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乳白色海面上,有兩個人影在不斷的往一個方向游著。其中一個人影隨著游泳正不停的變換游泳姿勢,而另一個人影只是默默的用狗刨式游動…
‘噗啪’一聲,身邊有一個泡泡炸開。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浮水,換成了蛙泳的姿勢,然后問到:“浮者先生,您為什么不換其它姿勢來游泳呢?
你們這浮海的浮力好強力啊,我就算不動也不會沉下去呢。
像我以前都不怎么會游泳,可羨慕那些會游泳的人了,這一次我終于也可以換各種姿勢游泳了,嘿嘿~”
浮者淡淡的的聲音響起:“膩了?!?p> 我又游了一會,換成蝶泳的姿勢后又問到:“對了,浮者先生,我剛進浮悠界的時候,意識一陣劇痛,就好像有人在拉扯我的意識一樣,這是怎么回事?。俊?p> 浮者淡淡的回到:“這是因為時間流速不一樣,浮悠界的時間要比現世慢百倍。
也就是浮悠界一百天,現世才過了一天而已,習慣了就好。”
我翻了個身,開始用仰泳的姿勢前進,隨后接著問:“浮者先生,那你們一直都是一對一服務的嗎?
我看您已經跟我待了許久了,這樣子不會耽誤你工作嗎?”
浮者看著我咧嘴一笑,可是這笑容卻略微有些苦澀。
接著浮者用極力掩蓋著一絲悲涼的平淡聲音說:“不會耽誤的,你感覺過去了很久,其實現世不過過去了一秒的時間罷了。
每個浮在進入浮悠界以前,凡是有浮者接待的,都會第一時間使用一個法術‘一眼千年’,改變局部的時間流速,在進了浮悠界后自動失效。
我呢,則是負責現世人國酥宙市鼓宿區(qū)的浮者。
像現在的人保養(yǎng)的比較好,浮的人不多,不怎么忙。
而且,每次接待你們,看到你們或喜或悲,或強裝鎮(zhèn)定,或像你一樣沒心沒肺的樣子,也是我不多的快樂來源了?!?p> 我此時正把臉埋進浮水里吐泡泡,抬頭吐出一口浮水后,繼續(xù)問:“浮者先生…
哎呀,好麻煩,您能不能告訴我該怎么稱呼您?
總是這樣叫感覺太生疏,您看咱們都這么熟了是吧。”
浮者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后換成仰泳的姿勢,雙手放于小腹,緩緩的說:“有緣你自會知道,現在告訴你,你說不定也會忘掉,你還是繼續(xù)稱呼我為浮者吧?!?p> 我無言以對。
‘一個稱呼還要有緣才能知道嗎?這種事情為什么要牽扯到緣分上?
不過沒事,看我強行拉關系!’
我疑惑的問:“老浮啊,忘掉是喝孟婆湯嗎?”
浮者笑著說:“嘿~,不是,到時候你自會知道的,現在知道只會徒增煩惱而已?!?p> 我現在有一種畢了狗的心情。
‘之前不都有什么答什么嗎?
怎么現在又搞的神神秘秘的,這種吊人胃口的回答是容易被人打的好嗎?’
不過你別說,浮者的聲音真好聽,柔柔的,還給人一種親切感,就像溫柔的鄰家大哥一樣。
而且浮者一頭石青色的板寸,顯得整個人干凈利索。
配上五官后雖然不是那種一眼忘不了的帥氣感覺,但是看著很舒服,讓人越看越覺得親切!
我想起了小說里說的前世今生,于是又問:“對了,老浮,您還記得您當浮者以前是做什么的嗎?”
浮者微微閉眼,貌似回憶了一下,然后緩緩的說:“好多年沒人問我這個問題了。
剛才稍微回憶了一下,我記得,我來浮悠界以前是個雙杠來著,石頭做的那種雙杠。”
我聞言腳一抖,感覺腰都扭了一下,不過這都不重要。
因為我現在有一肚子的槽想吐,卻不知道該從哪吐起。
‘我特么,雙杠?還是石頭做的?那不就是杠精?
還是大威力的雙杠精?不過杠精為什么會成精呢?
既然有杠精,那是不是也有籃筐精?足球精?’
