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不惑小心的從云上走下,踩在絕靈山的地面上,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前行去。
在他神識的籠罩之下,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山頭上是每一粒微塵,都蘊含著驚人的能量。
暴躁狂烈,卻又非常穩(wěn)定。
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但想來應該是自家那神神叨叨的大師兄的手筆。
因此他每一步都極為小心謹慎,足足走了半個多時辰才來到二人的洞府門前。
一抬眼就看見了正坐在大青石上抽著淡巴菰的大師兄,剛準備行禮,卻被一道清脆動聽的聲音打斷。
“張師兄?!”
“你何時回來的?”
循聲看去,便見越神秀半倚著洞府,擺弄著秀發(fā)。
再仔細一打量,只見自己這位小師妹身著一襲廣袖輕云衣,腰系碧水絲絳,下身是及足長裙,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而其臉上也泛有玉色,這分明是拂塵有成的標志。
張不惑見此臉上也不覺露出微笑,剛欲準備跟越神秀打招呼,便聽她皺著眉頭道:
“你怎么兩年都沒來看我?”
張不惑笑了笑,正準備作解釋,但是覺得當著大師兄的面這樣做有些不尊重,便來到姜不虛身前恭敬的打了個稽首。
“萬頭妖魔可斬殺好了?”姜不虛當先開口問道。
聽得問話,張不惑連忙稽首一禮,隨后自袖中取出一面血紅色的玉牌,恭敬道:“一萬零八百五十一頭,還請師兄查驗?!?p> 他拿出來的這面玉牌名為攝功玉牌,是清棲觀專門煉制的一種法器。
平時無甚用處,唯有在斬殺妖魔之后,玉牌便會自動飛出,吸攝妖魔體內(nèi)精血,以為憑證。
姜不虛招手將玉牌納入手中,略一查看,便見數(shù)目不差,就又遞還給他,道:
“我觀你氣機圓潤,可是準備要凝結玄光之種?”
“師兄法眼無差,師弟來之前在酬德院換了一枚木屬云砂,正準備凝結玄光之種?!睆埐换笠?guī)規(guī)矩矩的回答道。
姜不虛打量了他幾眼,從袖中摸出一根玉簡,拋給他道:“這是我早年凝結玄光之種時的感悟,你拿去看看吧?!?p> 身為大師兄,有提點查驗弟子功行之職,何況這正是他所需的。
因此張不惑也不客氣,稽首一禮后便就收下。
做完這些,場面頓時便安靜了下來。
姜不虛依舊在默默的抽著淡巴菰,而越神秀則是四十五度角抬首看著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張不惑看看越神秀,又看看姜不虛,一咬牙,對著姜不虛道:
“大師兄,師弟見小師妹面泛玉色,顯然已是踏入‘元成入真’之境,隨時可以開脈。”
“這懸明峰上無有玉液華池,可要小弟帶其下峰開脈?”
雖說越神秀是其小師妹,他也應該照拂,但張不惑顯然還不至于為她操心到這般地步。
他之所以這么說,只是想找個借口將小師妹帶下山去。
畢竟小師妹是恩師命他下山帶回的,若是恩師出關之后,見得小師妹變得和大師兄一個脾性,到時候自己可就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越神秀已然跟著大師兄兩年,雖說無太大變化,但誰也說不準繼續(xù)跟大師兄待下去會變成什么樣子。
姜不虛瞥了一眼張不惑,頓時看出其心中所想。
他自然是拒絕的,自己好不容易花了兩年時間才帶出來的人才,怎么能讓她又走上歪路呢?
于是他笑一聲拒絕道:“不必,門內(nèi)度量院的玉液華池品階太低?!?p> 張不惑有些不死心的問道:“那大師兄準備在何處于小師妹開脈?”
末了又補充道:“這事關小師妹未來的道途,還請大師兄慎重?!?p> 據(jù)他所知,大師兄向來孤傲,在門中無有交好之人,至于向世家大族借用,那更是不可能的了。
畢竟大師兄當初在下院,可是對世家子弟做出了那等事情……
“門中無有,那自當去門外找尋,這西明洲除了我清棲觀外,宗門林立,左右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事?!苯惶摽纯磸埐换?,似笑非笑的道。
“派外?!”
“不可!!”張不惑聲量突然拔高,好似聽到極為恐懼的事情一般。
就連一旁默默抬頭望天的越神秀也被吸引,循聲向這邊看來。
然而張不惑此刻卻顧不得自己失態(tài),慌忙勸阻道:
“大師兄,你可千萬不能外出,恩師可是明令禁……”
“無妨,他現(xiàn)在正在閉關?!苯惶摯驍嗟馈?p> “那也不可,師弟我也認識些名門弟子,想來應該,應該是可以相借的?!闭f到這里,他自己也有些不確定。
畢竟與他相熟的那些世家弟子,大多也只是在明氣境界,不說有沒有權利借用玉液華池。
便是有,交情也未曾到這般地步。
姜不虛熄滅手中的淡巴菰,吐出一口青煙,平靜的看著張不惑。
直到令其有些不自在的時候,才淡淡開口道:“恩師破關在即,師弟你真的不明白嗎?”
張不惑聽到這話,楞在原地,半晌后才渾身一震,仿佛想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事情,喃喃輕問道:“莫非……”
見他想通關節(jié),姜不虛才滿意的點點頭,吩咐道:
“你曉得便好,回去給另外幾位師弟帶個話,莫要與世家之人走的太近?!?p> “至少,莫要在恩師破關前走得太近?!?p> 張不惑點點頭,表示知曉,隨即又問道:“當初將師兄禁足于此的,不止是恩師,還有門中諭令,師兄如何出得去……”
“無妨,諭令只是令我莫要踏出山門而已?!苯惶撜酒鹕韥?,一撣袍服上的煙灰,輕笑道。
“那師兄你如何去得派外?”
姜不虛沒有回答,而是吩咐道:“屆時我自有對策,你且下峰,將我的話告誡諸位師弟,然后便好生凝結玄光之種吧?!?p> 聽得姜不虛逐客,張不惑只好帶著疑惑,稽首一禮,告辭離去。
只是路過越神秀的時候,見其還在抬頭望天,便將先前準備的幾冊故事話本遞向道:
“這是為兄給你準備的一點東西,便留給師妹解悶吧?!?p> 越神秀本掃了一眼,見是些故事話本,頓時流露出欣喜之色,趕忙接過,隨后萬福道:“多謝張師兄。”
看著眼前乖巧道謝的越神秀,張不惑仿佛見到了兩年前的小女童,于是他深嘆一口氣道:“你跟著大師兄,好生修行,莫要辜負了師兄一片苦心?!?p> 說完,便轉(zhuǎn)過身去,一振袍袖,頓時平地起煙霞,托著他離地而起,向峰下飛去。
待的他走后,姜不虛也是起身來倒近前,對著越神秀道:“你準備準備,明日便帶你下山。”
“下山?”聽到這話,越神秀連手中的話本也來不及翻看,直接蹦了起來。
而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問道:“那秀兒下山可以見到父母嗎?”
看著越神秀緊張的小臉,姜不虛摸摸她的頭頂,和藹笑道:“應當是可以的。”

吃梨不吃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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