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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光

第三十章 向死而生

荼光 鏌天祿 3445 2021-03-19 01:17:57

  “她現(xiàn)在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吧?!睖鏉W倚在那青黑的高座之上,單手扶額,自言自語深沉地嘆了一句。他卸去了往昔的風華,倦意填滿胸間,眼神雖依舊冰冷,但卻少了平常有的攝人之氣。他本以為與她為敵雖不是輕而易舉,但也不至于像這般擾他心神,這遠遠超乎了他的預期。尤其是丹心隔空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你知道信仰崩塌的絕望嗎?曾經我看你的眼里,帶著萬丈光輝,信任你,不過問你所有讓我不解的地方,因為你是我的神明,是指引陪伴著我的星晨;卻不想,那星芒竟是藏于劍鋒的冷光。最先打開我雙眼的是你,沒想到送我到絕境的也是你。也許我可以原諒你的諸多身不由己,但我決不允許你傷害我的家人,我會——讓你付出應有的代價。”說著,丹心便斷了音,他幾乎能想象到丹心當時的狀態(tài),他也痛心,但都走到這一步了,眼看著快要成功,他又怎會因為自己的私心放棄他的使命,逃避幾場戰(zhàn)役,最后還是狠下心來先于丹心送出決戰(zhàn)書。所有時機都已成熟,這也是他必經一步。

  今日就是決戰(zhàn)之日,他終要面對的。

  大殿上,是空無幾人的凄,是陽光長久未至的冷。還有些事,需要他收尾。

  大殿的中央立著一個暗火灼燒的四角冰鼎,四大圣獸分位冰鼎一角,源源不斷向鼎中輸送自己的精神力直至將自己全部化成一團氣融進鼎中,最后冰鼎逐漸收攏扭曲成了一顆冒著紅光的珠子。珠子朝滄漌的方向飛去,消失在滄漌的掌心內。

  灼暗縮小身軀乖臥于滄漌腿部,斂去了往日該有的神氣。在聽見滄漌的嘆息后往他腿上蹭了蹭,似在安慰:

  “主人,你也別太難過,好在都快結束了?!?p>  “是啊,都快結束了?!睖鏉W順了順灼暗而后釋然一笑道。

  但他還是心痛,他怎么也忘不掉丹心那雙冷到徹骨的眼神,他低估了臨葉之于丹心的分量,他甚至不止一點的嫉妒臨葉,他不免去想若是死去的那個是自己,丹心會不會也是這般恨著臨葉。

  但比起這個,他更多的是心疼,心疼明明是最恨欺騙的人一直活在欺騙當中。他想起渡若林臨葉最后與他的對話。

  當時琉裘已被重傷,臨葉知道琉裘有魂體分離的能力,但是時間不能太久不然魂魄會一點一點的消耗殆盡,但他還是設法讓琉裘脫離殘體去找丹心。滄漌本想盡快解決臨葉不料在最后一刻臨葉說道: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p>  滄漌收回手,目色冰涼的看著重傷的臨葉,臨葉捂著自己發(fā)疼的胸口,眼神犀利的與滄漌對視著,好似看穿了一切。

  臨葉緩了一口氣,道:

  “自從我第一眼看到丹心,我就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我需要做什么,但我沒法像你一樣那么狠心。我總是在猶豫,或許這是個最好的選擇。丹心的確比我更合適得到全部的力量,但她是個好女孩,我不由自主的想對她好,但對她越好我的心就越不安??墒俏矣衷趺锤覍λf出實話呢,最后干脆不去想這些,就當毫不知情地過著日子就好?!?p>  臨葉嘴上掛起了一道慘笑:

  “不過再怎么逃避好像還是要做出了斷,還是進了你的局中。前些日子我也想通了,也才回味過來你所做的種種?!?p>  “所以你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睖鏉W聽后非常震驚,但也勾出了他的擔憂,就怕丹心也是知道的讓自己做的這一切都成了徒勞。

