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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弱的魔王

第二十九章:忘記

懦弱的魔王 落影無聲 3030 2020-02-20 23:37:53

  “郡主,百寶將軍來了?!币估?,一名士兵進(jìn)入軍帳稟報。

  沐雪非一直坐在案前看書,在對方稟告后才微微抬起眼睛,又重新放回書上。

  “讓他進(jìn)來吧?!?p>  百寶站在門外深呼吸一口氣,調(diào)整下心神,緩步步入帳內(nèi)。他進(jìn)來后,兩側(cè)負(fù)責(zé)警衛(wèi)的士兵紛紛離開,只留下他與沐雪非兩人在里面。

  “郡主。”百寶習(xí)慣地低頭抱拳。

  沐雪非將手中書放下,從坐榻上站起,雙手置于背后抄著,一臉漠然地看著眼前這個身份難明的魔族人。

  “啊正有傷在身,行動不便,所以我代他感謝你伸出援手。”

  “呃……職責(zé)所在而已,何況世子還是從我們那里偷跑出去的,我總得負(fù)責(zé)把他帶回來?!卑賹氉チ俗ヮ^發(fā)。

  “百寶,不是你的真名吧?”沐雪非突然說。

  百寶怔了怔,而后默然點了下頭?!鞍賹氝@個名字是白毛……不,白晨取的,我自己挺喜歡的。”

  “那你的真名叫什么?準(zhǔn)確的說,你的魔族名字?”沐雪非說話間目光驟然變冷,連周圍的空氣仿佛也在這一瞬間冷了不少。

  百寶搖頭,嚅喏道:“我沒有名字,也許有過,但我忘了?!?p>  沐雪非緊緊盯著他,百寶最后也選擇抬起眼睛與她對視。

  沐雪非皺了皺眉,退出了對視。這個說法對她來說并不可信,但也不太糟糕。因為如果對方真的有什么要隱瞞的話,他完全可以隨便編個名字的。

  “那你還記得些什么?”

  百寶暗自松了口氣。

  他低頭想了想,道:“我不記得很多事情了,包括自己在魔域做過的很多事情……白毛說這是失憶癥,可我不知道魔族也會有失憶癥,也許是一種詛咒也不一定?!?p>  “失憶?”沐雪非將信將疑地看著百寶,從他的眼睛里看不出撒謊。百寶也確實沒有撒謊。

  百寶撓了撓頭,說:“反正,我只記得從前有一位魔將經(jīng)常帶著我,后來我就莫名到了人間,他也不見了,所以我就在人間逗留下來?!?p>  “那個魔將是誰?”沐雪非的語氣頓時變得凝重。魔將這個稱呼在魔域內(nèi)是地位的象征,極少有人能擁有魔將之名。

  “不記得了……”百寶低頭思索,作出回憶的樣子?!安贿^,我記得他給過我一個寶貝?!?p>  百寶右手一放,上面平躺著一個小小的海螺?!斑@里面寄存著來自遠(yuǎn)古時代的魔音,當(dāng)它奏響時會形成言靈。這段言靈能夠勾起魔族朝圣的哀思,越虔誠的越悲傷。最后,它會指引朝圣者為魔君殉葬,成為永恒的守衛(wèi)。這次就是靠它才脫離危險的,不過它只能使用一次,這次過后,要是再遇到這種情況就麻煩了?!?p>  沐雪非一臉平靜地看著百寶手中的海螺。說是海螺,其實只能看到大概還是海螺的樣子了,原本屬于海螺的紋路已經(jīng)陳舊得消失不見。

  毫無疑問,這是一件古物。

  “很多人都看到了你在歌唱?!便逖┓蔷従彽卣f。她這里的問題其實不太對,真正看到百寶在唱的只有她自己而已,其他人早就昏過去了。

  “那時,來自遠(yuǎn)古時代的言靈輕易就奪了我的意識,所以看到的應(yīng)該是它在借助我來演唱吧?!卑賹氄f,“它對我的身體乃至魔魂的負(fù)擔(dān)都很大,那段時間我甚至覺得自己要死了?!?p>  “原來如此?!便逖┓屈c點頭。在她身側(cè)不遠(yuǎn)處,朱紅色的架子上掛著一幅地圖,標(biāo)繪著黑鐵軍此行的路徑以及前路。這同樣朱紅色的路徑之中,一路連接魔域,一路連接人間。

