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卓羅身著暗紅色披單端坐在佛堂，小聲誦讀著經(jīng)文。佛前燃著酥油燈，屋里點著藏香。絲縷的煙霧從藏香盒中緩緩飄出，溫暖的房間有些許煙霧繚繞。
羅薇走進(jìn)來，乖乖的坐在一旁聆聽著梵音。
過了好一會兒，卓羅誦讀完畢。恭敬把經(jīng)書放入經(jīng)盒，轉(zhuǎn)身再把經(jīng)盒放到藏柜上。然后才緩緩地說：“又跑哪去了？一大早就不見人影？”
“我去草甸子上玩了。想看看牦牛?！?p> “越發(fā)胡鬧了?？匆婈笈Ａ藛?？”
“沒看見牦牛?？匆娂未肓?。他在草甸子上騎馬呢?！绷_薇用手整理著卓羅肩膀上的披單，想起第一次在大輪回寺看到他的樣子。
羅薇癡癡地盯著卓羅的臉，卓羅笑著說：“你怎么老盯著我看？”
“越看你，越像小白臉。我越來越發(fā)現(xiàn)，還是嘉措那個樣子更有男人味！”
卓羅一下子就黑臉了，說：“怎么？有想法？”
“要是在舊XZ，按照傳統(tǒng)我可以嫁給你們兩個呀！”羅薇笑道。
“要是在舊XZ，我想娶幾個都行！你想要多幾個姐妹嗎？”
羅薇看著卓羅的黑臉，摟著他的腰說：“好呀！你看上誰了？我去給你說媒！”
卓羅說：“這是在佛堂！放尊重點！”
羅薇放開卓羅，乖乖地站好，說：“知道了?！?p> 卓羅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然后似乎想起什么，他鄭重地說:“以后少來佛堂呆著。這里焚的藏香里含有麝香，對女子的身體有損?！?p> 羅薇笑了，說:“你以為我不知道？現(xiàn)在都是人工麝香了，沒那么大藥效。真麝香的價格可是堪比黃金?！?p> 卓羅被氣的一口老血都要飆出來了?！斑@香是我親手制的，到底有沒有放，我心里沒數(shù)嗎？”
羅薇不可思議地看著卓羅?！澳氵€會制香？我怎么不知道？”
“那兩年在寺院里，無聊得緊。制藏香，畫唐卡。只要能讓我靜下來。我都試著去做。那些香用到現(xiàn)在，也所剩無幾了?！?p> 羅薇心想:那兩年？不就是你在大輪回寺等我那兩年嗎？
她故意忽略過這件事，只說道:“不如你再制點藏香，不放麝香的那種?！?p> 卓羅走近羅薇，他的衣衫隨著他走路的步伐散發(fā)出藏香盒里的味道。他伸手摸了下羅薇的頭，說:“不放麝香的藏香是沒有靈魂的?！?p> 羅薇深吸了一口氣，聞了下卓羅身上那不甜不苦的味道。說:“好聞的很?！?p> 羅薇是很少來德欽仁老宅的佛堂。卓羅出了佛堂也是要換衣衫的。這點攝入量也實在是微乎其微。
“還沒吃早飯吧？”卓羅問道。
“不著急。你教我磕長頭吧？”
卓羅笑著說：“怎么？準(zhǔn)備改信佛教了？”
“就覺得看著挺好玩的?！?p> “好玩？你這是褻瀆佛祖！”
羅薇立馬跪下，給佛祖磕了頭，說：“佛祖。我可沒有褻瀆您的意思。您千萬不要聽他胡說?！?p> 卓羅笑了?！澳悴皇遣恍诺膯幔吭趺催€跪下了？”
羅薇站起來說：“我們漢人常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做人要心存敬畏之心。”
羅薇吃過早飯，卓羅帶著她去找嘉措。
德欽仁家兩兄弟的宅院離得并不遠(yuǎn)。都是傳統(tǒng)的藏式兩層樓。