  臨葉點了點頭,他似乎看出了滄漌的擔憂,道:

  “丹心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說她比我合適獲取全部的力量。她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但我們卻都騙了她。神界的一切我都打點好了,只不過到時候你需要等她一些時間?!?p>  “多謝?!倍嘀x二字,字意雖輕,卻是對滄漌來說份量最為深重的言語,他們雖然接觸不多,但境遇是一樣的,所以都能懂得對方的無奈。

  臨葉回之一笑,最后以他對丹心的了解無奈讓滄漌做的更殘忍些:讓冥奇去往最高處打探丹心的位置,最后當著丹心的面在最合適的時間里讓滄漌給他最后一擊,徹底碾碎丹心最后的一絲天真,激發(fā)出她所有‘毀滅’性力量。

  他記得,那一刻天空都灰蒙起來,明明只有臨葉的白袍上沾了血跡,但他的雙眼卻也好像被蒙上了紅色的紗布,整個渡若林在他眼里都是腥紅腥紅的,仿佛染滿了他們所有人的血液。

  灼暗也明白他主人此刻的心情,說實在的它現(xiàn)在也不好受。從它出世的第一天起便同滄漌在一起,從來沒有長久分開過,而這次卻分離到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相遇,時間長得就像是將它體內的虛空中將所有晶石用線連起,不知道要連多久,也不知道有多長。但它還是安慰著滄漌道:

  “主人你放心,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我一定會找到你,帶著她一起?!?p>  滄漌沒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他捋著灼暗比石頭剛硬的后背,像是安撫,但更像是告別,灼暗隨即幻化成一顆紅珠子吊墜落在滄漌掌心,珠子中央有一團清晰可見的混沌之氣。滄漌修長的手指在珠面摩挲了兩下,最后珠面被漸漸浮上的如干土一般的褐色直至完全覆蓋,冒著的紅光也隨之隱去。

  滄漌起身,眸光深邃地直視前方,似洞視著萬古千秋的時間長河。他長袍一揮,腳底若隱若現(xiàn)冒出幾絲黑氣,只一瞬,便消失在了殿中。終于,殿內又回歸了空無一人的死寂。

  對著長鏡,丹心依舊一身紅裝,不同的是相較之前這一身顯得英氣許多,背后披風的兩角用蛇形飾物固定在雙肩,銀色的鱗片束腰,尾部垂掛著幾條銀鏈,鏈尾接著稀鐵打造的羽毛,兩手的護腕也十分切合,余外則是紅紗制成的衣裙。

  這件戰(zhàn)裙臨葉為她準備了好久,也是她最喜歡的一件衣物,不曾想到,第一次穿它確是做著自己最不喜歡的事。

  “姑姑,姑姑,你怎么又哭了?!毙″吨ば牡娜菇牵嫔行鷳n的叫喚道。

  “姑姑沒事。”丹心抹了抹眼角隨即笑道,也許是她想事想的太入神以至于都沒發(fā)覺小妍進到屋來。

  過了一會兒,丹心抱起小妍,將她放到床上,神色讓人捉摸不透,她從桌上拿了一塊糕點遞到小妍跟前:

  “姑姑知道小妍喜歡吃這個,所以特地去做了點,看看我的手藝合不合小妍的胃口?!?p>  “姑姑做的肯定好吃?!毙″茏匀粚⒏恻c接走,獨留丹心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下。

  丹心面無表情的出了屋子,屋內小妍正靜靜地躺在床上,嘴角掛著甜甜地笑,似乎正在做著一場非常美麗的夢。

  丹心走出了一段距離后又停下腳步,回頭一望,眼里多了許多不舍。她無聲在心里念道:

  這或許是我們最好的歸宿吧,小妍,對不起,姑姑只是不希望你到時候痛苦?!?p>  兩界之主親自領兵相約界域,進行這最后一場生死決戰(zhàn)。

  兩人全程幾乎沒講過一句話,面色都神似的漠然。雙方軍隊廝殺激烈但卻不分上下,對比之下兩人就顯得不太盡力。

  此后不久,兩人都飛身到半空,滄漌拿出他的笛子放在唇邊,青絲搖曳,衣袂翩飛。丹心身著烈焰戰(zhàn)裙,護鎧加身,銀扣束發(fā),手執(zhí)一條暗紅長鞭,鞭身緊密如蛇鱗,鞭柄紅黑條帶交錯。她身形嬌小,卻未給人有憐惜之感,尤其在她無甚表情時,令人產生幾絲恐懼感。她也握緊了長鞭,鞭柄緊接著冒出綠色帶刺的藤條蔓延到丹心的小臂,那些刺漸漸變細變長刺進丹心的皮膚,藤條也因此全部漫延成血紅,長鞭在她手中不斷蠕動,隨時準備著給人致命一擊。

  倏爾狂風大起,席卷著黃沙不斷刺人的雙眼,兩界的結界全部碎裂,神界和魔界的人都失了魂不管老少病殘都涌到界域,仰望著他們的界主,一個接著一個化成細碎的五彩光點懸浮在滄漌和丹心周圍。

  丹心看著一個又一個人消失,著急的要收回靈力,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而意識也漸漸被吞噬。她抬頭直視滄漌,滄漌也緩緩睜開眼睛,但那雙眼睛早已看不出什么活氣,漆黑如墨,倘若現(xiàn)在叫他,他也是聽不見的。丹心最后苦笑了下,她這才后知后覺,沒想到最后他們竟連一句話也來不及說上,她的雙眼也終于完完全全被墨黑覆蓋。

  蓄力完成,兩人如同木偶般朝對方攻去,當兩方力量相互碰撞時,一道巨光撕扯著整片大陸,天空不斷有巨逢出現(xiàn),山崩水斷,花殘木凋。不過分秒,大陸便碎裂成無數(shù)小塊分散到像黑紙一般空無一物的無盡空間里,隨后那小小的光點突然出現(xiàn)變成一顆又一顆發(fā)著耀眼光芒的晶石投散到一小塊一小塊碎裂的大陸中。

  形狀各異無規(guī)則的碎塊此后慢慢圓潤起來,形成了此后真正的星辰大海。

  灼暗帶著神獸坐鎮(zhèn)一方,四大神獸雖說操控著萬物不過就是永遠轉動著的機器,而灼暗便是維持機器運轉的能量。萬物有靈,不管死物還是活物,而它們的能量便是靈中最純粹主源的部分----菁。

  百億年之后,一顆水藍的星球上倒映出一片大陸,三大神獸由于丹心的原因受到干擾肉身被那片大陸吸了去。

  冥奇最終也放肆了一回,千辛萬苦將精神體與肉體脫離,只是因為一句道歉還未送出,他堅信,在那片大陸上,她們會相遇的。也由于這個過程困難非常,冥奇未將自己的能量剝離干凈,以至于他到了那片大陸上就要不時忍受著體內每一處血液不停翻滾的痛苦。最后在灼暗的幫助下脫離了苦痛,但也將所有該記住的都給忘卻了。

  灼暗也知道,它等了那么久,終于,在那片大陸上要繼續(xù)他們還未結局的故事。而它首先要做的便是將丹心帶到滄漌的身邊。

  也不知道是牽制還是緣分,灼暗并沒有尋找很久,它將丹心帶去那片大陸后,果不期然,原本僅存的一點能量都被堵塞封印,而能被打通解封的也只是這個世界所允許存在的能量形式,簡而言之就是它的能量被大幅消減,古往的記憶也隨之不斷流失,而現(xiàn)今存在的記憶也就止于宇宙形成后它存在的意義,它的使命。

  當所有人齊聚時,一場奇緣便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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