  昔日從魔域離開的魔人,大抵也是循著道路這樣前往人間吧。

  沐雪非不知不覺已經(jīng)側(cè)轉(zhuǎn)過身,站到了那幅地圖面前。

  “我曾于玄牝山谷神門下求學(xué)多年,在谷神閣中博覽群書。魔族去往人間的案例不多,尤其是魔將的身份,所以并不難記。最近一位去過人間的魔將名為勾玉,是三千年前進(jìn)入,曾禍亂至帝都附近,后被神族誅殺。”

  沐雪非的話不緊不慢,只是在述說著一件事實。

  “勾玉……”百寶有點印象,但不多。更是擔(dān)心是釣魚之舉,他不敢直接應(yīng)是。

  沐雪非回頭看了他一眼,繼續(xù)說:“勾玉在魔域沒什么名聲,傳言是食腐者或者食尸鬼什么的,若以人類的概念來說,應(yīng)當(dāng)說是一個盜墓賊。如此一來,他贈與你一些古物倒也不算出奇。只不過,我猜他應(yīng)該不會無緣無故送一個小弟這么重要的東西。你對他來說,或許有其他價值?!?p>  百寶心里頓時七上八下。

  沐雪非頓了一下,凝視著百寶的眼睛,“所謂忘記,是因為不愿記起?還是害怕記起?”

  選擇忘記……忽然是一個讓人感到沉重的話題。

  夜晚的風(fēng),從軍帳外輕柔地卷起,斷掉的枝葉在地上打滾,不經(jīng)意地滾落到帳內(nèi)。

  白骨森林內(nèi)的風(fēng)總是有一段沒一段的,這天的風(fēng)不大,卻過分地夾帶涼意了。從人間出發(fā)時還是是夏的時節(jié),但在白骨森林里卻有著初秋的涼意。

  百寶漸漸感到了這股涼意,一下子拋開了緊張的思緒。從進(jìn)入這里伊始就一直小心翼翼地偽裝解釋,到頭來其實只是一句“忘記”就夠了。

  何況,他確實是忘記了。

  “都有吧?!卑賹毜椭^,聲音也跟著低了點?!拔业挠洃浱L,那些糟糕的記憶也跟著太長。我害怕那些記憶,既沒有勇氣也不愿意去面對,久而久之,我便忘了?!?p>  沐雪非沉默了一下。她能感覺到百寶的情緒一下子變得低落,撲面而來的情緒迅速蔓延,連空氣都帶著涼意。

  “但勾玉的記載來自三千年前,你在下林村生活不過幾百年。其余時間你都去了哪里?”

  “白骨森林。我一直在找回去的路,只是屢試屢敗,才最終放棄,去到下林村那里虛度光陰?!卑賹殗@氣說。

  “所以你此行的真正目的,其實是為了回家么?”沐雪非翹了翹眉。

  百寶遲疑了一下,隨后“嗯”了一聲。

  沐雪非再度沉默。

  她一言不發(fā),默然地回到座上緩緩坐下。

  百寶抬了抬眼,瞄了眼沐雪非的反應(yīng)。卻發(fā)現(xiàn)后者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臉色沉靜如水。

  “在我們進(jìn)去大幽山前,你就自己離開吧?!便逖┓墙K于開口,聲音同樣是寡淡了無生氣?!艾F(xiàn)在你可以走了?!?p>  “呃?”百寶愣了一下,盡管對來自對方的猜忌有所預(yù)料,但并沒想到她會直接趕走他?!翱ぶ?,能不能至少在大幽山之后?你們要在大幽山里面尋找停龍玉,我可以成為一個向?qū)А?p>  “與停龍玉有感應(yīng)的是我們?nèi)祟?,不是你?!便逖┓菄@了口氣,“我很清楚你對白骨森林的見識,但這是一場人類和魔族的戰(zhàn)爭。你應(yīng)該理解的。”

