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府門口,外面正停著一輛和上次進宮差不多豪華的大馬車,不過裝飾還有形狀不太一樣,應(yīng)該不是同一輛。
我抬手屏退了準備扶我的小丫鬟,自己一人撐著車邊跳了上去,揭開布簾,走了進去。
果不其然,溫侯已經(jīng)在車里了,正斜斜的靠在軟塌上,而且手上仍然拿著一本書,見我上來,只看了一眼,又將視線投回了書里。
我想了想,還是走近了他,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將他手里的書扯了下來,
“馬車上就別看書了,怪傷眼睛的?!?p> 他有些探究的看了我一眼,隨即從嗓子里低低的嗯了一聲,仰面躺倒在了軟塌上。
你看,我就說這人奇怪吧!你要是刻意的疏遠他吧,他話還多些。
你要是像這樣去套他近乎,他又冷漠的不得了,真真的心如海底針,我都分不清誰才是莫名變成了女人的那一個。
他既然都裝睡了,那我一個人醒著也太過無聊,索性在另一邊的軟塌上,學(xué)著他的樣子躺倒,自顧自的閉目養(yǎng)神。
這輛馬車不光內(nèi)外裝飾奢華,走起路來也是四平八穩(wěn),我就在這輕微的一搖一晃中閉著眼睛,后來竟不自知的睡了過去。
好像是又做夢了。
夢中的我依舊是身處在那片云霧飄渺的世界里。
不過這次好像有些不一樣了,我拼了命的想走動,四處看看,卻一步也挪不得,甚至連視線也不能移動,只能抬頭向上。
我的上方,或者說整個世界的上空,漂浮著一縷縷的清氣,數(shù)之不盡,隨著我的呼吸不斷的向我匯聚過來。
我的神智似乎也是不大清明,比上次的夢中還要嚴重,連話語也無法發(fā)出,只能木訥的看著那些清氣不斷的向我匯聚過來,每匯聚一縷,我的神智似乎便清明了一分。
夢中的時間似乎也不能用道理計算,明明應(yīng)該只是簡單的一個夢,卻像是過去了無數(shù)個百年一般。
無垠的時間后,我的視角終于發(fā)生了變化,不受我控制的向下低垂了下去,隨著視角的改變,我的下方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一口一人粗細的井。
夢中的“我”對井中世界很是感興趣,視角自挪動到井中后便一直沒有移動了,一直盯著下面的亭臺樓閣,還有那些在中間穿行的小人。
時間又過去了良久,直到我都快要在夢里再度睡著時,“我”的嘴里突然不受控制的傳出一聲溫柔的女聲。
似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什么人說著,
“放奴婢下去吧?!?p> 下你妹啊!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才想下去?!
我猛的一掙脫,似乎有什么東西被我從胳膊上掙開了,夢境戛然而止。
我一睜眼,溫侯正黑著一張臉,半蹲在我的軟塌邊,語氣可以聽出正在壓抑的怒氣,
“馬車不下了?”
我一怔愣,心底有些發(fā)虛。不會是說夢話了吧,要是簡單的只罵了他一句還好,若是順口說出什么其他東西那就完了。
我連忙認錯,等道歉的幾句話說完,又悄悄抬頭,試探性的問他到,
“侯爺,我夢里是不是還說了其他話?”
馬車沒有揭開窗布,所以光線不是很明朗,連帶著那張臉也有些晦暗,他沒有立馬回答我的話,沉默了一小會,才低聲說到,
“沒有其他話了,快些下去吧,不知道人來了多少了。”
他不沉默還好,一沉默我就更不知道作何應(yīng)對了,只好愣著一雙眼看向他。
他見我沒有反應(yīng),臉似乎又更黑了些,轉(zhuǎn)身一個人先下了馬車。
我搖了搖腦袋,跪坐起來,慢慢的將身上睡皺的衣裳整理妥當。
反正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無論說還是沒說,現(xiàn)在都沒有意義了。說了什么,溫侯沒有在意,那也無事,沒說,那更是萬事大吉。
我揭開簾布,外面的太陽有些明艷的晃眼,索性沒有抬眼看清外面的情景,先縱身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下了車,才發(fā)現(xiàn)溫侯就站在馬車旁邊,一臉和煦,與剛才的沉默判若兩人。
還好我已經(jīng)習慣了,便也掛上了一副同系列的表情,看著他走到我身邊,拉起了我的手,帶著我往一旁的帳篷群里走去。
帳篷邊已經(jīng)是來了不少的人,男子皆是穿著窄袖束腿的勁裝,女子正如青葡猜的那樣,不少都是穿著鵝黃色的衣裳,由于都是精心打扮過的,看起來便如同一個個俏生生的瓷娃娃一樣。
我暗自點頭,無論其他,這一個個小美人卻是各有千秋,身材出眾的,氣質(zhì)冷艷的,長相甜美的,一時竟看不過來。
身后的青葡邁著小碎步?jīng)_到了我另一身側(cè),拍了拍我的胳膊,一臉急切的小聲教我到,
“夫人!不文雅!不文雅!您現(xiàn)在是要引人注目的,怎能亂把眼睛往其他人身上看!”
我疑惑了好大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這丫頭說的什么意思。
不就是裝高冷嘛!
太簡單了,樣板就在身邊呢!
我轉(zhuǎn)頭看了看身旁枝干挺拔,穿著勁裝一臉冷漠的溫侯,大致想了想,將背挺的更直溜了一些,亂動的腦袋也學(xué)著他直視前方。
就是這雙手不能學(xué)他往常那樣背負在身后,因為其中一只還攥在他手里。
想到這我又用力的往回抽了抽,他視線仍直視前方,手卻握的更緊了些。
他將我送到一處帳篷旁,才終于松開手,指了指旁邊的遮陽帳篷,對我說到,
“這就是侯府的位置,只管在里面坐好,等流程結(jié)束狩獵回來,我來尋你,莫要亂跑?!?p> 我點了點頭,也象征性的叮囑他,
“在林子里多注意安全,畢竟…”
他咳嗽了一聲,打斷了我接下來的話,沖我擺了擺手,便帶著那兩個侍衛(wèi)離開了。
他一走,我這便放松了開來,邁步走到了遮陽棚下,端坐在了竹椅上。
本來我是準備一下子癱坐上去的,就和平時在侯府納涼一樣。
但耐不住青葡那吃人的大眼,只能學(xué)了旁邊其他家夫人小姐那樣,將雙手在小腹疊好,挺腰坐的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