒青葡注意我身上的傷,她不敢亂動,只能將額頭貼在我的手上,哭的泣不成聲。
一旁的巾眉沒有她這么嬌氣的習慣,不過一張英氣的臉也是帶著笑意,眼中還能看見淡淡的血絲。
我安慰地笑了笑,輕聲安慰道,
“我沒事,這不是醒過來了。還有你們兩個,怎么還出來活動,好好躺著養(yǎng)傷就行了?!?p> 青葡還趴在床邊哭著,巾眉將她扶起,拿起一邊桌子上的手帕給她擦著眼淚,邊擦邊和我解釋,
“大夫人,您已經(jīng)睡了兩天兩夜了,我和青葡的傷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聽侯爺說您醒了,我們這才過來的?!?p> 一覺竟然睡了這么長時間,可見我這次確實是傷的比較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