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針名破煞
蘇子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沒想到趙仁理進步如此之快，竟能結(jié)合脈象與經(jīng)典，提出大致方向。
“思路不錯。然此癥非單純寒邪，更兼‘毒’與‘煞’。需在溫陽基礎上，佐以強效解毒辟穢、化煞安神之品。且用藥需極為謹慎，稍有不慎，恐火上澆油或引邪入里?！?p> 她沉吟片刻，快速報出幾味藥：
“制附片、干姜、炙甘草——此乃四逆湯底方，回陽救逆；輔以石菖蒲、郁金豁痰開竅，安神定志；再加雄黃（微量，慎用）、朱砂（微量，慎用）辟穢解毒，鎮(zhèn)驚安神...”
“另需一味藥引，引諸藥直達病所，兼能調(diào)和藥性，緩和雄黃、朱砂之毒性……”
她的目光掃過周圍，最終落在趙仁理身上：
“藥引需用至陽至剛、蘊含生發(fā)之氣的新鮮草木精華。趙仁理，你既已引氣入體，懸壺靈體對草木精氣感知敏銳，可否嘗試于此地，尋找生機最為旺盛之尋常草木，取其一縷生機之氣為引？”
趙仁理一愣，隨即鄭重點頭：“我試試！”
他閉上雙眼，努力排除雜念，將剛剛恢復一些的“聽脈術(shù)”感知力緩緩向外延伸，不再專注于人體氣血，而是感受著大樓周圍那些被忽略的、微弱的草木生機。
廢棄實驗樓周圍，荒草叢生，還有一些耐旱的灌木和攀援植物。
在趙仁理的感知中，大部分植物的氣息都微弱而蒙塵，被這里的死寂和污染所壓制。
忽然，他感知到在一處背陰的墻角，緊貼著潮濕的磚縫，竟頑強地生長著一株不起眼的蒲公英！
它的生機并非最強盛，但那股子頑強掙扎、渴望陽光、努力舒展葉片的精神意念，卻異常清晰！
而且，它的氣息純凈，帶著一絲微弱的、清冽的苦味，正有清熱解毒之效！
“找到了！蒲公英！它的‘氣’很干凈，很頑強！”
趙仁理睜開眼，指向那個方向。
蘇子言眸光微動：
“蒲公英，《本草新編》稱其‘至賤而有大功，瀉胃火之藥，但其氣甚平，既能瀉火，又不損土’。其頑強生發(fā)之性，正合我用。取其生機為引，甚佳?！?p> 她立刻吩咐工作人員小心采集那株蒲公英的幾片新鮮葉片，搗碎取汁備用。
很快，一碗散發(fā)著濃郁藥香（混合著附片、干姜的辛熱和雄黃、朱砂的特殊氣息）又帶著一絲蒲公英清苦味的湯藥被熬制出來。
由于患者已無法自主吞咽，只得采用鼻飼灌入。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湯藥灌下不久，患者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皮膚下的幽藍紋路仿佛受到了刺激，蠕動得更加劇烈！
“不好！藥性相沖？”
有人驚呼。
蘇子言卻凝神觀察，沉聲道：
“勿慌！正邪交爭，必有反應?？此拿}象！”
趙仁理立刻集中精神感知。
果然，那沉澀如刮竹的“金刃脈”中，一股溫和卻堅定的暖流（四逆湯的藥力）正在化開沉寒，與那陰寒黏滯的“陰冥引”力量激烈對抗著！
患者的痛苦似乎加劇了，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嘶鳴。
但漸漸地，在蒲公英那縷頑強生機的引導調(diào)和下，雄黃、朱砂的辟穢解毒之力似乎更精準地作用到了那些幽藍紋路上，石菖蒲、郁金的香氣也開始安撫他狂躁的精神。
皮膚下蠕動的幽藍紋路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顏色似乎也黯淡了一絲。
最關鍵的是，他嘴角那帶著腐蝕性的幽藍唾液，分泌量明顯減少了！
“有效！”
趙仁理驚喜道。
