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悲傷太多的時候,一個人已無法承受,我就把投注在一個人身上的所有煎熬分別來接受”
——《24個比利》
…………
鏗!
刀尖穿過哈特的咽喉,重重地磕在鐵床上,“威廉”睜開了眼睛,玩味地看著凱撒。
“嘻嘻——”
他神經(jīng)質地怪笑著,凱撒嚇地后退一步,留下那柄刀插在“威廉”的咽喉上。準確地說,那柄刀只是“穿過”了“威廉”的身體,在刀抵達之前,那里就出現(xiàn)了一個沒有皮肉的真空區(qū)。
“威廉”不見費力地掙脫手腳上的皮扣,直直地坐起身,那柄刀卻仍然釘在床板上,干干凈凈,沒有沾染一絲血跡。
凱撒瞳孔一縮,他為自己所觀察到的細節(jié)而震驚,急不可耐地問道:“那柄刀沒有傷到你對不對,在刀鋒碰到你之前,你控制自己的肌肉組織向周圍散開,讓出了一個容刀身通過的‘空洞’,那柄刀只是洞穿了空氣,卻沒有傷到你一絲一毫,這么說來,你不光覺醒了見聞色霸氣,而且,你擁有自由控制自己身體的能力!”
“算你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品?!薄巴毙α诵Γ髩舫跣寻銌柕溃骸斑@里是哪來著?看著像一個不怎么高級的實驗室,不過勉勉強強湊合吧?!?p> “咻啰啰啰啰啰,這里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科學家——M·凱撒·庫朗大人——我的秘密實驗室,而你,就是我最新是實驗成果,贊美我吧,我的孩子?!?p> “威廉”輕蔑地笑了,臉色卻是陰沉地可怕:“你竟敢妄言造就了我?!”
“很不乖的孩子啊,放心,我會為你完成洗腦,你會成為我最忠實的仆人的,咻啰啰啰啰啰,咻啰——呃?!?p> 一只指節(jié)分明的大手緊緊扼住凱撒的喉嚨。
凱撒下意識地想要掙脫,但下一刻,冷汗簌簌而下,不敢有任何的抵抗。他感受到一種惡意!一種幾近實質化的粘稠惡意將自己包裹,如同置身深淵,數(shù)不盡的怨靈繞著他翻飛、咆哮、乃至撕咬他的靈魂。
而那恐怖氣息的源頭……他艱難地轉頭,對上一雙通紅的雙眼。
“呵——,你,愿意成為我的標本嗎?”“威廉”平淡開口。
“天,我到底造就了一個什么怪物!”凱撒絕望地大喊。
如果只看腦袋的話,在他的面前,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六歲小男孩,毛絨絨的黑發(fā),圓潤的臉皮,讓人一見就心生歡喜。但,那是怎樣的身體啊,一雙通紅的眼睛微微凸起,露出戲謔和暴虐的神情,胸部深深塌陷進去,從胸部以下、肋骨、盆骨、大腿、失去了都所有的血肉,凱撒覺得自己呼吸越發(fā)艱難,因為他看到,“威廉”身上的肌肉發(fā)瘋似地朝他的右臂匯集,組合成一只強勁如虬龍的巨大臂膀,他的手掌更是大到足以整個環(huán)住他的脖子!
“我在問你,愿意成為我的標本嗎?那將是你的榮幸吶?!薄巴钡挠沂治⑽⒂昧Γ瑒P撒立即感受一陣頭暈目眩,他知道,那是當當腦供氧不足時本能的保護舉措,這些他剛剛才在哈特的身上試驗過。
凱撒艱難的伸手拍在身邊儀器上的一個紅色的按鈕上,頓時間警報大響聲,無數(shù)的白幽靈拿著舉著各色武器拿著急匆匆地沖進這間不大的實驗室。
“威廉”嘴角勾了勾,慢慢松開了手,滿意地說:“你很慷慨啊。”
凱撒腿彎一軟,跪在地上,雙手捂著喉嚨,發(fā)出破風箱一樣的吸氣聲。過了一會,他有發(fā)瘋般的大笑著:“我對你是越來越滿意了,咻啰啰啰啰啰啰啰!給我拿下他!”顯然,后半句是對一眾護衛(wèi)說的。
他們都是身體經(jīng)過一定程度強大的戰(zhàn)士,雖然沒有那孩子那么變態(tài),但是裝配了海軍最新科技武器和自己的毒氣,斷沒有失敗的道理啊。
守衛(wèi)們里里外外圍成幾圈。
“我勸你們——”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槍火頃刻間籠罩了“威廉”,煙塵揚起。
跪在地上的凱撒突然感到耳邊一陣酥癢,一個溫熱的聲音響起:“你真的很慷慨啊?!?p> 硝煙慢慢退散,凱撒面朝下,撲倒在地上,“威廉”踩著凱撒的腦袋,對著白幽靈們挑挑眉道:“現(xiàn)在后悔,我覺得,來不及了”。
…………
“咳咳咳咳咳,我,還活著?”
