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一股大力傳來，一股劇痛席卷全身，我整個人被這一擊打的倒飛出去，直接撞穿了一幢被火燒的搖搖欲墜的房屋，濺起了大片的火光。然后繼續(xù)的向后飛，最終在房子里的一個耐燒的壁爐上停了下來。
“噼里啪啦……”周圍火光沖天，但是癱坐在地上的我卻對此沒有任何表示，只是靜靜的聽著木材，布料，人骨燃燒的聲音，腦子里完全一片空白。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把終于察覺到有什么不對的劍，悠閑的從我撞出來的破洞中飄了進來，看到一反常態(tài)的被一擊的一坐不起的我，挑逗的說道：“呦，小子，今天狀態(tài)很不好嗎。”
面對這種明知故問的行為，我選擇沉默以對。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也感覺很奇怪吧？莫名其妙的就到了這里，莫名其妙的見證了這個災難，又莫名其妙的差點丟了貞操，換做是誰都不會太好受吧？”那把劍安慰似的說道。
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了頭，繼續(xù)把注意力挪回了燃燒聲上。
那把劍見我沒有反應，于是換了一個愉悅的語氣，繼續(xù)說道：“唉，你開心點嗎，想點好的，比如說這里的十分之二的災難是你造成的哦！”不過，這次我甚至頭也沒有抬。那把劍看到這情況，不禁在心里喊道：“靠，這都沒用？”在原地傻傻的飄了一會之后，他慢慢的飄向了我，然后在我手中的劍的旁邊停了下來，陪在了我的身旁。
“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對吧？”冷不丁的，我突然向他說道。他也被嚇了一跳，不明所以的問道：“你指什么？”聽見這話，我抬起頭來，望向了一個方向，示意他往那里看去，那是房子里的一個停滯在半空中的人，那個人滿身灰塵，表情猙獰，雙眼通紅，似乎充滿了對下一秒就要倒在火焰里的事實的絕望與恐懼，他的腰腹部上，有一個巨大的創(chuàng)口，鮮血混合著腸子和各種組織液，從那個創(chuàng)口中微微的探出，保持著將要流出的狀態(tài)，看上去無比的惡心。這個人，就是我擺渡的人中的一名。
“不得不說你的構想可真的是到位啊?！蹦前褎吹搅诉@個情景，竟然發(fā)出了一聲贊嘆。
聽到了這個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的我，沒有任何的表示，畢竟我對在這種時候還有人能聽我說話已經很感激了。我接著說道：“剛剛不知道為什么，看到了他們做的這一切，竟然擅自的自稱為死神了，甚至還中二的為他們讀了讀他們的罪狀，現(xiàn)在想來真的是有些好笑呢。自詡為神這種事情……殺人這種事情……”
“所以，你后悔了?！蹦前褎φf道。
“不，我想，我是害怕了?！蔽掖鸬健?p> “害怕面對這些惡心的東西？”
“害怕我做錯了。如果這些只是一個誤會，怎么辦？如果這些人其實是某個地方的處理這些問題的警備隊，怎么辦？如果在我殺的人中，有人的家里有一個在等待他的老人，怎么辦？有一個深愛她的愛人，準備不久之后就和他結婚，怎么辦？如果某個人只是被迫的跟著這些人，并沒有做一絲的惡，而被我殺了，我又怎么辦？”我念經似的道。
“但是，你也看到了，他們屠了整個城鎮(zhèn)，而且他們的老大也親口承認了，不是嗎？”那把劍安慰道。
“但是，但是……”我魔怔似的說道，“但是，我到底是干的對不對呢？我沒有權利去奪走別的人的生命啊，我沒有，”我抱著頭，痛苦的說道，“我沒有，他們，他們……也沒有？”
“對了，這么想就好了嘛！”那把劍猛地大喊道，“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越來越欣賞你了?！?p> “嘛？”我松開自己的頭，驚訝的看向了那把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劍。
