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宮寧晚,樹葉梭梭。
宮道邊上人影作作,少頃而止,轉(zhuǎn)眼間,已是不知潛往何處。
宮殿一角,半片光影從屋檐映在人下,門口,宋成極其煩躁的打了個哈欠,又才是揮了揮扇子趕走蚊子。
“這天可還是真熱得人發(fā)慌,趕明個休沐到了可定要去水里好好泡一泡。”
他似在自言自語,可擺明著話中也有說給旁邊的幾位弟兄說的意味。
可偏偏其余士卒都是不如他所愿的,自顧有說有笑,完全是沉浸在午夜獨屬于自己的那片趣味中。
宋成自討沒趣,也不再多言。正要往門口走要吹吹涼風(fēng),卻猛然間發(fā)覺了幾絲動靜來,
此時此景,身為齊王殿下手底的軍隊,他們自然要打著萬分的精神。
擦了擦眼睛,宋成才分明瞧見那忽明忽暗處隱約近了幾個人影,不清不楚,偏偏都是身著明顯的甲胄。
也不過一瞬間,夜色下突然傳來一聲爆喝,“都給老子打起精神,外邊有情況!”
這聲音立刻引來了其余人的響應(yīng),所有人都是停住了嬉笑聲和交談聲,雖然是將信將疑,但都迅速來到了門口。
這一看,外邊密密麻麻整裝已是十多人有余。
“來者何人?私闖皇宮可是要造反不成?”宋成依舊是一聲爆喝,說著還朝旁邊的弟兄偷偷使眼色:“今晚有大狀況,趕緊想辦法給殿下報信?!?p> 那弟兄低聲應(yīng)了一聲,也沒有任何推辭,轉(zhuǎn)身叫上兩人便朝另一個方向走。
遠(yuǎn)處,那實槍的兵卒根本就沒有任何解釋,很快已經(jīng)是到了跟前,轉(zhuǎn)眼間,兩方人已是陷入對抗。
“我們這邊看守的是興王,按照于統(tǒng)領(lǐng)的意思,目前來看十有八九是孫家的人?!?p> “只可惜老子的休沐,趕今兒恐怕是要交代在這里了,”
提著刀殺敵的宋成如此跟身邊弟兄說著,不過才殺了兩人,他滿臉已是憤懣與森然。
他們這里畢竟只是不到十人之人手,面對如此多的敵人怕是完全不夠人吃的,只是即便如此也沒人敢退縮,因為即便是跑,也沒有其它地方可以去。
如今除了盡快拖延時間外,也只能是期望方才幾位弟兄能將消息帶出去或者是聽到動靜的禁衛(wèi)軍趕到。
宋成如此想,眼瞧著前邊又有一個人提刀沖來,他也不再多心,咬著牙沖了上前。
優(yōu)勢很快以壓倒性朝著孫家這邊傾斜,遠(yuǎn)處,孫林昌絲毫沒有任何遮掩喬裝的打扮,就這么立在宮院門口,筆直的如同一尊雕塑。
“好野種,這么久總算讓老子抓到一點機會了,”孫林昌靜靜觀察著眼前的一切,臉上情不自禁帶上一抹冰冷的微笑,“今晚得手,待天下人都知道你扶持一個女娃娃坐在那個位置上,定然讓你這個皇位得的不安穩(wěn)?!?p> 很快,就是有一名將士到了跟前請命:“主上,戰(zhàn)斗已經(jīng)基本拿下,宮中剩下的那幾個禁衛(wèi)軍已經(jīng)逃走了?!?p> “很好,”孫林昌認(rèn)可地點點頭,“傳我命令,隨我進去活捉興王?!?p> “是!”
自從紀(jì)薇薇被迫登基,其實興王便已經(jīng)從天牢出來安置到了這里,這段時間算下來也是月余,紀(jì)薇薇倒也能夠偶爾過來看望一下。
只是興王的病情依舊是靠著藥草在維持,這件事情興王并沒有告訴女兒,而紀(jì)薇薇從頭到尾也不知道父王的病情。
......
當(dāng)一群被鮮血染滿的士卒再度出現(xiàn)在起初寧靜祥和的宮殿樓閣里,時間仿佛也在那一瞬間回到了去年風(fēng)雪夜里大安皇城城破的那天。
病榻上虛弱的咳嗽聲代表著這屋里是有人住著的,孫林昌漫步走近,皮靴的聲音打在生硬的地板上猶如逼近的死神。
望著那微微卷縮著的老者,他眉頭皺了皺,本來的些許好心情驟降。
“怎么回事?這是興王?怎么病的這個樣子?”
興王久病的事情其實孫林昌早在年前就略有耳聞,但那時候貌似也不見有這般重,他是想著擄走興王有些用,可而今看來這病懨懨的老頭怎么看都像是快斷了氣的。
周圍兩名親衛(wèi)明顯不知其中的隱情,互相對視幾眼,都是各自搖了搖頭。
孫林昌只得是擺手:“罷了,來都來了,快死了也先帶走,總歸還是有點用的、”
親衛(wèi)點頭,探手就要扶興王起來。
卻是興王這邊早就聽到了些動靜,只是一直沒能有力氣去查看罷了,如今人到了耳根面前,他終于是費勁看清楚了屋子里的人。
來人同樣一身血污,分明和那日城破之際那般可怖。
“你...你們...是......”興王支吾著滿臉錯愕,似乎沒能明白這好端端才安靜半年的皇宮為何又是這般景象。
亦或者,也許是被來人的模樣嚇著了。
只是目光落在一旁孫林昌身上的時候,他又才是露出了更是驚訝的面容:“孫林昌?為何是你們這副打扮?”
要是說孫家畢竟是前朝大將,再加上去歲變故,興王到底還是見過的,可偏偏這話讓孫林昌頓時面色不喜。
“為何不能是我們?怎么?你這老東西都快病入膏肓了,還想著誰是如今的皇帝?嗯?是你們紀(jì)家的誰,還是說阮辰那個恩將仇報的野種。”
換做往常脾氣,獲取他此時已經(jīng)是上前質(zhì)問了,可偏偏此時心中有事,他也不好去跟一個病懨懨的老頭子置氣。
孫林昌是在耍嘴上功夫,可興王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如今的天下是那個孫家的義子齊王做主,孫家人半年來一直是受制于齊王??善缃駥O林昌提著大刀殺進來了,這意味著什么,他已經(jīng)是不敢想象。
“你們孫家的人難道就已經(jīng)舉兵了?薇薇怎們樣了?齊王麾下二十萬軍隊呢?”
興王并不想看到如今光景,可人為刀俎,他最先能夠想到的也只能是同樣還在敵寇手底唯一的女兒了。
女兒早些月被齊王扶持為傀儡,他后來也是早有耳聞,雖然同樣命懸一線,可如今誰也沒有脫身之法。
興王禍從口出,可一邊的孫林昌卻是猛然間面露喜色。
“薇薇?”
“好啊,看來你這個老東西果真還是知道些的,那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果真是那個晉陽郡主,好,果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