哈特乍睜開眼睛就緊緊閉上,臉上滿是恐懼的神色,捂著臉嗚嗚地哭出聲:“我為什么還活著!為什么要我活著,為什么!”
他不敢看自己的身體,不敢看那些縫合留下來的傷疤,他知道自己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真的,但再確認一次就是再一次的傷害,那些痛苦讓他崩潰,蘇醒、崩潰,在痛苦中一次又一次的輪回。
“這些,一定不是只有我來經(jīng)歷,一定!”
漣漣淚珠吧嗒吧嗒地砸下來,哈特暗自發(fā)誓,過了一會,他終于鼓起勇氣,睜開眼睛觀察四周。“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哈特朝下摸了摸,這個觸感,是那架床!那架肢解自己的床!他好不容易聚起來的勇氣頃刻間煙消云散了,他緊緊閉著眼睛,眼角用力地皺起,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連連告饒: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求你,饒了我——放過我——求你——嗚嗚嗚——我不要醒來,我想像剛才那樣睡過去——求你,放過我?!?p> 哈特的聲音越來越弱,眼中溢滿了淚水,腿肚子顫栗著,鐵床也跟著吱呀吱呀地響。
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人回應他的哭喊,他小聲嗚咽著將身子蜷在一起,向后縮了縮脖子,卻撞到了一個鋒利的物件上。
他哇呀一聲胡亂蹬腿,朝著反方向閃開,撲通一聲,他從面朝下從床上摔下來,趴在地上。
地上濕漉漉的,哈特小心翼翼地將手湊近聞了聞,是那種熟悉的血腥氣,但是要濃稠的多。
哈特慢慢撐起身子,由趴著改為跪著,用手背擋在面前,從指縫中觀察四周的環(huán)境。
地上全是血,但大都已經(jīng)干涸了,只有地面上幾處坑洼凹陷處有明顯的血液殘留。
他扶著床哆嗦著站起來,腿還有些軟,他只得半倚半靠趴在床邊,床頭位置插著一把尖刀,剛剛就是因為撞到那個,受到驚嚇才摔下了床。
視線流轉,那堆大機器已經(jīng)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不過掛在上空的那個監(jiān)視屏倒還是完好的,哈特曾通過它目睹了那個惡魔做毒氣實驗的全過程。
更外圍的長桌上放著一排排的玻璃瓶,排列地很整齊,大小不一,不過中間都隔著很長的距離,瓶身上好像貼著什么標簽。
哈特對這些并沒有什么興趣,終于,他找到了門,就在桌子的后面。
“趁著沒人發(fā)現(xiàn),逃出這里,回家?!惫叵露Q心,用力把手腕咬在嘴里,以免自己驚叫出聲,翻身下床,左顧右盼著朝門口移動。
他踩著血泊,留下一串血腳印,奇怪的是,地上有好多組,和他一般大小的腳印,旁邊則是一道道血痕,像是拖行什么東西。
哈特沒有多想,越來越靠近房門,他的心思慢慢活泛起來,哈特是一個聰敏的孩子,從小都是,在來的路上,他已經(jīng)記住了返回的路線,通過自己的觀察和偷聽到的只言片語,他相信,他的逃跑計劃成功的機率在五成以上。
對于以小博大的弱者來說,五成,足夠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明天就能回家了?!?p> 要是失敗了呢?哈特想到如果自己再次被抓住,猛地哆嗦了一下,噩夢般的經(jīng)歷再一次襲來,哈特下定決心,轉身朝鐵窗走去,他要拔下那把刀,必要時刻,他希望自己能決定自己的生死。
他抿著嘴跑向鐵床,床上有好多血液,想到自己就是躺在這被人一刀刀的割開身體,一股瘋狂地恨意從心中涌起。
任何一種情緒的放大都會淹沒其他,哈特的心中只有恨,沒有恐懼,他現(xiàn)在只想找到那個頭生兩角的惡魔,將他給予自己的加倍奉還。
“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一定會殺了你,不,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彼藓夼郎洗?,雙腳抵著床板,身子向后倒,用盡全身力氣將刀拔出來,摟在懷里,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知道自己得加快速度,不能耽擱了,浪費是時間越久,越是容易被那些白幽靈發(fā)現(xiàn),不過,哈特看了看床邊。
“他們把衣服脫掉做什么?”
床邊扔著幾十套白幽靈的那種穿白色服裝,一個摞一個疊得高高的,哈特原本打算穿一件混出去,但想想自己的體型只好作罷。
他踩著那堆制服跳下床,雙手握著刀,朝著大門走去。
臨近桌子,上面的玻璃瓶更加清晰起來,渾濁地液體中泡著一些形狀不一的肉?真是奇怪的擺設啊,哈特心想著,目光標簽上一掃而過,依稀看到是:威廉…003…
繞過桌子,哈特如遭雷擊。
在房門和長桌之間,堆著四個三棱柱形的血堆,一堆全是胳膊,一堆全是腿,還有品字形的頭顱,看不起本來模樣的爛肉,四者之間離得很遠,彼此之間只有血在地上流淌,最終匯連在一起。
“那個惡魔!”哈特笑了,笑容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