  “明白了……”百寶慢慢低下頭。他在這一戰(zhàn)中表現(xiàn)出來的能力太驚人了,無論他如何解釋都是徒勞。

  其實,從一開始沐雪非就不是來聽他解釋的,而是在調(diào)查。當(dāng)調(diào)查結(jié)束,他就沒用了。

  百寶點了點頭,沒再去爭辯。他轉(zhuǎn)過身,低著頭,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每走一步,身上原本的涼意逐漸變得有些冷了,冷得尖銳,猶如寒芒在背。

  在軍帳之外,兩排軍士正架著弩箭對準(zhǔn)里面燭火映襯下的移動人影。

  每個人的精神都高度緊張,為首者更是膽戰(zhàn)心驚。

  沒人知道這個從一眾魔軍中毫發(fā)無損歸來的家伙會是一個怎樣的怪物。他潛伏在人類大軍之中,也許只是在等待一個時機(jī)。

  面對未知的怪物,人人都會緊張,何況自己的統(tǒng)帥還選擇和這種怪物直接見面。

  百寶就這樣走出了軍帳,隱藏在暗處的弓矢迅速鎖定了唯一的目標(biāo)。只要一聲令下,那些刻畫著咒文的箭矢足以讓眼前的怪物變成刺猬。

  百寶暫停了腳步,往四周看了一眼。

  隨后,他面無表情地繼續(xù)往前走,沒再停留。

  士兵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jīng)被看破了,只是仍舊把箭矢對準(zhǔn)怪物。

  可惜一直到怪物離開,他們也沒有真的動手。他們沒等到動手的命令。

  眾人望向軍帳里燭光里的人影,只見人影隨手一擺,示意他們撤退。

  當(dāng)帳內(nèi)的燭光熄滅之后,外面隱藏著的一切弓矢也隨之消失在黑夜里。

  沐雪非長呼出一口氣,也許以她的智慧還不足以判斷。若是管家也在,恐怕會有不同吧。

  此刻遠(yuǎn)在萬里之外的人間帝都——放天城正處于一片雨幕中。

  濃郁的雨幕像是綿綿不斷的細(xì)線從天而下編織,把城中大大小小的房屋全都變成迷蒙蒙的一片。

  真卿站在屋后的庭院內(nèi),細(xì)小的亭子為其隔下細(xì)雨,而他在照顧著擺在石桌上的一盆盆花。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在雨中飛奔而來,懷里揣著一封信。

  “老師!白骨森林來信了!”他一邊跑著一邊喊,看得出來很是興奮。

  “何須大呼小叫?”真卿站直身子對著跑來的少年,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少年忙把手中書信呈上。

  真卿拆開書信,看完后原本平靜的面容驟然變得凝重。這一變化可嚇壞了面前的少年。

  “老師,是不是出事了?”

  真卿低頭想了片刻,然后抬頭看著少年:“飛霜,這封信王爺未曾看過吧?”

  “嗯?!鄙倌暧昧c了點頭,“王爺說,白骨森林過來的書信需第一時間交由老師過目,然后再給他?!?p>  “這封信你就當(dāng)是從未見過,知否?”

  少年忽地一個激靈,立馬會意?!袄蠋煼判?,我不會說出去的?!?p>  真卿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把信往前扔了出去。在一面蒙蒙細(xì)雨中,那封信居然燃燒起來,在雨中不停地旋轉(zhuǎn)著,最后落地瞬間已經(jīng)化為灰燼。

  黑鐵軍在蘭蝕關(guān)簡單休整過后,于第四天的清晨繼續(xù)往西行進(jìn)。經(jīng)歷蘭蝕關(guān)一戰(zhàn)后,附近的異獸再沒敢去挑釁他們,使得他們的行軍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走過五天的路后,他們已經(jīng)能遠(yuǎn)遠(yuǎn)看見大幽山的輪廓了。

  大幽山,準(zhǔn)確地說是大幽山山脈,位于白骨森林中心,從北至南剛好把白骨森林分為兩半。有人說只有越過大幽山才算是真正去到白骨森林。

  大幽山的對面遠(yuǎn)比它之前的部分更為恐怖,那里更靠近魔域,充斥著各種強(qiáng)大的異獸、陰詭的鬼祟和妖。它們不會懼怕普通的威懾,只要聞到血腥味就會蜂擁而至,是真正的地上煉獄。

