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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卻無端恨轉(zhuǎn)長

第八十九章

拋卻無端恨轉(zhuǎn)長 思頤 4031 2025-09-03 13:51:15

  01.

  煒彤緩緩睜開眼,回到熟悉的房間讓她很是感慨,歷劫時的記憶如潮水般向她涌來,一時間讓她有些難以接受,頭疼欲裂。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她捂著胸口,感覺呼吸困難。

  水瑤端著仙露進(jìn)來,見清音已經(jīng)醒了,不禁喜笑顏開,“你終于醒了,先前將你從三生池里撈起來,可是讓我好一頓擔(dān)心?!?p>  清音接過仙露,喝了一口,心神安定下來,忽又想起清栩,忙問,“水瑤姐,清栩回來了嗎,是他還未醒,你就先來照顧我了嗎?”

  水瑤面露難色,開口道,“這事說來也蹊蹺,前日你從三生池中浮上來后,我先將你安頓好,這幾日一直守在三生池旁,不敢懈怠,現(xiàn)在也是抽空過來看看你,”她緊張地看著清音,“似乎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清栩并沒有回來?!?p>  “怎么會這樣,我們一同歷劫,也應(yīng)一同返回,”清音在大腦中瘋狂回憶著過往經(jīng)歷,有了一個可怕的設(shè)想,“清栩之事,你告訴師父了嗎?”

  水瑤搖搖頭,“我想著再等幾日,恰好最近上仙取血較多,有些昏昏沉沉,我也不好打擾,原是想告訴長琴上仙,但思前想后還是想等清楓上仙定奪之后再想對策。”

  “沒告訴就好,等我把一切搞清楚了,你再通知師父,”清音忙起身開始收拾,“水瑤姐,師父那邊你多費心,我先去找司命一趟,待我回來自會去找?guī)煾?。?p>  “你這才醒,可有哪不舒服,要不還是先見見上仙,再去找司命吧?!?p>  清音連連擺手,“我好著呢,不必?fù)?dān)心?!?p>  清音這次回來,水瑤覺得她變了,變得穩(wěn)重了許多,想來是受了許多苦。

  02.

  清音才到司命殿外,一個小仆就走上前來,“仙子,我家仙君候你多時,你可算來了。”

  “司命知道我會來?”清音吃了一驚。

  小仆點點頭,“前幾日我家仙君算著時日,覺得差不多你們的歷劫該結(jié)束了,于是看了看天書,想看看你們經(jīng)歷了什么,看完后他便神情嚴(yán)肅地喚我到跟前,讓我在此地侯著,說您若是來了,直接引您去見他,您來之前,閉門謝客,除了天帝,他誰也不見?!?p>  小仆的話讓清音心涼了大半截,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棘手的事,說不定與自己想的相同,否則司命不會如此,“有勞你帶路。”

  司命并沒有在大殿內(nèi),小仆帶著清音七拐八繞的來到一扇小門前,小心翼翼地打開門,“接下來的路只能仙子自己走了,我家仙君吩咐過,我不得入內(nèi)?!?p>  “多謝?!鼻逡糁x過小仆,安定了心神,微笑著走了進(jìn)去。

  門后是碧綠的水潭,水面上有曲折蜿蜒的木質(zhì)長橋,沒有護(hù)欄,長橋的寬度只夠一人通過,水面上有一些河燈,整個空間是暖黃色的調(diào)性,清音不知道還要走多久,這是一個她從未去過的地方,想來是司命的秘密基地,就像錦瑕山的地宮,一般人不得入內(nèi)。

  終于走到盡頭,水中矗立著一座亭子,屋檐的四角上是四支向外指的毛筆塑雕,亭中一張石作圓桌,四個青石椅子,司命坐在上面,沖清音招手,示意她坐下。

  清音行了個禮,坐下了。

  “歷劫一趟,果然不同往日,沉穩(wěn)不少?!彼久l(fā)出感嘆,“不過我前些日子看天書,你不在九重天的日子,還真是命途多舛,吃了不少苦?!?p>  “也還好,”清音想起那些日子,想起莫白,靜思以及煒彤,她們都是自己,可她們又不是自己,每一個劫數(shù)中的自己都有著不同的使命,有著不同的生活,不論作凡人,半仙還是半妖,苦難不易和快樂自由都是摻半的,“只不過去了一趟,總歸是有些收獲,若還和往日一樣,不就白去了?!?p>  司命認(rèn)同地點點頭,“可相比現(xiàn)在的你,我還是更喜歡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p>  煒彤無奈一笑,若是可以,誰又不想自己永遠(yuǎn)天真,“不說這些了,我今日來實有要事相問,還望司命坦誠相待?!?p>  “我猜你要問我清栩的事?!彼久矝]兜圈子。

  “正是?!鼻逡裘碱^一皺,“按理說我與清栩當(dāng)一同返回,可為何只有我一人回天?”

