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3。
他頓時松了一口氣,甚至還有些不敢相信這個數(shù)字。滿分是580分,對于他考前那些個揚了二正的態(tài)度來說,太高了。
一直狂跳個不停無處安放的心也總算是平穩(wěn)下來,血液好像一直在往上流,匯聚到大腦,興奮起來。總算解脫了,過了這坎。剛剛腋下出的汗已經(jīng)把短袖縫浸濕。
放下手機,深呼吸了一大口氣。
沉默占據(jù)了這間辦公室。
“多少?”阿岳湊過來看看,打破了氣氛。
扯哥聞聲也扭過頭來。
阿岳看到成績單后大叫起來“我靠!543?”
“多少?”扯哥聽清了,還是要重復問一遍。
“543。”阿岳又替他回答一遍,那樣子像是比自己考了高分還高興。
“哇,還可以,比我預料中高。”扯哥豎起一個大拇指。
“英語多少?”艷姐站起身來,雙臂撐著桌子,身子探向前去。
思源拿起手機來,看清楚后剛想張口,就被阿岳搶了先:“97!”
“不錯不錯,估計就是作文和閱讀表達扣了點。你多少???”艷姐又問起旁邊高興了半天的阿岳。
“別,老師,我能不說么?!卑⒃览蠈嵙?,捂著臉。
“別逼他了老師,4打頭的?!彼荚疵榱艘谎郯⒃赖氖謾C說。
扯哥把手放在回車鍵上,他已輸入好了阿岳的考號和密碼,正準備按下:“你不說我給你查了啊,早晚都得知道?!?p> 話音剛落,同層年級組長的辦公室里便傳來了熱鬧的討論聲。坐在屋里的人都好奇發(fā)生了什么,扯哥帶了這么多年初三,一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走走走,看分去!”他像個孩子一樣蹦跶著沖出門去,揮揮手讓思源他們跟上。
兩個辦公室分別坐落在東西兩側,樓道是狹長的,年級組長的辦公室在東側的盡頭處。隔著這么遠都能把聲音聽的一清二楚,想必人很多,聲很高。
果然,走近了打眼一瞧,辦公室里已經(jīng)站滿了老師和主任,甚至已經(jīng)擠到外面來了幾位。
“嘖,往里點兒往里點兒!”扯哥對著門口的幾個老師說。
讓出來了空間,扯哥拉著思源左扭右扭地擠了進來,艷姐也緊隨其后,唯獨阿岳沒有跟上。思源在人群中望著所有人萬眾矚目的,那臺在年級組長面前的電腦。
原來那上面已將全年級所有同學的成績展出,每科的小分,體育分,綜合素質(zhì)實踐分,以及總分,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年級前十并不出乎意料,第一名568,女借讀生,是扯哥手底下的人。篤平排在第五,這倒令思源和扯哥都很意外,仔細看看,是崩在了他擅長的數(shù)學上,臨了卻翻了車。
周圍的老師們正在如火如荼地激烈討論著,氣氛高漲,爭先恐后的看自己的學生和班級排在哪。點評著這個哪個,考出了預估成績與否。
思源看看身邊的那些老師,像是一個個小孩一樣,平日里嚴厲的面容此時被純真的笑容替代,朝夕相處的同事們之間打打鬧鬧。
對于不負責混日子和工資的老師來說,考完就算過去了,學生成績什么的和自己并無半點關系;而對于負責的老師來說,他們比本人和家長還著急孩子學習和發(fā)展。
扯哥的電話突然響起來了,是外賣到了,讓思源去拿。
在去校門口的路上,思源突然想起來忘給父親發(fā)分數(shù)了,連忙打了電話過去,告訴了他。電話對面的父親也喜出望外,他本以為思源面對這次難度很高的中考,會上不了500分。
他總是悲觀,從沒看好過思源。
提溜著兩大袋飯,回到了辦公室。路過門口的牌子時,他特地舉起袋子來,和后面的“教室辦公室”合了一張照片,這樣的照片再不拍怕是沒機會了。
三個人匆忙洗過手,解開袋子,分發(fā)飯盒,迫不及待地準備享受這頓大餐。
在這個自己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被罰默寫和被談話的老地方,迎接最后理想的分數(shù),想必沒有再比這個辦公室更合適的地方了。
思源端著飯盒,特意跑到自己之前午休時常常默寫作文的那張桌子上吃。這里靠窗,窗臺上還有綠植,取景很好,可以環(huán)顧整個操場。
他敢打賭,這是他吃過的最香的一頓飯了,雖然這蓋飯算不上山珍美味,玉盤珍饈。但眼前的景,身邊的人,坐著的地,心里的愉悅,都把它升華到了無可比擬的地步。
下午幾個人又一起把剩下所有的東西全部裝箱,思源還調(diào)皮地在箱子上用馬克筆寫上了“扯扯垃圾一號運車”。
辦公室里敞亮了許多,干干凈凈,像個新房子一般,讓人不適應,還是習慣以前坐滿老師,站滿學生,堆滿卷子的時候。
扯哥放心地把車鑰匙扔給了思源:“去吧,幫我把這些箱子都擱我車上去?!?p> 等他倆出了門后,扯哥沖上了一杯咖啡,又提起筆來,記錄班里學生的分數(shù),排名,平均分……接著又要來全區(qū)的表來,分析起來各個學校的分數(shù)線,來方便自己的學生們填報志愿。
活兒都干完了之后,思源和阿岳還回車鑰匙后便離去了,這次沒有深情的擁抱,僅僅是一句“走了啊”。他大概還不知道,下一次見面要多久。
下意識的告別會很快再次重逢,真正的離別總是缺少那一句告別。
都說老師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與你沒有血緣關系,卻愿意因你進步而高興,退步而著急,滿懷期待,助你成オ,舍小家顧大家井且無怨無悔的人,那個磨血育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