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義父,你在家嗎?”夭夭手上拎著一籃子鮮花餅,往后院走去。果然,只要是回家喊義父沒反應(yīng),他必然就是在后院的藥房里。
夭夭一進(jìn)藥房門,就被一股濃郁的藥味給熏到了。藥房正中間擺著一個圓形的小水缸,水缸里常年咕嚕咕嚕冒著泡泡。夭夭知道,這水缸里泡著的那粒種子,就是自己的娘親……
當(dāng)初,那場差點(diǎn)就毀天滅地的魔族之戰(zhàn),讓夭夭昏迷了半年,也讓夭夭失去了娘親和過往的記憶。
義父跟她說,是因為她在那場大戰(zhàn)中化了形,接收了強(qiáng)悍的天雷劫,導(dǎo)致了記憶全失。好在,夭夭挺適應(yīng)現(xiàn)在的生活的,就是偶爾在梳頭發(fā)的時候,感覺自己好像曾經(jīng)有過毛絨絨的時候。
夭夭看著還在鼓搗藥材的義父,還是那張帶著鬼神面具的冰冷的臉,還是那么專注。這么多年了,連夭夭都要放棄了,畢竟逝者已逝,不必執(zhí)著。
但義父從來沒想過要放棄,當(dāng)初在東離山,他是跟他永恒的鬼道規(guī)則做了交易,放棄了作為鬼神的永生,才將漫山的飄散的幻夢線拾回來,合成了這一粒種子,也只是娘親僅存在這世上的一魂一魄了。
誰也不知道義父從哪里拿來的藥方子,將娘親的一魂一魄蘊(yùn)養(yǎng)在培元珠中,放入盛滿了各種名貴藥材的水缸中,自那時起,已經(jīng)有十多年了吧……
“義父,您這又是找到了什么藥材啊?”夭夭趴在水缸旁,看著義父小心翼翼地將一小瓶子粉末狀的藥物倒在培元珠上,水缸中瞬間沸騰起來,霧氣彌漫,藥房里的藥味更為濃郁。
鐘馗將手中的藥物倒完,才轉(zhuǎn)頭看向夭夭:“這是遺骨粉,昨天鬼谷子從雪月山上幫我?guī)Щ貋淼??!?p> “雪月山?那不是娘親的家嗎?不是說已經(jīng)在戰(zhàn)亂中消失了嗎?”夭夭不解地問道。
“它一直都在,只不過是被引到汪洋之中了,鬼谷子這次也是尋訪仙山找到了它,從那山中帶回了你的先祖?zhèn)冞z留在那里的痕跡……”鐘馗也沒想到,消失了快四百多年的雪月山居然再一次出現(xiàn)了,那么她的阿胭是不是也快要出現(xiàn)了。
夭夭知道義父又在想娘親了,這么多年了,只要有藥方子中的還未尋到藥材出現(xiàn),義父必然是滿心期待又忐忑的樣子,千方百計要將它拿到手,只為了讓娘親早日找齊四魂三魄。
“出去吧,這里藥味重,你聞不慣。”鐘馗看到夭夭來的時候手上提著的鮮花餅了,這孩子還是跟在東離山桃花源一樣,極喜甜食,記憶全失,唯有這口味愛好沒改。
雪胭母子四人,只剩下這一根血脈,鐘馗也并不在意張良所說的魔種禍患,只想要護(hù)著她開開心心地活下去。
夭夭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手中的鮮花餅籃子塞到鐘馗手中,將他也拉到前廳里,藥房哪里是吃甜食的地方?。骸傲x父,這籃子鮮花餅是給你做的,你可得記著吃,我先回去了,阿星哥哥還等著跟我看星星呢……”
“去吧,去吧……”
鐘馗手中捻著夭夭帶來的鮮花餅,看來是最近過的十分順當(dāng),這鮮花餅是越做越甜了,很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甜蜜的心情。
鐘馗想彎唇笑一笑,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笑不出來,與鬼道規(guī)則做過交易的自己,再也沒有鬼神永生的資格,且要日日承受這噬心之苦,待到阿胭魂魄齊全,便是自己消失的時候了吧。
“砰”,后院中突然傳出一陣巨響,鐘馗扔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鮮花餅,飛奔到藥房門口。整個藥房的頂都被掀翻了,亂七八糟的名貴藥材散落一地。
他推開門,看到水缸邊趴著一個少女,身上披著從這藥房中備著的制藥長衫,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小臉上還抹著點(diǎn)黑灰,頭發(fā)都被剛才突如其來的爆炸半立了起來,形容很是狼狽。
“你……”鐘馗看著這雙與夭夭有八分相似的眼睛,不知眼前這算是什么情況。
少女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了兩下,笑著沖他撒嬌:“義父?是叫義父嗎?”她待在這培元珠中過了十多年,初次長成,人事不知,只聽今日來的少女喊眼前這個面具鬼叫“義父”,那么應(yīng)該她也可以這樣叫吧?
鐘馗一愣神,看了看水缸,培元珠已然裂開,水缸中今日倒下去的遺骨粉早已經(jīng)不見了,那么,眼前這個少女,就是阿胭嗎?
少女顯然很清楚,眼前這個看似可怕的面具鬼,并不會傷害她。她蹦跳著抱住鐘馗,雙手環(huán)在他的脖子上,兩條修長的腿纏上他的腰,接著撒嬌:“義父,義父,日日聽你說虧欠與我,要補(bǔ)償我的,對不對?”
是啊,如若當(dāng)年不是自己貿(mào)然闖入那與世無爭的雪月山,雪月族人也不會被滅,雪胭想來也必然能安靜地過完這一生,也不會經(jīng)歷這樣坎坷的人生。
“你是從這珠子中出來的?”湊近了,他才看清,這完全是初次見到阿胭時她的模樣,單純無辜,眼神清澈,膽子卻是極大的,不然也不敢愛上他這樣一個亡命之徒。
少女嘻嘻笑著:“是啊,是啊,剛出來呢,天天聽你在水缸邊念叨,阿胭,阿胭的,是在叫我嗎?”
鐘馗狂喜,果然真的是阿胭,可這培元珠裂開,也不會產(chǎn)生如此之大的爆炸吧:“那,這爆炸?”
少女咬了咬唇,滿臉無辜:“我就拿了把草放進(jìn)這水缸里,誰知道呢,它就轟的一聲,太可怕了?!?p> 嗯,她說的草,應(yīng)該就是這藥房中保持水缸常年高溫的火燃草了!
“義父,義父,我餓了,想吃鮮花餅?!彼缇涂吹搅耍袢漳腔@子鮮花餅,一粒粒的做成桃花的模樣,煞是喜人。
鐘馗點(diǎn)點(diǎn)頭,便想要將抱著他的少女放下,她卻不愿意,撒嬌著一定要他抱著,把頭埋進(jìn)他的頸窩里狡黠地笑著。
夜涼如水,懷中的少女抱著兩塊鮮花餅吃的歡喜,余生如夢,這偷來的幸事,自己怎么舍得再放手……

一顆小梨果
又開啟了一個養(yǎng)孩子的副本,我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