  司命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是在想措辭,又像是事情復(fù)雜不知從何說起,他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任何聲響。

  清音鼓足勇氣,問出了那句憋在心里的話,“他是司寇逸,對嗎?”

  清音非常清楚自己為什么會回來,不僅是因為歷劫的時間到了,更多是因為時間截止的同時,煒彤死了。

  換而言之,這個世界上現(xiàn)在需要的是清音,而不是其他人。

  清栩沒有回來,那就意味著,他還在以某種身份繼續(xù)活在世上,故無法回歸。

  清音的發(fā)問在司命的意料之中,一直以來,司命知道清音十分聰穎,推敲出其中的緣由于她而言,并非難事。

  司命無奈地點點頭,“我料想你們快回來了,想看看你們的經(jīng)歷,于是翻看天書,翻開的時候恰好看到你在司寇逸的懷里自裁?!彼久D了頓,“往后的,我沒再看,但若是清栩沒有按時回來,我想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清音有些不知所措,盡管在確認(rèn)之前她就分析出來了,可當(dāng)真相赤裸裸地展現(xiàn)在眼前時,她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許是歷劫時過得太壓抑,當(dāng)她可以站在旁邊,以路人的身份去審視莫白、靜思、煒彤的人生時,悲傷仍舊撲面而來,她控制不住地顫抖,歷劫的歲月中,雖然不全是痛苦,但甜蜜的日子確實寥寥無幾。

  司命沒料到清音會突然哭起來,手足慌亂地在一旁不知可以做些什么,最終只是遞了塊手帕給她,“你是不是擔(dān)心清栩的安危?雖然司寇逸身份特殊,但既然他是惘辭的兒子,想來尚且安全?!?p>  清音是懂惘辭有多么狠戾的,沒了煒彤,他一定會想其他的辦法,事已至此,只得面對,清音擦了擦眼淚,又重新笑起來,“不好意思,剛才失態(tài)了,我有一事相求?!?p>  司命忙說:“仙子請講?!?p>  “可否讓我看看天書,”清音鄭重地懇求道,“我知道這不合規(guī)矩,我就看看清栩地那部分,內(nèi)容我不會告訴其他人?!?p>  司命沒有立即回答,倒不是他怕?lián)?zé)任,而是天書旁人是看不到的,但偶爾,也有一些時刻,除他以外的人,也是能看到的,這只能用緣分和天命來解釋了。

  “既然我敢告訴仙子司寇逸就是清栩,自然也敢給仙子看天書,只不過……”司命看著清音哭紅的雙眼,無奈的說,“我就算將天書借給你看,你也不一定能看到,但后面的事情,我實再不能再透露了。”

  司命有自己要遵守的規(guī)矩,他現(xiàn)在做的已經(jīng)算是壞規(guī)矩了,往后的若是他再這樣,天書自會剝奪他司命的能力。

  “無妨,”清音冷靜下來,“您先借我看看吧,我以前學(xué)仙史,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天書上的字,您也不能再多說,可我也知道,當(dāng)初有除司命之外的人看到過,我想試試?!?p>  那個人是奕鳴,清音沒有說出來,但她想賭一把,既然自己與蘇木靈芝有緣分,與奕鳴有緣分,或許她與天書也有緣分。

  “好,我?guī)闳タ矗彼久袷窍露撤N決心似的,“但若是你真的能看到,請你務(wù)必守口如瓶?!?p>  清音莞爾一笑,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前時的笑容,“司命,我知道天命難違,月老的繼任者通常只有一個,偏偏到我和清栩時有兩位,我們有自己的使命,”她忽然環(huán)視四周,仿佛在欣賞周圍的景象,又像是什么都沒看,只是不愿意展現(xiàn)出自己的難過,“我看天書,只是為了算算有多少時日,我還有一些事情想要完成?!?p>  話已至此,司命也不再說什么,而是后退一步,隆重地對清音行了禮。

  清音也同樣回禮。

  03.