“反正，我是不覺得你是做錯了，你看，你都把罪狀給他們羅列出來了，他們也死了個明白呀。而且，你這個不能叫屠殺，得叫制裁，屠殺是瘋狂的，制裁是正義的，懂嗎？你是正義的，我的傻孩子?！蹦前褎Q了一個朽木不可雕也的無奈聲音，向已經哭得一塌糊涂的我說道。頓了頓，他繼續(xù)說道：“你看，你即使知道了自己的行為是完全合理的，但卻仍然認為它不合情，而且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懷疑，感到害怕，這可是很難得的品質啊。”
“但是，這分明是猶豫不決，搖擺不定，為已經成為現(xiàn)實的事而后悔，很幼稚，很傻，很惡心的行為啊？”我猛地把頭湊向了那把劍，驚訝的問道。眼睛里的淚水都打在了他明晃晃的劍刃上。
“你想讓一個人在殺人這件事情上，一往無前，沉穩(wěn)果決，并且在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心里沒有半分的波瀾，只是覺得自己是對的？這就是聰明，成熟，合情合理的行為？”他用冷酷的聲音反問道。我猛地愣在了原地，整個人都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僵住了，我看著那個劍刃另一邊的自己，想象她沒有因為自己的行為而感到害怕的冷酷眼神，想象她在火海中，毫不留情的把劍捅進一個又一個人的眉心，然后披著黑袍，轉頭就走的情景，那，就是我所希望，我能做到的東西嗎？一個殺手？
“而且，你說的很清楚，你沒有后悔，你只是害怕，雖然你可能自己都不是很相信，但是我知道這是完完全全的實話。因為，如果你后悔了，你現(xiàn)在想的就是為什么你不直接拿上東西就跑，而不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你在制裁他們的時候，手中的雙劍一往無前，手上的沒有半分的猶豫，卻下意識的不對他們一招斃命，而是給他們每個人都留下了生的希望，這，能說明什么呢？”他接著說道。
“什么都，不能說明？”我答到。
“說明你心中仍存在那對自己的正義的堅持！犟木木！這就是我欣賞你自己的地方！”那把劍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但是，那時候周圍也沒有人干擾我啊，不堅持也沒有別的選擇，而且……”
“好了，犟木木，你沒發(fā)現(xiàn)你已經接受我的說法了嗎？你就這么經不起夸啊？還是你只是單純的想懟我？現(xiàn)在自己冷靜一下吧?！?p> “……”
確實，是這樣嗎？確實，是這樣呢……
源林沉默了。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雨，澆滅了整個小鎮(zhèn)的大火，沖掉了小鎮(zhèn)中搖搖欲墜的房屋殘骸，也洗盡了那一個個或是無辜，或是罪大惡極的人的存在，整個小鎮(zhèn)，伴隨著雨的落下，化為了點點紅色的光芒，消失不見。天空中的陰云也消散了，我喜愛的寧靜而輕靈的星光，月光也是終于灑下來了，照耀著那些取殘骸而代之的樹木，那片林。
“其實，有這種能改變周圍的力量，能實現(xiàn)自己的意愿的力量，還是很讓人著迷的，你說是吧，犟木木？”看著周圍的變化，那把劍開心的說道。
“確實，不過，我的力量還很小，還不夠，”我放松的答到，“還有，這個稱呼真好聽，比‘小子’好聽。”
“所以，你認為能連續(xù)戰(zhàn)斗一個晚上，以一敵百的力量，還是太弱?。俊蹦前褎柕?，“那，你想要的力量，是什么樣的呢？打敗我的力量？”
我看著天上的星星，搖了搖頭，然后向他說道：“我想要，那可以改變因果的力量?！?p> “哈？你可真的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為什么想要這種力量？”
“你還好意思說我，”我笑著答到，“硬要說為什么嘛……我一直在為某件事情而后悔，我想要改變它，想要改變這存在著的真理，不過，我現(xiàn)在卻想不起來，這件事到底是什么了，你能告訴我嗎?！?p> “切，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實現(xiàn)的啦，你打算背叛自己的信仰嗎？忘了還是好事?！眲Σ恍嫉恼f道，“況且我怎么會知道這件事情是什么啦，問我干嘛？”
“也是啊，不過還是得謝謝你啊?！蔽铱粗焐系男切牵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