我抖抖魂,把這些想法暫時壓了下去。
這些以后再慢慢研究吧,我現在還有很多重要的問題沒有問呢。
這時,浮者揶揄的說:“說真的,如果不是我親自接待的你,我還以為你是《十萬個為什么》成了浮呢。”
我的腰…吸氣吐氣…重來,喝水吐水…
按好我的小蠻腰后,我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問到:“老浮啊,我記得您說這里是浮悠界對吧?”
浮者點點頭。
我又說:“可是,您一直說的浮海,浮城,包括您也是浮者。
那么為什么不是浮悠海,浮悠城,浮悠者呢?”
浮者露出一種你終于問出來的表情,用更加柔和的聲音說:“浮悠界,是統(tǒng)稱。
其實浮悠界一共分為三個部分:浮域;悠域;浮悠域。
浮域有浮城,浮海,還有浮山,浮者等等一系列浮物。
而悠域和浮悠域各相對應有同樣的事物。
不過浮域管浮,悠域管悠,浮悠域管浮悠。
正常來講流程是從浮域進,從悠域出,如此便為一個輪回?!?p> 我隨波逐流,默默消化其中所蘊含的信息。
我慢慢的說:“我大概想明白了,其實就是浮域管死,悠域管生對嗎?”
浮者好聽的聲音緩緩飄來:“可以說是,但是并不完全。
其中的奧秘,你若有機會自行去領會,比我說給你聽要好的多,若沒有機會,就不要徒增煩惱了?!?p> 我嘟了下嘴,氣鼓鼓的說:“好吧,還有多遠才能上岸?我也有些膩了?!?p> 浮者淡淡一笑,也不說話,只是調整了下姿勢接著站起身來。
我一看,也翻轉身體,讓腳踩在水底,站了起來,站起來后才發(fā)現水只到我的腳踝。
‘可是我剛才明明感覺有很大的空間讓我來游泳的啊?’
隨著我站起來便看到面前有一片濃密的白霧,白霧后貌似有什么,仔細看去卻又什么都看不到。
浮者已經從水里走出來有一半身子進了白霧,轉身看我還愣著,勾了勾食指,又轉過身繼續(xù)走進白霧,隨即浮者的身影消失在了白霧中。
我看到浮者的動作也趕忙跟了上去,剛離開水面接觸白霧,就感覺視線一陣模糊。
不過隨著我兩只腳都踏進白霧的一瞬間,我感覺眼前又明亮了起來。
定睛一看之下,只感覺仿佛突然從黑白電視機時代踏入液晶顯示屏時代一樣。
一眼望去,左邊是看不到邊界的紫色花海。有淡紫色的,有深紫色的,有貴族紫的,還有許許多多種我叫不出來的紫色的各種樣子的花朵。
而右邊則是一望無際的藍色草原,有天藍色,海藍色,淺藍色,深藍色,淡雅藍等等和許許多多種我也不認識的藍色種類的巴掌高的各種小草。
在正前方則有一個高聳入云…呃,沒有云的金色大樹。
樹身極其粗壯,大概估計可能有…呃,無法估計出一個準確的數字,只能看到樹冠里藏著的或深紅色,或奶白色,或棕褐色的果實。
可能是我在乳白色的浮海里泡久了吧,我現在見到這么多的顏色,反而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下意識的我就走到花海旁邊彎下腰想去摘一朵花看看真假。
就在這時,只聽一道女子嫵媚的呵斥傳來:“住手,大膽小浮,你快把你的咸浮蹄從往生花上拿開!”
我腦海還在思考這句話的含義,同時身體還在保持著下意識的動作。
突然感覺乾坤顛倒,隨后視線一黑,只覺得頭部的靈魂好像被什么包圍了一樣。
而且時不時的還有什么東西往我的身上碰撞,在我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的時候還能聽到幾句對話。
一個帶著怒意的嫵媚女聲哼著調:“…哼嗯嗯,春浮種下一個大膽小浮,秋浮收獲一堆乖巧小浮…”
然后是一個急切的柔和聲音傳來:“打火機姐姐住手,你先把鋤頭放下。
不要再用鏟子揚土了!
不不不,也不要噴農藥,撒化肥也不行!
