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兵敗如山倒。這場戰(zhàn)斗從一開始就幾乎是一邊倒,很快就結(jié)束了。
干脆利落得讓人有點難以置信。
顧飛沒有追擊,看到大局已定,他便調(diào)換馬頭慢慢走了回來。
車隊的護衛(wèi)們木木地看著他,看著他滿身鮮血的模樣,看著他手上那把還淌滴著鮮血的砍馬刀,遠遠地就趕緊避開,讓出條路來。
又過了會兒,戰(zhàn)斗完全結(jié)束,雷二趾帶著屬下高氣昂地押著幾十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俘虜走了回來。
“人抓到了嗎?”顧飛掃了眼那些俘虜,沒見到自己的目標。
“這是當然。被我盯上的人,想逃跑?估計下輩子吧?!?p> 雷二向后一揮手。一個小兵就把那個羽扇綸巾的男子給拖了上來。
“沒有死吧?”顧飛無語地看著那人鼻青臉腫的模樣。要不是衣服沒變,他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雷二嘿嘿一笑。
“當然沒有。這是個孬種,我沖過去的時候,他還偷襲我來著。結(jié)果被我敲了一刀背,他就暈過去,直到現(xiàn)在還沒醒過來。”
砰砰!
雷二像踢條麻袋一樣,毫不客氣踢了那人兩腳,他罵道:“醒了沒有?再裝我就踢死你。”
那踢在人體身上發(fā)出的悶響,讓一堆圍觀過來的護衛(wèi)們牙齒都隱隱泛著酸。一個個看向雷二的目光都躲閃起來。
那男子嚇得趕緊睜開眼睛,掙扎了半天卻爬不起來,只好邊呻吟邊哆嗦著求饒。
“名字。”
雷二隨口問了聲,語氣平淡得像大清早看見鄰居隨口問了句吃了嗎。
話問的平常,但他手上的動作卻半點也談不上尋常。
雷二舉起手里滴血的大刀,目光上上下下掃射著對方的身子,似乎在考慮先把哪個地方給剁下來。
圍觀黨們不由都是一陣惡寒,那地上的家伙更是嚇得肝膽俱裂。
“關(guān)成才。”他失聲尖叫,“小人叫關(guān)成才。只是山寨里一個普通的小嘍啰,并沒作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這次要不是大當家們逼著來,我也不會下山……”
“唔唔……請各位大官人高抬貴手,饒小人一命!”
旁邊的圍觀黨們頓時一片竊竊私語,有感同身受的也有滿臉不忍的。但沒人敢站出來說句話。
剛才顧飛一行人的暴戾,他們還深深刻在心上。
顧飛沒有理會地上的關(guān)成才,扭頭看向旁邊一臉復雜的張大龍:“你派人出去檢查一下。那些倒在地上的,無論傷勢如何都補上一刀,確保一個都沒落下。”
顧飛的聲音未落,不僅是張大龍,其他聽到他話的人都不禁臉色劇變。
“這個……”
張大龍遲疑起來。
作為商隊的護衛(wèi)首領(lǐng),這些年風里來雨里去,他也見多了殺人越貨的事。但通常都只是一兩個人的小傷亡,何曾見過這么大規(guī)模的殺戮。
他縮了縮腦袋,望了望不遠處那血流成河的小山岸,聽著依然灌在耳朵里的慘叫,哆嗦地開口商量。
“顧小將軍,你……我們已經(jīng)殺了那么多人。三百多強盜,現(xiàn)在站著的就只有這三十多個俘虜,要不就算了吧。上天有厚生之德,這殺孽就別再造了,您看怎樣?”
顧飛還沒說話,一邊的雷二重重把手里的刀向地上一插,哼哼的冷笑。
“狗屁的殺孽?狗屁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巖錘過來的車隊里有三輛馬車,上面放著十二具棺材。棺材里面一共是五百六十二壇骨灰。”
“沒有他們的拼死殺戮,你們以為你還能站在這里扯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
雷二指著前面跪在地上的俘虜,“這些人是什么人,不用我告訴你。你放過他們,有沒有想過以后他們會不會放過你?以后是誰還會走這條商路?反正不是我們,你自己想想后果?!?p> 那群俘虜越聽越打顫,到后面紛紛叫喧起來。
“各位大爺,小人們都是良民啊。要不是世道實在活不下去,誰會愿意上山落草為寇,讓父母失望祖宗蒙羞?”
“是啊,小人們都是大大的良民,并沒干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求求各位大將軍高抬貴手,放過小的吧?!?p> “只要將軍們放過小的們,小的立即遠走他鄉(xiāng),永世不回落雁山脈,從此不再和貴商會有什么瓜葛。”
………
囂喧中,雷二一言不發(fā)地拔起地上的刀,轉(zhuǎn)過身子殺氣騰騰朝那三十多名俘虜走去。
場面瞬間就沉寂了下來。沒人懷疑雷二眼里的殺意。三十多俘虜一個個死死的捂著嘴,不敢再發(fā)出一絲聲音。生怕自己再弄出一絲聲音,那把刀就劈了下來。
張大龍望望顧飛又看看那群驚恐的俘虜,只覺得左右為難。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唉……作為商隊,一向都是以和為貴的。這種事小人實在難以下命令,還是先讓人請示一下大東家,再做決定。您看如何?”