  而對于大幽山本身而言,那只是個終年籠罩在濃霧里的山巒。九根銅柱頂天立地,分別立在大幽山四周,也仿佛是鎖住了山體的濃霧,將大幽山的邊界格外分明。

  毫無疑問,那九根巨大的銅柱就是傳聞中的九蛟神柱,濃霧下的大幽山就是它們布下的法界。

  黑鐵軍不必跨越大幽山進(jìn)入另一側(cè)的白骨森林,但大幽山內(nèi)部對他們而言仍然是巨大的考驗。

  在正式進(jìn)入大幽山法界前,按照先前定下的約定,夜狼營會被遣返,同時遣返的還有那些不愿意進(jìn)入法界的士兵。

  黑鐵軍承諾了不會把他們當(dāng)做逃兵對待,只為篩選真正愿意進(jìn)入法界的“敢死者”。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一旦進(jìn)入大幽山,他們就會徹底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就連神族也沒法援救。

  這次和以前稍有不同的是,除了夜狼營之外,在出發(fā)白骨森林前征召的絕大部分能人異士也紛紛加入了返回大軍。這些所謂能人異士有對抗魔族的心,但不多,參加黑鐵軍多半也是為了名聲或者是賞金。現(xiàn)在一聽到可能會送命,自然是不愿意進(jìn)入大幽山了。

  “大將軍,情況比預(yù)計要好。除卻早就確定回去的夜狼營,其他兵營中確定返回的基本只有新收的士兵。黑鐵軍大部分人都愿意留下來?!标懣苓€算寬心地稟報。

  此刻在他面前的,是黑鐵軍的大將南橫也。他們站在一處高地上,俯視著下方走動頻繁的夜狼營。

  夜狼營會在今天啟程返回,他們的任務(wù)結(jié)束了。若是一切順利,等到戰(zhàn)事結(jié)束,他們同樣會因為出征而拿到犒賞。即便比不上前線的士兵,但在家族的操作下,他們反而會借此進(jìn)入人間各地的管治部門。

  這是多年來的慣例,是帝國給予那些宗族的便利。這個情況就連南橫也自己亦沒法對抗,因為那些宗族對帝國的支持力度很大。宗族們想借此插一些棋子也是一直以來的習(xí)慣,莫說南橫也,就是名義上黑鐵軍所屬的沐王府也沒有能力去對此說“不”。

  南橫也搖了搖頭,“我倒是希望能走掉一些人,至少證明他們只是怕死而已。我擔(dān)心有的人不怕死的同時,卻想法很多。”

  陸寇皺了皺眉,謹(jǐn)慎道:“大將軍擔(dān)心有人會私下和魔使達(dá)成交易?”

  “陸寇,你覺得我們應(yīng)該答應(yīng)魔使么?誠實地說。”南橫也直接問陸寇。

  陸寇低頭想了想,道:“是我的話,我可能會答應(yīng)吧?!?p>  “你怕死?”

  “我怕不怕死不重要?!标懣軣o奈地笑了,“重點是我想讓更多的人活著。大家都是人,有同袍之情,我們可以說自己不怕死,但又怎忍心看著同袍一個個死在自己眼前。”

  陸寇喟嘆道:“我理解大將軍所慮,現(xiàn)在留下來的人中,有不少人或許已經(jīng)和魔使暗自達(dá)成交易了,只是我們還不知道。從結(jié)果來看,如果能夠成功阻止魔王重生,我們的努力就不算白費(fèi)。至于部落奇之后能夠利用大幽山的怨念增強(qiáng)到什么地步,那就是神族該考慮的事情了。”

  “連你也這樣說。”南橫也收回目光,一瞬間讓人感覺到他的蒼老?!拔液鋈挥X得自己變得太老了?!?p>  黑鐵軍選擇扎營的地方距離大幽山僅有不到三個時辰的路程。

  士兵們在搭營的時候,百寶就坐在一旁的巖石上發(fā)呆。

  他答應(yīng)過沐雪非要在大軍進(jìn)入大幽山前離開,在夜狼營啟程回去后,他也該走人了。

  不過其實他沒什么地方可去,也不會真的翻過大幽山返回魔域,于是便坐在一旁發(fā)呆。他不走,也沒人特意過來攆他,只是默許了他作為一個閑人。

  這時白晨來到這里來看他,“百寶,你怎么辦?”

