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出
【咸陽宮】
秦王因為在前幾日的夏苗中臂受箭傷,召太醫(yī)入宮治療。
夏無且一連幾天留在寢宮里,現(xiàn)在正在配藥方、抓藥、煎藥、過濾…忙個不停。
他突然想起還有一些外敷的藥沒準(zhǔn)備好,忙喚爐邊搖著扇子的夏玉房,讓她去后院搗藥。
夏玉房答應(yīng)一聲和夏家侍女萍花匆匆向后院走去。
“苦蒿、白背三七、白地紫菀、纈草……”夏玉房手拿寫有藥方的薄絹,看著熟悉的父親的字跡,把一味味藥材放進(jìn)臼。萍花已經(jīng)拿來了藥杵。
夏玉房一邊搗藥,一邊陷入回憶,不知不覺唱出一首《芣苢》。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
采采芣苢,薄言有之?!?p> 很快,藥香便隨著歌聲一起氤氳在空氣中。
【甘泉宮】
十五歲的華服少年嬴政正向太后告辭,走出宮門。
現(xiàn)在的他只是一個懵懂少年,隱隱約約地感知著朝堂宮廷的種種變化。他和早逝的父親莊襄王很少見面,親情涼薄得可憐。而對母親贊嘆不已、一口一個“你父親的大恩人”的丞相呂不韋,嬴政也沒什么好感,相反對這個沒有軍功和突出德行卻身居丞相高位、大權(quán)在握的“仲父”深有忌憚。呂相常常進(jìn)宮找太后趙姬議事,每每留到深夜。嬴政漸漸發(fā)現(xiàn)趙姬變了,不再是那個聰慧剛強、陪伴自己在趙國度過東躲西藏、倍受欺凌的質(zhì)子時光的娘親了。
但是他現(xiàn)在幾乎被興奮沖昏了頭腦,沉浸在母親同意他去鎮(zhèn)北軍歷練的快樂之中。他還沒有清楚地認(rèn)識到,自己的母親因為忍辱負(fù)重太久,一朝得道便在權(quán)勢的腐蝕之下做回那個美貌放蕩的女人,哪管什么江山社稷、百姓子民,太后的身份之下依然是那個叢臺歌姬的靈魂。
更讓嬴政欣喜的是,他得到了一個消息,一位…不同尋常的…故人…想起當(dāng)年在趙國做質(zhì)子時備受欺凌,還是她的藥膏和鼓勵,給了他撐下去的勇氣和決心。找不到,就連命運都安排她在這里自己重逢…~( ̄▽ ̄~)~
【咸陽宮】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
夏玉房一句“襭之”還沒出口,后院的門被“吱呀”地推開。
“是哪家的姑娘,在我咸陽宮里采芣苢啊?”
嬴政含笑,明知故問。
那日夏無且講芣苢的作用,第三種便是因為它多穂多粒,常被女子入藥,祈求婚育之事。
夏玉房正在把藥膏盛放入一只玉碗,頭也不抬地說道:“我爹爹說了,芣苢是個好……”
話還沒說完,后面的萍花就一把拉住夏玉房,小聲說道:“這是秦國大王!”
夏玉房想起燕國大王的樣子,低頭暗叫一聲不好,她想著似乎應(yīng)該行禮,可奈何秦國禮數(shù)她所知甚少,情急之下竟做出當(dāng)年阿丹教她的蹲禮。
“哦?這禮數(shù)…你是燕國人?”秦國大王似乎也不惱,饒有興致地詢問著。
“啊…不是,我是本趙人,生于邯鄲,當(dāng)時還有兩個朋友…一個是燕國人,叫阿丹…”
“另一個叫阿政,是秦國人…我猜得對不對啊?”
“你怎么……”夏玉房抬起頭,對上黑衣少年溫暖的眸光。
“阿政!”
“不容易啊,”阿政嘿嘿一笑,“女醫(yī)大人想起來了。”
“喂,該上藥了啊?!毕挠穹康拖骂^,看微風(fēng)拂過草尖,不遠(yuǎn)處一株蜀瑾輕輕搖晃著。
“容我先問一下…”
“嗯?”
“你在燕國,有沒有想我…”
“沒有。”
“當(dāng)真沒有?”
“當(dāng)真沒有。”
“阿房!”嬴政探過身來,拉她的手。
她向后避著,轉(zhuǎn)頭跑開。
“哎!阿房!快回來給我上藥啊……”
【夜咸陽宮】
高高的鴻臺上,嗚嗚咽咽的塤聲想起,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隨后是少年的歌聲,豪放粗獷又飽含深情。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星漢西流夜未央,月出一曲思斷腸。
Boya's novel

Alice瀾
哈哈哈哈我又來了 芣苢就是車前草~(車前草啊采啊采~) 然后那個夏苗是打獵 春狩 夏苗 秋狝 冬獵 哇不得不說古人就是好講究的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