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千古難題，就是指墓室積水。包括中山靖王，也是積水讓他只剩幾個玉片，雖然挖掘的時候墓室無水，但是厚厚的淤泥最說明問題。但凡古墓挖掘，積水都是擺在人們面前的首要問題，擂鼓墩是最滿的。
李立明劃開的地方，理石無論顏色質(zhì)地，還是花紋，都是上乘。把張春來拉上來，李立明不贊成立刻進(jìn)去。
蘇懷顧雪彤四人，從這下去是肯定的了。問題是這個掉下去的石磚洞口，為什么在張春來踩上去才開啟，即使是機(jī)關(guān)，什么力量讓它再次關(guān)合。張春來在下面敲擊出了石磚下的大概輪廓，是石材組件沒錯，但是李立明注意的是動力，那使其關(guān)合的動力來自哪。
機(jī)關(guān)發(fā)動，一定要有觸發(fā)條件。掉下去的是兩塊石磚相連的暗刻石板，如此重量，再升起來是必須使用巨力的。
“這個力量來自哪！可以等一等再去研究”李立明道。上面的情況全部了解一些，再做下一步。
不能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去向就撲上去。況且從一小塊火把的碎屑就判斷四個人全都進(jìn)去了，難免武斷。還沒有全部檢查過，根據(jù)周圍的情況，李立明能想到很多種可能。比如他們四個到了這里，分開查看這些神像，掉下去的只有一人，也只是輕傷。旁邊搭把手就能上來，沒有理由跟著下去。
之前讓張春來說中，他們真敢進(jìn)來，即使這樣，李立明也仍然堅(jiān)信，看到紅底金漆的白虎石室，即使敢進(jìn)也說明不了他們膽大，下面臺階里的情況，肯定讓他們止步于此。白虎星位的石室他們敢進(jìn)，但是臺階下的墓道，再好奇，也是會怯步。而且時間也不允許，火把是不可能燃燒那么久的。
資料上的記錄，他們當(dāng)時應(yīng)該有兩把手電，火把早就該燃盡了。
張春來從地上站起來，說道：“里面沒有絲毫的氣體流動，下面也許是長期積水，放下風(fēng)也好”。
丁曉東笑的譏誚，下面如果長期有水存在或者流動，空氣應(yīng)該沒問題。
楠楠眼尖，指著墓道口右邊的幾個神像說道：“你們看，那邊好像少了一個神像”。
順著楠楠的手指看去，在右側(cè)的一排神像中，的確少了一個。兩尊神像中間的距離明顯拉大。張春來蹲下，邊移動邊敲擊地面，樣子和鴨子步很像。走到石臺邊上我們都感覺到空氣越來越冷。兩排神像都在臺階邊，造型明顯與蒼山胡笳不同，身上盔甲極像匈奴風(fēng)格，頭上也不是頭盔，很像氈帽，手中彎刀奇大無比，寬度和神人的身軀相差無幾，燈光回過去，連面部神態(tài)都不一樣，這兩個十分兇悍。
“這是人了”楠楠道。
兩個神人中間的地上，坍塌一個黑洞，四四方方就在正中間。下方深不見底，礦燈的距離有限，光束中間彌漫水汽。
溫差就在這里開始的，越靠近洞口，溫度越低，仿佛置身于冰湖之上。雖然沒有氣流，絲毫沒有呼吸困難的感覺，極冷空氣卻新鮮的很。丁曉東凝視自己的酒爵燈，說這是山體中的自然氣流，和外界幾乎一致。
張春來說道：“先別管這是什么了，先查找目標(biāo)四個人下落”。
“等等”。
李立明站在大殿靠里面的位置，左右打量兩尊神像，并說這里有問題。地上的黑洞，四塊石磚的大小，如果和左右兩邊同一類型，那么從這塌下去，地上會有很多碎石塊。照李立明的話來想象，的確如此。左右兩邊都是大刀神尊，姿勢卻不相同，不是簡單的拿刀擺POOS，置身神尊像前，真的被那種煞氣威儀壓得喘不過氣來。
“雕刻師對人物的細(xì)節(jié)捕捉到位”邵軍說道。
哈哈哈哈。
“中間這個掉下去的，應(yīng)該是女身”李立明道。
我也認(rèn)為如此，只有造型完全小于地上四塊石磚，掉下去才會一點(diǎn)碎石不留。也只有中間一尊女身神尊，才符合兩邊的神威武士造型。因?yàn)橛疫呂涫康呐赃?，是一尊蛇首人身造像，身上的衣物樣式，極像古西域風(fēng)格。
回頭繼續(xù)問楠楠，那葵花秘法上，還有哪些天王法王類的記敘。楠楠也是搖頭抓狂，埋怨我們都理解錯了。
“法王不是天王，你們都搞錯了”楠楠?dú)饧闭f道。
楠楠剛才所說民族文化的融合影響了宗教，相互借鑒取長補(bǔ)短，但是也沒說他們離經(jīng)叛道。道家講究‘練法入道’，這宗旨千百年未曾更改，全部法王一說都有要求，必須將法練至一定境界才稱其法王，人家崇尚鬼神之力，卻不搞怪力亂神，想入法王，那要一整套學(xué)說來完善支撐，可不是隨便弄出一尊神像，就賦予神力。佛家更是如此，四大天王各掌一州，可三十三重天他們也各掌一天，他們本身就是高于佛家法王的存在。東方持國天王，在四大天王中，身份是最高的，他們也不是平起平坐。他掌一天和一州，同時也是佛祖的八位外方護(hù)法天神之一，也叫八部眾，乾闥婆、緊那羅、摩呼羅迦……
額。
楠楠說到這里不由自主停下來，目光朝向蛇首人身。