屋內(nèi)裝飾也更趨于傳統(tǒng)藏式風(fēng)格。地板都是實木的。客廳的藤編沙發(fā)上設(shè)卡墊。
墻上掛著精美的唐卡。
一臺琺瑯自鳴鐘放在藏柜上，羅薇走過去仔細(xì)看著玻璃鐘罩里鐘表上的琺瑯用料。
自言自語地說:“這琺瑯是天然礦物顏料，不像是現(xiàn)代工業(yè)產(chǎn)品?！?p> 卓羅在她身后笑著說:“民國時候的舶來品。”
羅薇回身看著卓羅，驚喜的小表情。“這是個古董呀?！?p> 卓羅把羅薇拉過來，說:“咱們家的古董還少嗎？眼巴巴地到人家家里研究?！?p> “回頭把你那兩筐子的寶貝都拿出來，讓我好好掌掌眼。”
……
嘉措還沒有回來，仆人請他們先到屋里等。斟了熱熱的酥油茶給他們。
喝茶的功夫，嘉措騎馬回來了。嘉措進(jìn)客廳放下馬鞭。
“怎么這時候過來了？”
卓羅說：“來找你說會兒話?！?p> “好。我先去洗個手?！奔未胝f著就出去了。
嘉措回來的時候，仆人也跟著進(jìn)來把一只威風(fēng)凜凜的鳥放在旁邊的架子上。
羅薇好奇地走過去，仔細(xì)看了看。問嘉措：“哥哥，這是隼嗎？”
嘉措笑著點頭說：“是啊。”
羅薇感嘆：“鷹隼厲爪翼，恥與燕雀游。它真漂亮！你帶它打過獵嗎？”
“嗯。它是獵隼，訓(xùn)練過的?！?p> 羅薇又問：“它吃什么？你喂它吃什么？”
“它自己打野食。一般不喂它?！?p> “太酷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隼。這么近距離地……不過，隼不是保護(hù)動物嗎？這是違法的吧？”
嘉措尷尬地看了一眼卓羅，仿佛在說：“你老婆是來找茬的嗎？”
卓羅咳了一聲說：“嗯……嘉措我想借你的閃電用一下?！?p> 嘉措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澳悴皇怯凶凤L(fēng)嗎？”
“羅薇想學(xué)騎馬。你的閃電脾氣好?！?p> 嘉措放下茶碗，說:“也是！走吧。去馬廄?！?p> 羅薇聽到卓羅說的話，簡直是心花怒放。羅薇拉著卓羅問：“真的嗎？你要教我騎馬了？”
“當(dāng)然。你不是一直想學(xué)嗎？”卓羅說完，寵溺地刮了下羅薇的鼻子。
嘉措在前面走著，卓羅吐了一口氣。羅薇問：“怎么了？”
卓羅小聲說：“我多怕，你跟嘉措說：哎呀。這隼得值多少錢??？”
羅薇掐了卓羅的腰，“不許學(xué)我！”
“幸好你沒說?！?p> “你都說了，以后不許我提錢。對了！那只隼，比你的車還值錢吧？”羅薇給卓羅調(diào)皮地眨了下眼。
“又提錢?。俊?p> “好了，不提就是了?！?p> “這就對了。省得惹人笑柄，顯得沒見識。”
“后悔了，可以退貨?！绷_薇松開卓羅的手，兀自走了。
卓羅三兩步追上她，小聲說:“我好心教你。你怎么不識好人心呢？”
羅薇氣的撅著嘴。卓羅說：“不許扁嘴！丑得很?！?p> 馬廄里栓了兩匹馬，一匹是閃電，此刻已經(jīng)卸下馬鞍。嘉措摸了摸另一匹，喂給他一顆方糖。笑著說：“這是颶風(fēng)。上次賽馬會我騎得就是它。”
羅薇有點怕，嘉措遞給她兩顆方糖。卓羅鼓勵羅薇說：“來！把手展開。別怕！馬兒最乖巧的?！?p> 羅薇展開手掌，給閃電。閃電的舌頭卷走了方糖。弄得羅薇手心癢癢的。卓羅摸著閃電的頭，拿過羅薇的手也讓她摸。
