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海棠樹下

　　上官蔓又蹲了一會兒后阿翼便從里屋帶出來了那些個人，二十個男廝換上了干凈的衣裳跟在阿翼后面，仿佛這些人就是他們帶來而不是剛買的一般。

　　“小姐，走吧”

　　阿翼走到上官蔓跟前，示意上官蔓站起來。

　　上官蔓緩緩的站起來，站到一半突然拉著阿翼的手臂。阿翼當(dāng)即想要扯開，上官蔓死死的拽著。

　　“我腿麻了，撐一會兒，你別動，好嗎？”上官蔓小聲地說道。

　　阿翼點了點頭?！靶〗悖覍⒛惴龅今R車上去吧?！?p>　　上官蔓邁了兩步，示意阿翼跟上。

　　從上馬車內(nèi)開始，上官蔓便撐著下巴一直盯著阿翼，

　　阿翼挪了一下位置，用手抹了一下耳朵和臉，咳嗽了一聲。

　　“小姐，你有何事？”阿翼實在忍不住了，從上車后小姐就一直望著他，沒停過，而自己的耳朵和臉也越來越燙。

　　“阿翼，你也是從這里出來的？”

　　上官蔓換了個姿勢，靠著一旁的窗子。

　　“嗯”

　　小姐沒有點明，但他知道，她什么意思。是，他從人市里出來，三年前，是上官蕭將他從這里買出去。

　　“從剛剛那個刻薄臉那兒？”

　　阿翼低下了頭，

　　“不是，另一個店家那兒，那人去年仙逝了。”

　　“看你這樣，他是個令你尊重的人呀。還仙逝，要剛剛那種人怕，死不足惜吧?！?p>　　上官蔓翻了個白眼。

　　“嗯，他是個令人尊重的老者。從不把我們當(dāng)賣物，給我們好吃好穿，教我們認(rèn)字讀書習(xí)武。最終的去留權(quán)在我們，若我們不想走，千萬金也不會讓我們被帶走?！?p>　　阿翼說著竟覺得有些泛淚花，頭揚起來望向車頂。

　　“逝者已逝，他這么好一定升天堂的。我還以為個個人販子都如那老頭一樣。”

　　上官蔓拍了拍阿翼的肩。

　　“姜閣老，不是。雖在這人市中的販子大都這樣，只是姜閣老不同，他的人極少，而且都是分時段喊出，出來的人必定精品。若我們愿意，便會推出去。為人不染半分吝嗇”

　　阿翼望著上官蔓，卻不料上官蔓打了一下他的手。

　　“我還以為那姜閣老交出來的不一樣呢，結(jié)果你還說是精品。你們是人，那叫人才，不叫精品。我的天?！?p>　　上官蔓翻了翻白眼。

　　阿翼沒料到她打自己竟然是這個緣故，不僅淺笑。

　　“是這個命呀?！?p>　　上官蔓側(cè)視了一眼阿翼，是骨子里的自卑吧。就像自己怎么也不信家人這一套說法。

　　“命，”

　　所以自己的命是往日不夠聽話，懂事，過于嬌縱，不聽爸爸的話，不善解人意，老是給經(jīng)紀(jì)公司惹禍然后被安排到這具身體里來經(jīng)歷這一切嗎？這是什么樣的命呢？是好或壞，是一帆風(fēng)順還是布滿荊棘。自己這三個月來從來沒有認(rèn)真想過。只覺得自己當(dāng)cosplay了一番罷了，如今卻覺得自己原來真的是被扔在著皇權(quán)的封建社會了，還是一個自己不知道的世界。

　　“小姐，不必多想，小姐定是大富大貴，安詳而又完美的一生?！?p>　　阿翼看見上官蔓嘆了一口氣，接到。

　　“或許吧，我累了，休息一會兒，到了告訴我呀?！鄙瞎俾麄?cè)過身去靠著車上三角的地方閉上了眼。

　　阿翼望著閉上眼的上官蔓，也閉上了眼。

　　命是一個很懸的東西，它將你帶到你想要保護的人身邊，再一步一步讓你淪陷，讓你明白不管結(jié)局如何，你都愿意，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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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用過晚飯后，上官蕭將上官蔓叫到書房里。

　　“哥，有什么事嗎？”上官蔓撐在桌子上。

　　上官蕭瞪了她一眼。

　　“手放下去，明日，宮里的嬤嬤就來了，我看你還像如今這般不規(guī)不矩，當(dāng)真是摔壞了腦袋不成?！?p>　　“來便來唄，我們的地盤，我在自己家里還不能散慢些嗎？”