顧飛正思考著什么,沒有為難他,便點了點頭。
張大龍松了口氣,恭敬地行了個禮,趕緊派人找劉心男去了。
很快,劉心男和顧瑩快步走了過來。
作為一個女人,劉心男比張大龍的心反而更堅決。她聽了聽事情的源由,揮手讓護衛(wèi)們?nèi)?zhí)行顧飛剛才的命令。
一隊人帶著武器離開,很快,外面連綿不斷的呻吟聲就消聲匿跡了。
“大哥還有雷二,你們都沒事吧?”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顧瑩不覺得有什么不對。
她眉開眼笑地跳了過來,翹著拇指連聲夸贊,“剛才我在車頂上看見你們沖鋒陷陣的情形,那一個叫勢不可擋。怪不得村里的小家伙們那么崇拜你們?!?p> 顧瑩邊說著,邊仔仔細細地給剛才上場的將士們檢查身體,發(fā)現(xiàn)只有幾個輕傷的,這才放下了心。
“你過來湊什么熱鬧?這里滿地都是鮮血,趕緊回去?!鳖欙w懊惱地盯著自家小妹,言語中很是不滿。
“不就是血嘛。要不是沒見過,有什么大不了的?!鳖櫖摬灰詾槿弧?p> 她在大石村時就經(jīng)常幫她師傅吳大娘子治療各種傷勢,眼前這種鮮血淋漓的場景,已經(jīng)習以為常。
顧飛無言以對,只好拿追風來轉(zhuǎn)移顧瑩的注意力。
“這沒什么好看的。我們?nèi)タ纯聪苡脹]有。追風快要渴壞了。”
說完,顧飛給了雷二個眼神,讓他看著辦。
雷二眼珠咕嚕一轉(zhuǎn),嘿嘿地笑道:“小瑩妹妹,要不要來看看我們怎么審這些俘虜?”
“算了吧?”顧瑩搖了搖頭,那肯定不會是什么有趣的畫面?
說完,她跟著顧飛走了。
待兄妹倆走遠,雷二回頭看著那三十多名俘虜,剛才和煦的笑容已經(jīng)變成一臉的猙獰,配合他滿身淋漓的鮮血,活像個剛從地獄里爬出的惡魔。
先讓人把關(guān)成才的嘴給堵上、綁牢,雷二才開口。
“我姓雷,家族里面排行老二,大家都叫我雷二。”
“我這個人不喜歡說廢話,問什么你們就答什么。如果你們想?;ㄕ幸矝]問題,不過千萬不要被我發(fā)覺了,否則你會后悔生活在這個世界上?!?p> 那群俘虜神經(jīng)兮兮的看著他手里的刀,嚇得連忙點頭稱是。
“你們中有沒有誰是帶頭的或者頭目之類的?”雷二突然張口問道。
“沒有,沒有!”一群人爭先恐后紛紛地搖頭回答。
雷二懶懶地抬起手指,指了其中兩人:“你們兩個剛才遲疑了下。我很不喜歡你們這種不合作的態(tài)度。說吧,你們是不想回答,或者你們本身就是頭目?”
他似笑非笑看著那兩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那兩人猶豫地你瞧我我瞧你,遲遲不肯說話。
好大一會過去,雷二失去了耐心。他揮了揮手,“來人啊,把他們兩個拖下去,砍了!”
旁邊立即撲過來幾個士兵,一把擒住他們,像拖掉死狗一樣把他們拖了下去。
很快,外面?zhèn)鱽韮陕晳K叫,就再也沒有生息了。
一群俘虜?shù)纳碜痈嵌兜孟窈Y子一般。
“不合作的下場就是這樣,我只說一遍。”
俘虜們瘋狂地點著頭。
“現(xiàn)在我再問一遍,你們中誰是小隊隊長或者之類的頭目?”
一群俘虜下意識地瘋狂地搖著頭。
“很好?!崩锥M意的點了點頭,他朝不遠處那些目瞪口呆的商會護衛(wèi)隊招了招手,“你們過來,我有事給你們做?!?p> 沒人敢拒絕,一群護衛(wèi)趕緊畢恭畢敬地走了過來。
“你們挑一半俘虜去收拾戰(zhàn)場,辨認尸體。只要他們認出是首領(lǐng)的,就把尸體的腦袋砍下來?!?p> 雷二淡漠地吩咐著。那語氣仿佛砍腦袋和砍地瓜差不多。
一群護衛(wèi)有些腳軟,卻不敢拒絕,只是哆嗦著確認了一遍,押著選出的俘虜走了。
“雷小將軍,都說死者為大。這樣冒犯尸體,不大妥吧?”張大龍一遍又一遍地擦著汗,忐忑地問道:“不知您要他們的腦袋作什么?”
“作用?沒什么作用啊。”
雷二的神情很認真,卻聽得張大龍神經(jīng)錯亂。
既然沒作用,你讓人砍什么腦袋?
雷二看出來了,解釋道:“這些落草為寇的山賊肯定有不少人被官府通緝。我們把他們的腦袋帶過去,換點賞金也不錯?!?p> 張大龍愣住了,呆呆望著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