“怎么樣？不怕了吧？”
羅薇點點頭，開心地笑了。
下午，多吉先騎著追風(fēng)去了草甸子上。閃電也已經(jīng)上好馬鞍，卓羅給換了合用的腳蹬。
“記住。不要站在馬的屁股后面，要讓它看見你。從馬兒的左前方接近它，從左側(cè)上馬。上馬的動作要輕，一氣呵成。不要用力拽馬鞍。會把馬鞍拽下來的。都記住了嗎？”
羅薇點點頭，準(zhǔn)備上馬。不過還是差點把馬鞍拽下來。卓羅搖了搖頭，笑著把羅薇抱上馬。說：“算了，上馬動作以后慢慢就熟了。你抓好韁繩。咱們走了。”
羅薇坐在馬上，卓羅牽著韁繩。慢慢地往草甸子上走。多吉看到卓羅過來，也趕緊把追風(fēng)牽給卓羅。
卓羅擺擺手，說:“不用，你先帶著追風(fēng)跑跑吧。”
多吉說了聲“好”。就騎上追風(fēng)遠(yuǎn)去了。
卓羅把韁繩給羅薇，交待著:“記住！目視前方。不要看馬兒。抬頭挺胸。肩部要放松。腳前掌放在馬鐙里。不要整個腳放進(jìn)馬鐙。否則墜馬的時候會有危險。還有，騎馬的第一要訣就是握好韁繩。明白了嗎？”
羅薇點點頭，說:“知道了?！?p> 卓羅給閃電拴上吊馬索，讓閃電在10米范圍內(nèi)開始轉(zhuǎn)圈。
卓羅指導(dǎo)著羅薇?！吧眢w太僵硬了。放松！”
“讓你放松！沒讓你駝背。抬頭挺胸！駝著背騎馬，會腰間盤突出的?！?p> “調(diào)整坐姿，馬兒有四條腿，你的身體要學(xué)會跟它的節(jié)奏！”
這時候，嘉措騎著颶風(fēng)過來。在卓羅的不遠(yuǎn)處停下來，笑著說：“這么個學(xué)法。得學(xué)到猴年馬月去！”
卓羅：“總得練練基本功吧？”
嘉措：“哪個草原兒女是這樣練的。撒開了馬，在草原上跑跑也就會了。”
“還是算了，別摔著她了?！?p> 嘉措笑了，說：“騎馬哪有不摔跤的？”
此時，多吉騎著追風(fēng)回來了。
羅薇練了這一會也累了。說：“我要下來休息會兒?！?p> 卓羅把羅薇抱下馬。
“帶你的追風(fēng)跑跑吧。它想自己的主子了。”說完，嘉措手搭涼棚，遙望著雪山。
卓羅問羅薇：“那你在這兒休息？”
“去吧。陪我練這一會兒了，你也去放松下?！?p> 多吉把馬給卓羅，他騎著追風(fēng)跑遠(yuǎn)了。
嘉措問羅薇：“要不要我教你草原上的騎法？”
羅薇：“可以嗎？”
嘉措笑著點頭說:“有什么不行的？”
一旁的多吉趕緊攔著說：“嘉措少爺。這不妥吧？”
嘉措：“有什么不妥的？”說著，就下馬，扶著羅薇上了馬。他自己也騎上颶風(fēng)。
“騎馬的第一要訣是什么？”
羅薇：“握緊韁繩?！?p> “沒錯。拉好韁繩。出發(fā)啦！”嘉措說完，用手里的馬鞭打了一下閃電。
閃電“嗖”地一下，往前躥去。羅薇被慣性拉得向后倒了一下。嚇得驚呼了一聲。
嘉措笑著大聲說：“拉好韁繩！”
說完，催著颶風(fēng)去追羅薇。羅薇在馬上左搖右晃，大聲說：“不行。我堅持不住了！啊……”
“別叫那么大聲！會嚇著馬兒的！”
卓羅在遠(yuǎn)處看見在馬上搖搖欲墜的羅薇，他趕緊催著追風(fēng)往羅薇的方向來。
羅薇狠狠地勒住韁繩，閃電的兩條前腿騰空而起。
羅薇掌握不住平衡，重重地從馬上摔下來。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