雖然無法立刻根治，但顯然遏制住了惡化的趨勢！
蘇子言也微微松了口氣，但神色依舊凝重：
“此法只能暫緩一時。‘陰冥引’不除，根源難斷。且此方中的雄黃、朱砂有毒，不可久服。必須找到徹底凈化‘陰冥引’之法。”
就在此時，她的手機再次震動，是張副校長發(fā)來的緊急信息。
內(nèi)容言簡意賅，卻字字驚心：
「學術(shù)委員會李委員聯(lián)合十七位委員，以‘宣揚巫術(shù)、學術(shù)不端、引發(fā)重大安全事故’為由，正式提議開除你。藥王宗三長老一系施加巨大壓力，校黨委頂不住，恐很快通過。早做打算?！?p> 風暴，終于來了。
三長老嗎？
呵，
蘇子言看著信息，臉上依舊平靜，只是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疲憊與譏誚。
趙仁理看到了信息內(nèi)容，心臟猛地一縮，急道：
“蘇教授！他們怎么能這樣？！明明是我們……”
蘇子言抬手打斷了他，聲音平靜無波：
“樹欲靜而風不止。意料之中?！?p> 她收起手機，目光再次投向隔離室內(nèi)的患者，也仿佛看向了更遠處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
“趙仁理?！?p> “在，蘇教授?！?p> “怕嗎？”
趙仁理愣了一下，看著蘇子言清冷而堅定的側(cè)臉，想起這段時間的種種，一股熱血涌上心頭，他用力搖頭：
“不怕！”
蘇子言微微側(cè)頭，看了他一眼，金邊眼鏡后的眸光似乎柔和了極其細微的一剎那。
“很好?！?p> 她轉(zhuǎn)過身，白衣在昏暗的通道內(nèi)仿佛自行散發(fā)著微光。
“走吧?！?p> “去哪？”
“既然他們說我用的是‘巫術(shù)’，”
蘇子言的語氣帶著一絲冰冷的銳氣，
“那便讓他們看看，何為真正的——岐黃之道！”
......
蘇子言并未直接去應對校委會的刁難，而是帶著趙仁理回到了藥用植物園深處，這里有地下靈植圃的第二個入口。
靈樞實驗室附近依然被封鎖，只能從這里進入了。
好再這個地下靈植圃的入口，隱蔽而安全。
“就算真要開除我，程序走完也尚需時間，當務之急，是解決‘陰冥引’。”
蘇子言開啟青玉門戶，濃郁的草木靈氣涌出，讓人精神一振。
她徑直走到那片種植著蝕骨幽蘭的紫黑色土壤區(qū)域，
那個墨色的“蘊靈墨匣”依舊靜靜地躺在幾株枯骨般的花朵中央，表面的符文緩緩流轉(zhuǎn)，隔絕著內(nèi)部那枚“靈煞結(jié)晶”的恐怖氣息。
“萬物相生相克?！?p> 蘇子言凝視著墨匣，
“‘陰冥引’至陰至寒，死煞之氣極重。尋常草木靈氣難以化解，甚至反受其污。唯有一些特殊的存在，比如這蝕骨幽蘭，專以陰煞死氣為食，或可一試?！?p> 她小心地催動法訣，墨匣蓋子無聲滑開一絲縫隙。
剎那間，一股冰冷、暴虐、充滿毀滅氣息的藍紫色光芒迸射而出，伴隨著無形的精神沖擊！
趙仁理即使有所準備，也被這股氣息沖得心神搖曳，差點再次嘔吐。
蘇子言早有防備，素手連點，數(shù)道銀白光符打入墨匣縫隙，勉強將那躁動的結(jié)晶再次壓制。
她小心翼翼地用玉鑷，從一株蝕骨幽蘭上，取下了一小片漆黑如墨、薄如蟬翼、散發(fā)著幽幽寒氣的花瓣碎片。
然后，她取出一根最長的金針——長度接近一尺，細若麥芒，通體流光溢彩，針尾雕刻的云紋復雜無比，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鋒銳之氣。
“此針名‘破煞’，乃師尊所賜，采九天玄鐵合乙木精華，于地心火脈中淬煉九九八十一日方成，專破諸般邪煞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