你先把手里的東西都放下,聽我說。
這是一個新生浮,他初來乍到,可能是被您的莊園美翻了,所以才會想做出傷害你寶貝的動作。
但是,相信我,他絕對不是那種有壞心思的浮。
你拿剪刀做什么?那是他的腿!你把背后藏著的噴水壺放下來!
你你你,我我我,你就算把他種了,也不可能收獲一堆乖巧小浮的,你只可能收獲監(jiān)獄大禮包一份!
你想想,到時候你帶著量子銬,穿著反物質衣,關在微型黑洞里,你這些寶貝被別人糟蹋了怎么辦?
對對對,把他拉出來,慢點慢點,初生浮很脆弱的…
是的,我看到了,你把他拽出來了,你不用揮來揮去的。
可是你沒發(fā)現少了什么嗎?浮頭呢?那么大一坨浮頭呢?
別…停下,我自己來吧,你再用你的農用挖掘機我就翻臉了?。?p> 悠浮,既然挖出來了,輕輕的遞給我…
哎哎哎,讓你遞給我,沒讓你甩給我??!
哎呀,這個浮頭還能用嗎?
看著灰頭土臉的,不過幸好沒缺啥零件。
那么,讓我把他重新組合起來吧。”
‘咔吧’一聲響后,我慢慢的發(fā)現視線在恢復,那種被包圍的感覺也不見了。
緩緩睜開眼睛,只看到一個皮膚白皙的男人在我眼前揮舞著手臂,同時一道充滿關懷的聲音傳來:“小浮,能看到我嗎?”
我輕輕點了點頭。
‘剛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總感覺我經歷過什么折磨一般,但是仔細想吧又想不起來?!?p> 而在我點頭的時候,看到了我面前一個身材一級棒,前凸后翹,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臉蛋也是一級棒,沉魚落雁,花好月圓都無法形容的…的…呃,身高只到我心窩的女性?
浮者呼了口氣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話說,你怎么一上岸就作???就不能消消停停的到浮城嗎?
對了,這是打火機姐姐,她管理著浮悠農場,你們既然這么有緣,那么就認識一下吧。”
我此時才完全清醒過來,出乎一種強烈的求生欲或者是男人的第六感趕緊自我介紹:“打火機姐姐您好,我叫井少,您可以隨便稱呼,隨您高興。
初次見面,很高興認識您…”
我突然反應過來了。
‘等等…這難道是打火機成精嗎?話說是哪種打火機?一次性的?電動的?防風的?還是那種哪里不會點哪里的?’
想到這兒我就準備開口詢問:“請問您前…”
浮者幽幽的聲音傳來:“不作浮就不會浮,年輕的浮,你考慮清楚了再說話喲?!?p> 我趕緊捂住自己的嘴,討好的的一笑。
‘俗話說得好,一笑泯恩仇么不是。’
此時打火機姐姐也開口了,一臉挑逗的用帶有誘惑的嫵媚女聲說:“前什么?你想知道點什么呢?”
我連忙搖頭:“沒什么沒什么,我就是想問您前些日子過的好嗎?”
打火機姐姐一臉不屑的說:“求生欲還蠻強的嘛,行了,咱們聊聊正事。”
說到這里,打火機姐姐臉色一寒,聲音瞬間低到了零下八度:“咱們聊聊你為什么要動我的寶貝,往生花!”
我被嚇了一跳,急忙說:“因為從浮海出來,看到這么漂亮的花朵忍不住就…”
零下八度的嫵媚聲接著傳來:“忍不住?
呵,忍不住就要摘下嗎?
摘下以后呢?”
我腦海急轉,連忙說:“摘下后當然是放到一個漂亮的花瓶里,好好培養(yǎng)啊?!?p> 打火機姐姐突然一臉落寞的說:“切,放到花瓶里,然后前三天抽空就看,三天后想起了看,三個月后只是習慣性的澆水,三年后你可還記得這朵花?”
我有些尷尬的說:“當然,當然要記得,畢竟是您的寶貝么?!?p> 打火機姐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呼~,我的寶貝?
你只是因為畏懼我才會去喜歡它的。
那你既然本身并不愛它,又怎么會悉心照料它呢?”