　　上官蔓又走到一旁的木椅上一屁股扎實地坐了下去。隨手拿起一旁的葡萄塞進嘴巴里。

　　上官蕭倒是覺得看現(xiàn)在這個妹妹順眼，像一個比他小的人了。只是又覺得頭疼。過去，妹妹總是幫他出謀劃策應(yīng)付著宮里的太后，而如今，他還得騰出一只手來護著她。雖心里安心一些，但卻有時又覺得煩心，很累。

　　“蔓兒”上官蕭這一聲喊的很嚴(yán)厲，還搖了搖頭。

　　上官蔓抬頭看到了上官蕭的動作，放下了剛拿起的葡萄。

　　“哥，這個太后皇上只是玩笑話。不會真的讓人教我規(guī)矩，再擇。沒想到她來真格的?！?p>　　上官蔓站了起來，拉起上官蕭的袖子，“哥別生氣了，她真的會指我的婚嗎？我不喜歡這個太后，不知道為什么，反正見她第一面我就不喜歡。我不想和她指給的人在一起?！?p>　　上官蕭揉了揉眉心

　　“蔓兒，我也不想?？墒?，你明白嗎？我讓你好好的和她派來的人學(xué)，不是讓你配給她要的人。只是年后召試過了你就十五了，理因?qū)W習(xí)了，你終會嫁一個人。”

　　他想現(xiàn)在的蔓兒或許還沒有想到這么一層，終是點了一下她。

　　上官蔓松開了上官蕭的手，是呀。她總會走到這一步，在這兒無論如何，她不可能日日年年待在上官蕭身邊。就算她不嫁，他也會娶。

　　“我知道了，哥?！?p>　　上官蔓拖著步子往屋外走。到門口時轉(zhuǎn)過身。

　　“哥，我最近是不是很讓你傷神，過去的我是不是不會這樣不懂事。”

　　上官蕭愣了一下?！奥麅?。”

　　“哥，不用說了，我明白的，我會自己看著辦。”

　　上官蔓打斷了上官蕭的話。提著裙擺跑出了上官蕭的院子，哪怕到后院也沒有停下來。直到絆倒了路側(cè)的小石子摔了的時候，才停下來。

　　衣裳和手沾滿了地上雪融掉后的水和地上的泥漬，上官蔓，不是向蔓看了看自己的手，抬頭望著著上都的月亮。竟然哭了起來。

　　那時候，也是這樣的語氣吧。然后爸爸就不要她，爸爸說，自己太鬧了，他管不動了。當(dāng)時在孤兒院就是覺得她安靜才選了她，可是現(xiàn)在卻管不到她了。

　　自己求他不要拋下她，可是，他只是搖搖頭越走越遠，一眼也沒有回頭看她。后來蹲在門口的海棠樹下等了爸爸好久好久，卻來的事孤兒院的車子。四歲的自己離開了那兒，卻在十三歲又回去了。

　　她忘不了第一次見到爸爸時，她喜歡的樣子，可她膽小，小朋友們站一排時，其他人看見爸爸就沖上去抱他?？伤桓?，她只是看著。

　　當(dāng)院長介紹她們時，其他小朋友都是各種才藝，而她只有一句不挑。她記得院長看向她，嫌棄而又刻薄的樣子。

　　可是，自己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認(rèn)為或許爸爸就喜歡她呢！她就像那些人市里的賣物一樣，充滿希望渴望的樣子。最后，爸爸選擇了她。還送了她一塊海棠花形狀的玉墜，那塊玉墜真的很好看，是一塊血玉，她特別喜歡，洗澡都不愿意摘下來。

　　后來，八歲那年爸爸找了個媽媽，媽媽生了個孩子，那是屬于他真正的孩子，留著他的血。

　　爸爸還是很關(guān)心她。只是，她覺得少了點什么。慢慢的她開始各種調(diào)皮，爬樹，翻墻。爸爸每一次都打她，可是，她卻每次都在被窩里笑。都說打是親，罵是愛。爸爸愛這個她，不是嗎？

　　可是，十三歲的時候，她還在讀初一呀。自己期末考了一百，想回去給爸爸炫耀的時候。她看見門前一車一車的東西被運走，爸爸告訴她，他管不了她了，她還是回去吧。

　　那時候，還以為只是自己鬧騰，她跪下來求著他，讓他不要丟下自己。他卻一點兒也不心軟。

　　然后，回到孤兒院。玉墜掉了，她不知道掉在了哪兒，下著那么大的雨，她沿著那條路一直找到那個家，那棵樹下也沒有找到。

　　慢慢的，一切就散了。

　　可是，現(xiàn)在想起來，就想當(dāng)初的陳蔓這個人一樣，上官蔓也不是她，她究竟姓什么她也不知道。

　　自己從來就沒有正真地?fù)碛羞^什么。

　　向蔓哭著哭著暈到躺在了地上。

　　哭到看不見向她走來的到底是誰，只是，那人一定很儒雅。因為她聞到了那人身上淡淡的香味，像玉蘭香又像蓮花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