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你不要太累了,要注意身體啊。”
“放心吧媽,我要吃飯去了,我掛了啊?!?p> 聽到媽媽在那邊剛說一個“好!”字,她立刻掛斷了電話。
在樓梯上呆呆的坐了很長時間,她才站起來向辦公室走去。
電話另一邊,張愛玲,也就是張小穎的媽媽,坐在床上很有些不自在,她有些埋怨的對劉建設(shè)說:“我說先不給小穎說,你偏要說,小穎一定是生氣了?!?p> “早晚她都會知道,早說,早有心理準備,總比小穎回家,突然見到好。
要我說,就應(yīng)該一懷上就給她說,你非不讓說。
現(xiàn)在生二胎的多了,你給她生個弟弟,有個伴兒,她有啥可生氣的?
你看咱們寶寶長得多可愛?小穎見了肯定喜歡,說不定還感謝你呢?!睆埿》f的繼父劉建設(shè),笑瞇瞇的勸著。
看著身邊兒子胖嘟嘟可愛的小臉,張愛玲也明白,早晚女兒都會知道,女兒剛才不是也沒說啥嘛,很快也就釋然了。
一下午,張小穎竭力控制著自己,不去想這件事,努力調(diào)節(jié)著面部表情,應(yīng)對著同事們對即將放假,流露出的喜悅心情。
就連主管也因為心情好,下午都沒給她安排什么雜活,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對著電腦,改了一下午的平面廣告設(shè)計稿。
終于下班了,張小穎隨著人流,行尸走肉般的坐公交,換乘地鐵往家走,到了小區(qū)樓下,她卻突然又轉(zhuǎn)身走了。
她害怕以這種狀態(tài),面對同住的兩位姐姐,她再也裝不出什么事都沒有的樣子了。
她不想讓她們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倒霉樣子,畢竟她搬到這里還不到三個月,她們的關(guān)系,還沒有好到,讓她們知道自己的家事。
她漫無目的的從天光大亮,一直走到天黑,走的雙腿實在邁不動了,隨便找了個僻靜點的路邊,在道沿石上坐下。
看著遠處燈紅酒綠的街景,來來往往的行人車輛,她突然發(fā)現(xiàn),生活了快五年的這個城市,它的一切都跟自己無關(guān),自己渺小的像只螞蟻,過往的行人,連多看她一眼的都沒有。
沒有人在乎她的存在,更不會管她坐在這兒想什么?做什么?
她在這個城市只是個飄忽的浮塵,在那個她出生,長大的城市,也不過是個無根的浮萍。
從下午開始,心里翻來覆去想的一句話“我沒有家了!”突然喃喃的脫口而出,她把頭埋在膝蓋上,痛哭起來。
晚上十一點,在樓下看見她們房間的燈黑著,她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上樓回家。
兩個姐姐因為明天要早起,已經(jīng)睡著了。
她沒有開燈,輕手輕腳的摸到自己房間,把門輕輕關(guān)上鎖好,也不管自己一身的灰土,直接上床躺下。
靜靜地躺了一會兒,盡管身體非常疲倦,卻一點睡意也沒有,她從知道媽媽生下小弟弟那一刻,就憤怒的想打人,罵人,砸東西,瘋狂的發(fā)泄一下,可是她不知道該把怒氣向誰發(fā)泄?
因為她一直是個講道理,懂事的好孩子,她知道媽媽生孩子,是她的權(quán)利和自由,并不能算錯。
五年前,她還有憎恨和發(fā)泄的目標,那就是媽媽嘴里的負心漢——她的生父張秦剛。
可慢慢地,這兩年,她雖然依然不想認他這個父親,卻也不再憎恨他了。
因為他最對不起的是媽媽,對自己,還是盡了一個父親的基本責(zé)任的。
四年大學(xué),他一直負擔(dān)著她所有的學(xué)費,而且她畢業(yè)后,直到今年二月,找到這份比較固定的工作為止,他也一直按月給她轉(zhuǎn)著生活費。
媽媽除了上學(xué)期間,給她生活費,畢業(yè)以后,就沒再給了。
她其實挺好奇的,不知他從哪里知道,自己那期間一直沒有找到合適工作,沒有生活來源的?
她想不到,其實是她那痛恨張秦剛,表示一輩子都不想見到張秦剛的媽媽,跟張秦剛說的。
一年前,她爸爸升職當(dāng)公司的總經(jīng)理,她媽媽知道后很生氣,在家里罵沒天理,他一個渣男,憑啥越過越好?
劉建設(shè)聞聽,就讓她媽媽去跟張秦剛要錢,理由是:女兒畢業(yè)后,還沒找到工作,他應(yīng)該負擔(dān)這期間的生活費,直到女兒找到工作為止。
張秦剛二話沒說答應(yīng)了,也做到了。
張小穎實在找不到憎恨,發(fā)泄的對象,她不知道這一切究竟該怨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