“應(yīng)該是四條手臂才對呀！還有，樂器呢？”楠楠說道。
李立明目光如炬，不斷地夸贊楠楠，小小年紀(jì)，記憶力卻驚人。蛇首人身的造像，很容易聯(lián)想到摩呼羅迦，可是和印象中的卻不同，手中沒有樂器，也沒個琉璃手中劍啥的，只有兩條手臂捧個盒子。哪怕用宗教在歷史中不斷演化來思考，這也相去甚遠(yuǎn)。張春來說有那么一個時期，摩呼羅迦的造像是一個獨(dú)眼天神，身上盤繞一條巨蟒，不同的歷史時期，所有文化都是這樣，有傳承也有創(chuàng)新。
李立明一直想的問題這時候被提出來，這里視線所及之處無出入口，三十步之外，就是正東石門，那里就是青龍星位。這里很像殿宇布局，卻無出口，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與以往所見都不相同。進(jìn)來之前，李立明猜測這里也就是明代之前的古墓?，F(xiàn)在卻生出，這可能比明代要早很多，甚至整個唐朝都要排除的判斷。
“這年代真就無法確定”丁曉東道。
“是啊”李立明道：“因?yàn)樗宄_(dá)摩祖師來講經(jīng)傳法，那是亂世什么也留不下多少。一支開五葉這句話的側(cè)面也反映出，六祖在隋唐，也是一心傳法。貞觀之后，佛教文化可是基本完整的往下發(fā)展”。
“這就是玄奘值得被稱頌的地方”張春來道。
“這么看來，悟空和八戒，也都是大唐子民”邵軍說道。
相對于年代，我們更加疑惑這種建造樣式，即使開山為陵，沒有入口的設(shè)置從未見過。直到現(xiàn)在仍不見正主棺槨，甚至懷疑這里不是墓葬。神像神尊，正主不能位列其中，這也有學(xué)說依據(jù)。那邊張春來掉下去的地方，主室應(yīng)該還要往下，由下至上的開掘方式，好像真沒有過，或者說從未在所有資料上提到過。因?yàn)橛上轮辽?，正主棺槨位先期就定下來，不符合葬制，‘點(diǎn)出風(fēng)水位’那是最后的工序。
李立明的疑惑，是因?yàn)檫@間正殿，如果隋唐都要排除，比之更早，那么還能保持如此完整干干凈凈，就要涉及很多問題。
張春來說道：“先不要管這兒，我們先進(jìn)東方星位看看是什么”。
門宇就在眼前，張春來當(dāng)先進(jìn)入。四周腳下，敲擊十分細(xì)致，青龍星位石室，石磚下的縫隙又恢復(fù)了蛛網(wǎng)分布。進(jìn)入門內(nèi)，立即大失所望，石匣的垛位塌入下方，在石磚上只剩一半蓋子。黑洞不大，旁邊只能找到幾節(jié)散亂的骨頭，看樣子應(yīng)該是脊椎部位，一碰就碎掉。骨節(jié)又扁又長，大小就讓人難以確定那究竟是什么。塌陷部位燈光照下去，水汽凝重，在星位垛下面的一側(cè)，居然是山石坡面。
底下是懸空的！
李立明不斷變換站位，雙手也在地面上比劃。
從李立明的話里分析，偌大的石匣掉下去，不是突然掉落，而是緩緩栽倒，擠在垛位旁邊的塌陷處，角度剛巧是斜的，所以才會把石匣蓋子擠成兩半。只有一米多高的石匣，底部垛位不到一拳高，掉下去的位置在垛位旁一米，李立明說的正確，一定是緩緩栽倒。
椎骨雖然都被弄碎了，但是剛剛的樣子還記得，應(yīng)該是石匣栽倒之后散落出來，一個角頂在了蓋子上。才把里面的東西緩緩倒出來。
東南角的空心石柱也朝里歪曲，這個青龍側(cè)室被擠壓變形。
丁曉東叫走，留在這里無益，這屬于危房了，掃地圖要緊。
正南星位，石匣被打開一半，這是人為沒錯，除了一扇門倒在里側(cè)，整間石室完好無損。紅墻上的金畫更加光彩奪目，足見當(dāng)初金漆描繪時十分細(xì)致。金漆有少許脫落，是在邊緣的較薄部位開始，所有花鳥蟲魚，都是完完整整，李立明判斷當(dāng)初一定特別注意了邊線。
石匣之內(nèi)，骨骸堆滿其中，微微有一股腐臭氣味。腐爛的尸灰在石匣底清晰可辨，羽毛的痕跡遍布骨骸和四下角落，這是大鳥無疑?？删唧w要說什么鳥，只能看到碩大的喙一邊，爪子壓在身下看不清，應(yīng)該是一種猛禽，那種鳥喙只能屬于食肉猛禽。但是看所有骨骸頂滿石匣，這種體型的大型猛禽我當(dāng)兵的時候見過，牧民口中的羊雕，那種翼展將近四米，能叼走一只羊的巨大身形與之相附。
“全身紅毛，或者尾巴上有三根紅毛大羽就對了”楠楠說道。
都是實(shí)體物種，難免有些失望。正北的石室完全傾斜，與大殿掰開，彎曲十分嚴(yán)重。極其小心的進(jìn)入，和青龍星位一樣，石匣早就不見蹤影。只能在破爛不堪的下方山坡發(fā)現(xiàn)石匣，里面有一個圓滾滾的陰影，角度不允許看清楚。而李立明卻對塌方下的斜坡尤為重視，正東的青龍星位塌方下的斜坡，和這里應(yīng)當(dāng)是一體。山坡上的巖石堅(jiān)硬光滑，但是拐彎方向正好相反。
“我感覺，這個大殿好像坐在山尖上”李立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