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我說,抬頭看我”
他被樹枝束縛在河面上,十幾條半米長的小水蛇纏繞在上面懶洋洋地曬太陽。
“看著我啊,看過來”,枯樹枝上一條黑青色的小蛇正對他說話。小蛇長著一張丑陋的嘴臉,用著那對細(xì)長的蛇眼盯著他。
他努力想從里面抽離出來,可是手腳都被緊緊的纏繞著,裸露的軀體被干燥的樹枝摩擦著生疼。小蛇交纏著他的脖子,張開與它的體型并不相稱的嘴巴。粉紅色的蛇口里盈著亮晶晶的唾液,還有肝臟,腸道什么的殘渣。他最后放棄了掙扎,任著小蛇去。他知道這肯定是一個夢,看經(jīng)驗最好是不要反抗,這樣過一陣子就自然醒了,可是手臂還是被勒的生疼。
“醫(yī)生,他這是怎么了”,一個粗獷的男音說。
“神經(jīng)過分緊張,大腦供血不足導(dǎo)致的昏迷,再觀察一天就能回去了”,應(yīng)該是醫(yī)生的聲音吧,李奇心里這么想著,可是眼睛還是睜不開。
“哐當(dāng)”一聲,什么東西被撞了一下。
“李奇!”
又是“哐當(dāng)”一聲,李奇突然感覺整個右臂像被石頭壓住了,接著就是一陣尖銳的疼痛,李奇悶哼一聲醒了過來。胖子李然正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嘏吭谒觳采稀?p> “李然,你,你,快起來”,李奇疼的說話都斷斷續(xù)續(xù)的。
胖子先是愣愣的看著病床上的李奇,眨巴眨巴眼睛,這才反應(yīng)過來站起身。掛水的針被擠了出來,在手臂上劃了個小口子。
“他們真的算我的朋友嗎”,李奇的腦子里居然首先想到了這種話,畢竟是看著對方撒尿的交情,他想打自己一巴掌,可惜手上還是沒什么力氣。
剛才是周初元闖了進(jìn)來撞到了李然,李然又跌到了病床上。周初元身上還穿著警服,大概是急著趕過來的。
“放心吧,沒人殺我”,李奇露出稍微有些勉強的笑容。
周圍的人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清楚為什么會有警察過來找他。他感到一種小小的優(yōu)越感,周初元讓其他人都出去了,自己拉了張凳子坐在床邊。
“這些天你就不要出去了”
“什么意思”
“在我家待著別出去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傷口,無力的點點頭。
三天后的清晨。
生活總是很困難,對于可憐的李奇是這樣,周初元看來也是的。即便已經(jīng)工作了很多年,他還是住在這樣一間逼仄的舊房子里。李奇正在小房間里看書,周初元在自己的房間里整理要帶回警局的資料。最后他的手里堆了滿滿一摞東西,窗外一只貓蹲守在房頂上沖他喵喵叫。
“叫什么叫”,他想把手上的東西都砸過去,又暗暗咬著牙忍下來,把桌子上的鼠標(biāo)抽過來猛地打開窗戶朝那邊扔過去。
“喵”,貓走了。
警局照常要開一次例會,周初元聽了兩個小時林成親自演說的惡心的八股文,窗外的綠葉好像都枯了,或者說哭了。聽完這一通感人肺腑,妙語連珠的演講,與會者無不擠在衛(wèi)生間,上廁所的,抽煙的,還有洗耳朵的。
周初元看到了在系褲腰帶的何弈,稍微打了個招呼。
“浴缸里的那個指紋找到匹配對象了嗎”
“沒有,指紋庫里都找遍了”,何弈無奈的聳聳肩。
“那恐嚇信上的指紋查了嗎”
“什么恐嚇信?”
“我在被害人住的地方發(fā)現(xiàn)的,我把那東西直接交給鑒定科了,他們沒給你嗎”
“誒,他們做事最不靠譜,我等會兒還是去找他們要吧”
“辛苦了”,周初元拍拍何弈的肩膀走了。
為了應(yīng)對這次事件,局里成立了一個專案組,林成是名義上的組長,其實并不參與刑偵,而周初元任副組長。周初元雖然打心底看不起林成這個蠢狗,但還是不得不更頻繁的和他交流。林成的臉上總是一副“我明白,你繼續(xù)”說的表情,他總是作一些不合時宜的比喻,像上次有個失蹤案,家屬在警局慟哭不已,林成一臉嚴(yán)肅的看著他們說,“你知道嗎,老鷹在養(yǎng)小鷹的時候會舍棄那些弱小的”
家屬聽到這話瞬間就不哭了,不過馬上拿起桌子上的煙灰缸就要跟他拼命。
“周副,林局剛剛打電話讓你把資料給他也打印一份”,一個人拿著電話和他說。
“好,我馬上去”,周初元放下手里的活兒就拿著資料往打印室趕。
打印室里只坐著一個戴眼鏡的瘦老頭兒,看他來了也不管他,還是撅著嘴看昨天的報紙。
周初元一張一張的復(fù)印,空蕩的房間里只有“吱吱”的聲音連綿不絕。
“譚老,抽根煙?”,東西打印完了,周初元按照慣例朝老頭遞了支煙。
老頭瞥了一眼煙盒再接過香煙。
“等等,手上的東西給我看看”,老頭少見的抬起頭。
周初元稍微有些遲疑,把煙遞給老頭。
“不是這個”,老頭兒擋開煙盒,把周初元手里的資料抽了一張出來。
“誒?譚老,您這是干嘛啊”,周初元手上的紙差點全掉了。
“這個。。。我見過這個的”,老譚指著紙上影印的玫瑰圖激動的說,眼里溢滿熱切的光芒。

茶茶豬
消極消極消極至極,力求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