  長琴算著時間差不多,煒彤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在世上了,于是向東岳大帝告別,準(zhǔn)備回九重天。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教導(dǎo)曦曜修煉,東岳大帝則是將自己的管理知識教給曦曜,畢竟做妖帝不只需要強(qiáng)大的法術(shù),更需要管理才能以及善良寬厚。

  東岳大帝顯然也知道長琴的來意,“上仙來凡間許久,如今新的妖王已有,妖界的混亂也有所緩解,血紋珠之事已了,是時候回九重天去了。”

  長琴點點頭,“這段時間多謝東岳大帝收留,否則我也沒地方可去。”

  東岳大帝噗嗤一笑,“上仙說笑了,以上仙的身份去哪里都有人笑臉相迎,是我運氣好,也請上仙不要推辭,我備了桌酒菜給上仙送行,正好曦曜也想感謝您的教導(dǎo)?!?p>  盛情難卻,長琴思忖了一會兒,反正來凡間許久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再耽誤幾個時辰也沒什么,遂應(yīng)了下來。

  夜風(fēng)習(xí)習(xí),東岳大帝將宴席擺在戶外的庭院里,抬頭便是滿天繁星,周圍樹影斑駁,寧靜祥和。

  三人落座后,東岳大帝先舉杯,“這杯敬上仙,這段時間讓我的山頭熠熠生輝?!?p>  長琴有些不好意思,忙舉杯,“那我也感謝東岳大帝的款待,我們也是朋友了,還請松散些,不必如此客套?!?p>  曦曜也隨著東岳大帝舉酒屬客,“多謝上仙指點,如今我的修煉大有進(jìn)步?!彼麑⒈芯埔伙嫸M,隨后還是沒忍住,問長琴,“上仙,雖然上次也問過您,可我還是想再問一次,我的救命恩人在何處,我記得她是半妖,可我追尋不到?!?p>  長琴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一些,曦曜眼神炙熱,讓長琴不忍心說出煒彤已死的事情,更何況若是曦曜去追尋她的轉(zhuǎn)世呢?雖然我們都知道,轉(zhuǎn)世之人再也不是之前的人,可只要有一點希望,人們總是想去探尋。

  “你為什么想找到她?”長琴話風(fēng)一轉(zhuǎn),并沒有直接回答曦曜的問題。

  “我想當(dāng)面謝謝她,如果沒有她,我就會永遠(yuǎn)被父親封印下去?!标仃椎恼Z氣堅定,宛如在說一個誓言。曦曜也說不上來為什么自己想要再見見那個姑娘,按照話本,這或許可以稱之為一見鐘情,可曦曜又覺得,這不是當(dāng)時的感受,他是被姑娘身上的光芒吸引的,不知為何,他覺得那姑娘周身圍繞著一圈七彩光芒。

  “感謝之后呢?”長琴繼續(xù)追問,“據(jù)我所知,她只是因為迫不得已的交易才答應(yīng)司寇逸去恒山為你取來蘇木靈芝,他的家人死在你父親的算計之下,而她也在暴走之時殺了你父親,你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并不足以讓你們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談天說地。”

  曦曜被問住了,是啊,他們之間還隔著無盡的仇恨,并不是只有救命之恩,或許自己能夠放下,可自己憑什么要求對方也放下呢?他突然笑了起來,“一切只是我的一廂情愿,但無論如何,哪怕只一眼,哪怕就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看她,我也想再見她一面?!?p>  執(zhí)念的力量,長琴明白,他又給曦曜倒了一杯酒,最終還是說出了那句,“煒彤已經(jīng)不在了?!?p>  曦曜先是震驚,隨后眼淚止不住地流淌,他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理由,偏偏遺漏了這一種,半妖的脆弱他豈會不知,他對煒彤的惦念或許更多源于感同身受。在他被封印的日子里,身體在沉睡,但意識陷入了無盡的孤獨,若是有一個人能夠理解他,那個人一定是煒彤。

  曦曜接過東岳大帝遞來的手帕,拭去淚水,“雖然她不在了,但終有一天,我會再見到她,不管以何種形式。”

  長琴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這世上的際遇誰又能說得清,大概不同的人會以不同的方式再次遇見,只要緣分還在,哪怕是一個幻境,又何妨?

  三人再次把酒言歡,后來說到池中的鯉魚,后院的草木,在沒有提任何令人心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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