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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武諸天行

第三十九章 曾經(jīng)的霓裳

仙武諸天行 云夢逸塵 2177 2020-03-18 00:24:20

  “來人,拿酒來!”

  張道真回到帥帳,就對外面的士兵喊道。那些打掃戰(zhàn)場的,清理尸體的事,他都扔給手下去做了。

  此刻的他,并沒有之前的意氣風(fēng)發(fā),反而是臉色蒼白,悶悶不樂。他是真的失望了,真的死心了。原本計劃是計劃,他以為朝廷會有人來幫忙,只是把它當(dāng)成誘餌而已。沒想到那幫人竟然如此作為,直接將他當(dāng)成了棄子,作壁上觀,想要看他們兩敗俱傷,然后坐收漁翁之利。

  他現(xiàn)在是真的對朝廷失望了,徹底失望了。真的是沒想到啊,原本下定的決心此刻真真切切的刻在他的心中,久久不能忘懷。

  “耿少南,你傷勢未愈,怎么能飲酒?”練霓裳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從外面闖進來,對他嬌斥道。

  “來,霓裳,陪我喝一杯?!睆埖勒鏇]有回答她,而是輕輕的說道。身體受了傷無所謂,但內(nèi)心的傷口卻是血淋淋的撕碎,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痊愈。

  這時,手下已經(jīng)搬來了一大壇酒,擺在帥帳中。練霓裳看著心情不好,正在倒酒的張道真,緩緩說道:“你就不覺得你殺戮過重了嗎?”很顯然,練霓裳剛剛不忍看到江湖朋友被殺,躲起來了。路過大營門口,看到了戰(zhàn)后的慘狀,令這位向來心狠手辣的玉羅剎都有些不忍了。

  張道真倒酒的動作停滯了一下,繼續(xù)給他和練霓裳倒了一杯,坐下來滿飲一口,悲聲說道:“殺戮過重,哈哈,我只恨自己殺的還不夠多,殺的還不夠狠。遲早有一天,我要殺的讓人膽寒,殺的天翻地覆,乾坤倒轉(zhuǎn)?!痹捳Z中滿是決心和一往無前的殺意。

  一聲豪言過后,張道真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覺得不夠痛快,一把將杯子扔掉,抱著壇子喝起來。

  練霓裳聽到他的話,顯然被驚到了,她不能理解張道真為什么要這樣做。只得柔聲說道:“你這樣做,是自絕于江湖。以后,江湖朋友會對你恨之入骨,殺之而后快的,江湖上再也沒有你的立足之地的。”

  “你知道嗎?江湖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場游戲罷了,真正讓我痛心的反而是這大明的朝堂?!睆埖勒嫠剖呛茸硭剖呛f,言語中已經(jīng)有幾分飄忽不定。

  “你知道嗎?之前在邊軍作戰(zhàn),我曾經(jīng)去過始皇帝修筑的長城,當(dāng)我撫摸著斑駁的城墻,當(dāng)我興奮地眺望,總會有一絲酸澀涌上心頭,總聽到有一個聲音大聲說:記得嗎?你的祖先名叫炎黃?!?p>  張道真拿起面前的酒壇,卻被練霓裳阻止了,拿過一個酒杯放到張道真前面,替他斟滿一杯酒。

  張道真一飲而盡,繼續(xù)道:“有人說,曾經(jīng)有一條大魚,生活在北冥那個地方,它化作一只巨鳥,在天地之間翱翔。巨鳥有如垂天之云般的翅膀,雖九萬里亦可扶搖直上?!?p>  練霓裳輕抿一口酒,說道:“莊子,《逍遙游》?!苯又痔鎻埖勒嬲鍧M一杯。莊子所著的《逍遙游》,其中寫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

  是鳥也,海運則將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洱R諧》者,志怪者也。《諧》之言曰:“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很多人都讀過這篇逍遙游,而且武俠中的逍遙派也是由此而來。

  張道真飲了一口酒,接著說道:“圣賢賦予我們可以囊括天宇的胸襟,為我們塑造一個博大恢弘的殿堂。但紫禁朝堂卻容不下一個國家興亡。”

  “霓裳,曾經(jīng)有一個帝王,用一杯酒捧起了文人,摒棄了武將。他們的子孫最終躲進了人間天堂,把大片的土地拱手想讓。在寒冷的北方,有軍隊征戰(zhàn)沙場,客死他鄉(xiāng)。但是英雄遭忌,饞士高張。一縷忠魂終于消散在西湖之旁,一個民族的精神就這么無可逆轉(zhuǎn)的消亡?!?p>  練霓裳黯然說道:“宋太祖,岳元帥?!?p>  “你相不相信,數(shù)百年后,會有一群褐發(fā)藍眼的豺狼,帶著堅船利炮,拆了我們的廟宇,毀了我們的殿堂。在很久很久以后,人們懂得民主自由,卻忘了倫理綱常,擁有音樂神童,卻不識角徵宮商,宮殿金碧輝煌,卻容不下一塊公德牌坊,人人衣冠楚楚,卻沒了自己的衣裳?!睆埖勒嬖捳Z低沉,悲痛莫名。

  很多事情,他無法和別人說。這個世界,也沒人能理解他。但是憋久了,他也需要傾訴,需要釋放。

  “少南,你沒事吧?”練霓裳關(guān)心道,一雙美眸中是化不去的柔情。她一直都以為自己很了解這個男人,在她印象中,這個男人,總是玩世不恭,胸有成竹,就算是身受重傷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失態(tài)的樣子。但今天的耿少南卻讓她感到陌生,她能感受到他內(nèi)心的悲傷。

  張道真搖搖頭,繼續(xù)道:“百年后,會有這么一天,我穿起最美麗的衣裳,旁人卻說我行為異常。我倍加珍惜的漢裝,旁人竟說它屬于扶桑?”

  “現(xiàn)在他們在我們眼里不過是癬疥之肌,但是數(shù)百年后,誰能想象彈丸之地的小國,會給中原帶來莫大的創(chuàng)傷?”張道真話語低沉,悲傷到了極點。

  “我不愿就此痛斷肝腸,不愿祖先的智慧無人嘆賞,不愿我華夏的衣冠倒靠扶桑人去宣揚。所以,我總有一個渴望,讓所有人記住,曾經(jīng)有一個時代叫明朝,曾經(jīng)有一條河流叫長江,側(cè)鞥經(jīng)有一對圖騰叫龍鳳,曾經(jīng)有一件羽衣——名叫霓裳?!?p>  “我們的血脈是否能從遠古流傳到未來?我們的文明是否會衰落?我們的國家是否會敗亡?我們曾經(jīng)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巔,世界匍匐在我們的腳下。我擔(dān)心有一天,蠻夷的入侵和統(tǒng)治會抹去血脈的傲骨,異種的掠奪和殖民會打斷民族的脊梁。我怕,怕有一天,就連祖先的血淚,都無法打動后人的心腸。”

  “但我相信,只要我們挺起胸膛,殘酷的殺戮,如山的尸骨,不能把民族的精神埋葬,千百年后,它依舊在這片大地上熠熠發(fā)光?!?p>  這一夜,成為了張道真和練霓裳心中的秘密,成為了他們之間的禁忌。

  明史《正宗本紀》:帝于延綏大破逆賊,斬首無數(shù)。是夜,帝大悅,與后共飲之。翌日,復(fù)起,遂始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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