  他早前聽說了南橫也逼宮沐雪非趕走百寶的事,故而有點擔(dān)心。這幾天趕路匆忙,一直沒有時間過來,現(xiàn)在總算是有了機(jī)會。

  “郡主認(rèn)為我參軍是為了回家,于是她就真的讓我這時自行離開了。”百寶隨便說說。

  “你要回家?”

  “我哪來的家?!卑賹毧嘈Γ拔抑皇遣淮粼诤阼F軍,不代表我要逃跑?!?p>  “害,嚇?biāo)牢伊恕!卑壮吭谒赃呉话炎?,“不過,如果你走了的話,就帶上我吧。我是因為你進(jìn)來的,如果你不在了,我就是當(dāng)上了大將軍,又找誰去炫耀呢?”

  “可你不是一直想揚(yáng)名立萬的嗎?”

  “那又怎樣?”白晨仰起頭,望著天邊幾處縹緲的白云,“我們配合得這么好,就算不用黑鐵軍,我們也能完成任務(wù)。”

  “你就那么自信?”百寶望向遠(yuǎn)處籠罩在濃霧中的大幽山,“上次那個魔使很可能會在大幽山出現(xiàn),我有預(yù)感,他一定不簡單?!?p>  “我倒覺得那家伙只是在唬人罷了,如果他真的打算埋伏我們,又怎么會突然跑到我們陣前喋喋不休?不就是想讓我們軍心不穩(wěn)嘛。”白晨一臉不忿,“說實在的,這幾天軍營內(nèi)關(guān)于是否和魔族合作的討論越來越多了。不少人私下都有想法,長此以往不是什么好事。”

  “他們都想和那個使者合作?”百寶有點驚異。

  “討論而已,應(yīng)該現(xiàn)在還沒有人有這個狗膽。”白晨聳聳肩,“對我來說倒沒那么復(fù)雜,即便因為不合作而導(dǎo)致魔族埋伏了我們,我也不怕他。我本來就沒指望事情會簡單,何況若想真的揚(yáng)名立萬,總得要辦一些困難的事,做到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p>  百寶沉默了一會兒。倒不是他被白晨的自信給觸動了,只是他突然覺得黑鐵軍肯答應(yīng)神族接下任務(wù),應(yīng)該是有一些手段的。前路或許并非他原本所想的那般糟糕。

  “話說大幽山內(nèi)怨念森重,據(jù)說極容易污染人心。這次黑鐵軍出征是受到了神族的祝福,此外陽生宗也送了不少清靈丹。”白晨說著掏出幾顆綠色的丹藥,正是不久前發(fā)下來的清靈丹?!暗蚁耄掖蟾挪恍枰@東西吧?畢竟我體內(nèi)有你給的魔咒。我記得你說過,這玩意能幫我抵御邪祟入侵?!?p>  “我給你的魔咒可不是為了抵御邪祟的,而是給你保命用的?!卑賹毦锪肃僮?,“當(dāng)年我發(fā)現(xiàn)你時,你就要死了,我不得已才為你設(shè)下魔咒。當(dāng)然,魔咒天然會反抗邪祟怨靈的入侵,所以你說的抵御怨念倒也算是此種道理。不過,一旦讓邪祟真的成功附身,魔咒反而會將其禁錮體內(nèi),隨后逐步將其變作養(yǎng)分。這個過程會非常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甚至一不留神就真的被奪舍成功了?!?p>  白晨很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我自然與一般人不同,就算真的被入侵了精神,也一定會成功脫身?!?p>  百寶眼皮一跳,有些不安地說:“我覺得你接下來最好不要強(qiáng)出頭,黑鐵軍是受神族指引而來,必然有自己的計劃。比起建功立業(yè),還是活下來要緊?!?p>  “你小子還是一如既往地對我的實力有所懷疑啊?!卑壮繃@氣,“但夢想還是要有的?!?p>  白晨從地上站起,望著遠(yuǎn)處天空,厚厚的云層下浮著一層黑色?!白蛱煳易隽藗€奇怪的夢,我夢見自己親手?jǐn)財嗔送踝?,娶了人間最美的女人,還成為舉世無雙的霸主……”