我正準備說什么解釋一下,打火機姐姐抬手堵住我的嘴然后又說到:“我還沒說完,插話是一個不好的習慣,得改。
其實人性如此,得到了往往不會珍惜。
就好比今天我不阻攔你,你得到花后可能走不到浮悠樹那里就會丟掉。
而我阻攔了你,你卻會覺得來之不易,可能還會讓它在身邊多待些日子。
但是你已經得到了,終究還是會不珍惜,畢竟,得到的哪有沒得到的好。
人心的欲望是一個無底深淵??!”
我有些啞然的看著面前的小女人。
我想反駁,但是仔細想想,卻都是些蒼白無力的可笑理由罷了。
打火機姐姐一臉激動的,用抬高了九度的聲音喊到:“你不用想理由反駁了!
無非就是讓它這么靜靜地開著無人欣賞也是浪費,或者是你會好好珍惜,又或者是花不摘來放家里還有什么意義!”
她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平靜下來,望著花海一臉深情緩緩的說:“花開,是為你或者我或者他開的嗎?
不是,花開是它的生命歷程,同時花開也是為它自己而開。
只不過人心為了欺騙自己,所以強行把花開的自由和所有權霸占了。
只是為了他們那或臭美,或自我添加的所謂風雅。
當然,人是比花強大,有資格決定花的命運。
此為規(guī)則,姐姐我也不好說什么,我只是覺得惡心罷了?!?p> 然后打火機姐姐又是深吸了一口氣,徐徐吐出:“至于說你會好好珍惜,我相信確實有人有這個想法,也愿意付諸行動。
可是現實是,一旦得到了,就覺得是囊中之物了,下意識的就會輕待。
我記得以前看到過這么一句話:慎終如始,則無敗事。
可是,這句話知道容易,做起來難如登天。
而且,人心會有各種各樣的欲望,但是卻不會什么欲望都得到滿足。
那么這個時候,你覺得是已經得到的山珍海味鮮美呢還是沒有得到的粗茶淡飯可口呢?
你是覺得在山川偶然一望看到的水仙花驚艷呢還是覺得放在自己家里天天看的藍色妖姬嫵媚呢?
唉~,我送你一個道理吧
得不到的確實很誘人,但那是因為沒有得到,可是只有得到的才是應該去珍惜的,而且應該比沒得到時更加珍惜。
因為這是你所擁有的,而不是你所沒有的。
如果你不去珍惜所擁有的反而苦苦追求沒得到的,那么你將永遠都在得不到的途中!”
打火機姐姐慢慢的走動起來,一臉唏噓的說:“最后說到花存在的意義。
把花放在眼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那是對你本身有意義。
但是花的意義本不是如此。
天地因為花的存在,才有了姹紫嫣紅的美景。
生靈因為花的存在,才有了鳥語花香的構成。
樹因為花的存在,才彰顯高大雄壯。
人因為花的存在,才浮現出花好月圓。
我今天雖然說的是花,可是并不只是花,你以后慢慢悟吧。
姐姐累了,去休息了,就不送你們了。
走的時候小心點,別傷了我的寶貝。
嘻~”
說著,打火機姐姐身影漸漸消散。
浮者唏噓的聲音響起:“走吧,咱們也該進城了。”
我意識里現在還在不斷的重復打火機姐姐的話,下意識的點點頭,走動起來,然后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老浮,打火機姐姐前世真的是打火…誒,你怎么離我越來越遠了?”
浮者回頭一看,不由的捂住額頭,同時略微尷尬的聲音響起:“你先停下,對,閉上眼睛。
不要問為什么,誒,我水果刀哪去了?
算了,拿剪刀將就一下吧。
你別睜開眼睛,你那是什么眼神,要相信我,我很快的…
悠浮,我怎么把浮頭安反了,還好還好。”
‘咔嚓’‘咔吧’兩聲響起,我還沒感覺到什么呢,就聽到浮者的聲音從腦后傳來:“不好意思啊,剛才一著急安反了,還好還能正回來。
走吧,咱們也要去浮城了。”
我轉過身默默的點點頭
‘碰上這么一個不靠譜的浮者我能怎么辦。
至于姐姐說的話…以后再慢慢思考打火機姐姐說的話吧。
畢竟,我現在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p> 我跟著浮者一路前行,同時在心里不斷的給自己說:“不作死就不會死,以后一定要不作死。
今天是差點被埋了,萬一哪天被煮了呢?”
然后抬起頭,看著遠方的金色大樹,長長嘆了一口氣:“呼~,終于要進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