  “這夢對你來說也不奇怪吧。”百寶掏著鼻屎,斜著眼睛看他。

  “主要是那種感覺,很真實的感覺,你懂嗎!”白晨忽然激動起來,“那場夢里的一切都是迷蒙的,我好似坐在云端一樣。然后,一個女人正在緩緩走來,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潛意識地告訴我她是最美的女人。她一邊走,一邊訴說我的功績,而那些功績就像走馬觀花一樣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

  白晨越說越興奮,“我在夢中興奮地大叫,然后朝她跑了過去……”

  “停!”百寶扶額,“接下來的內(nèi)容不會是春夢吧?”

  “呃,我也指望是,但我醒了?!卑壮恳荒樳z憾。

  就在白晨還在回味之余,頭上突然被一顆樹果正正砸中。

  突然的疼痛讓他一下子從幻想中回到現(xiàn)實,捂著頭望向身后躺在樹枝上的肇事者。

  “你很吵誒?!苯讉?cè)臥在樹枝上,右手撐著惺忪的睡眼,看著像剛睡醒的樣子。

  “又是你這家伙……”白晨咬著牙,看見這個家伙就平生起一團(tuán)火。真見鬼,夜狼營都走了,這家伙居然還留著,他真的不怕死?

  “我迷糊中好像聽到……有人在做春夢?”江白搓著睡眼。

  “什么春夢,那是一個宏大的夢,是先知,是指引!”白晨漲紅了臉,害怕這貨到處亂說,壞了他的名聲。

  “什么指引?是指引不知深淺的才華,還是探尋無窮的姿勢……哦,說錯了,不是姿勢,是知識?!苯渍f話時還沒睜開眼睛,看起來就跟沒睡醒一樣。

  白晨好歹也是教書先生出身,但面對江白還是擔(dān)心在言辭上落了下風(fēng)。既然說不過,白晨就索性改了話題:“你小子怎么還在這里?”

  “我在這里礙著你做春夢嗎?”江白瞇著眼睛,懶洋洋地回了一句。

  “混小子!”白晨氣得牙疼,不過忍住了沒有動手。大家都是斗嘴,先動手的就是破防的,白晨可不想讓這小子得逞。

  “你們是不是要走?”江白突然說。

  百寶搖了搖頭,“不是我們,是我?!?p>  “好?。 苯滓幌聫臉渲ι媳钠?,瞬間滿血復(fù)活,看得白晨和百寶都不約而同地愣了一下。

  “我們現(xiàn)在就走,反正這里也沒什么好玩的了?!?p>  “關(guān)你什么事?”白晨瞇著眼睛看向他,對這個瘋子的行徑有點奇怪。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嘛,況且我屢屢救你們于水深火熱之中,你們太太太需要我了?!?p>  “打住,”百寶實在不想再聽他們繼續(xù)吵鬧了?!拔矣植皇钦娴碾x開,就離開了營地,不也還能靠著它躺平嘛。黑鐵軍總不能有這閑工夫特意來趕我走吧?”

  “說不定的哦?!苯滓荒樛诳?,“說不定他們覺得你掃把星,怕你臟了他們的運(yùn)氣呢?”

  “你還是多擔(dān)心擔(dān)心你自己吧?!卑壮砍爸S道,“百寶還是夜狼營將軍的時候,你還能混在營地?,F(xiàn)在百寶也混不下去了,你以為你還能留下?”

  百寶聽著這話怪怪的,像是罵了兩個人。

  “我無所謂啦,反正面前就是大幽山。接下來脫離黑鐵軍行動,正合我意?!苯讖臉渖咸?,看了一眼樹下的兩人。

  “后會有期啦?!?p>  說罷,他借著樹梢跳躍,很快就消失在林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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