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華點點頭,走到桌邊拿起趙謹言給她倒好的水一飲而盡。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筆,寫下了兩張方子,讓怔愣著的趙元吉去抓藥。
趙元吉拿著方子走出了門,與走進來的冷子明打了個照面。冷子明對著他笑了笑,側(cè)身讓他先走,等他走了出去后,臉色微微變了變,看向趙謹言見他為不可見的點了點頭,便也微微點頭。他倆這一通的“眉來眼去”冷若華和冷開陽姐弟倆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
“若華,水燒好了,接下來怎么做?”冷子明問道。
“把床上那個抱進去,身上的針不要動,等他身體軟和了,把抓來的藥煮成……”冷若華頓了頓又道,“算了,先把他抱進去,幫我把藥抓回來?!?p> 冷子明應了一聲,拿起冷若華寫好的藥方,抱起冷淇出了門。
“開陽,等會兒去煮藥,放進一個大浴桶中,等冷淇身體軟和了讓冷子明幫忙抱冷淇進去?!崩淙羧A微笑著吩咐。
“嗯,我知道了?!崩溟_陽高興的做了個鬼臉。傷口不痛了,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你又知道什么了?”冷若華無奈的搖頭,“你先把自己洗干凈,這一身的血,嗆死我了?!?p> 冷若華站起身,還沒走到門口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冷開陽嚇得一聲驚呼,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接,冷若華就被趙謹言納入了懷中。
“言哥,姐姐怎么樣?”冷開陽焦急的問道。
“沒事,累著了。”趙謹言抱起冷若華走回自己的屋子,把她放在床上,握住她的手,把靈力緩緩的送入她的身體。
“我沒事。”冷若華醒來后趕緊制止趙謹言繼續(xù)為她輸靈力,“我現(xiàn)在的身體你也不是不知道,多少靈力都沒有用的?!?p> “會有辦法的?!壁w謹言微微一笑,“本來我和爹打算去找鬼手公孫,請他替你看看的。沒想到你竟然是他的弟子,這也應了那句‘天無絕人之路’吧。而且,爹也省了一壇好酒?!?p> “我也沒想到我那神秘的師傅竟然是鬼手公孫。謹言,其實老天對我不薄。在我父母全部被害之后,把你把趙爹爹還有我?guī)煾抵鹨凰偷搅宋疑磉??!?p> “老天對我也挺好,你一直在我身邊,又讓我遇到了失散多年的爹爹?!壁w謹言輕嘆一聲,“我曾今也怨過他,怨他弄丟了我,讓我自小便無法感受到父母之愛,受盡白眼??稍诳吹剿哪且豢?,我便再怨不起來。他又哪里愿意把我弄丟?這么多年,我想他也怨他,怨他怎么不看好我。他也在想我,卻絲毫沒有怨過我為什么不牽好他的手,自己貪玩跑開了?!?p> 趙謹言摩挲這冷若華的手背又道:“說實話,這么多年來,我對他的模樣已經(jīng)完全淡忘了。可當我醒來見到他第一眼,我便知道他是我父親。只有父母才會用那種擔憂、自責、慶幸、失而復得的復雜神色看著你。那一刻我很想告訴他,我怎樣想念他,怎樣試圖著尋找他,怎樣想跟這世界上所有有父親疼愛的孩子一樣依戀他,依賴他。可當他滿臉淚水的伏在我身上痛苦流涕,痛陳自己當年的‘錯誤’,后悔不跌時,我想到,其實他更需要依賴我。當我越來越了解他,便越來越覺得他很依戀我,甚至依賴我。我很開心,也很慌張。我不知道怎么去做一個好兒子,不知道怎么在他面前表現(xiàn)的更好一點。好在他總是能化解我們在一起時的小尷尬,我和他之間的感情也越來越好?!?p> 趙謹言微微一笑,摘下自己的面具,臉上的傷痕明顯的好轉(zhuǎn),耳根到頜骨那里已經(jīng)愈合了,“你看,這里好了。我本來也以為是你的藥起到效果了,可前天晚飯時,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碗里的飯菜與你的味道不一樣,非常的淡,我也很熟悉,就跟那天吃到的彼岸蟠桃是一樣的。我想起那天在密道,剛吃完彼岸的時候,臉上的傷口一陣奇癢,后來因為被爹一腳踹進谷底,隨后又發(fā)生了很多事兒,這才岔開了。這幾天也是,吃完晚飯后總有一刻鐘的時間,我的臉總是奇癢難耐。我才肯定我臉上的傷口漸漸好了,跟彼岸蟠桃有關。而他這幾天總是不見人影,也是去給我摘桃了。但不知為何不讓我知道,而是偷偷放進我的飯菜里。早些時候他氣喘吁吁的趕到清風觀,我就發(fā)現(xiàn)他懷中鼓鼓囊囊的,應該是剛摘的桃兒。他真的很好,是這個世上最最最好的父親?!?p> 冷若華微笑著靜靜地聽趙謹言訴說,這是他第一次說起父親,也是第一次說了如此多的話。
剛準備把桃汁不聲不響放進兒子房間桌上水壺中的趙亦初,被趙謹言抱著冷若華進門打斷了,匆忙收斂氣息從窗子飛了出去,這會兒正坐在屋頂上,雙目泛淚、嘴角下撇,又心酸又感動。滿心滿腦都是趙謹言那句“他真的很好,是這個世上最最最好的父親?!?p> “不瞞你,我剛醒來迷迷糊糊中第一眼見到趙爹爹,還以為是你,你們太像了。后來以為他是你哥哥,畢竟他那么年輕,看上去也就比你大個幾歲的模樣?!崩淙羧A想起剛醒來的那段時光,笑了起來,“他是個很善良、很可愛的爹爹。其實要說純良,他才是真正純良的那個一。如你所說,他真的很好,他不光是最最最好的父親,還是最最最純粹的人。”
趙亦初悄聲無息的從屋頂上飛走了,在姑蘇城內(nèi)玄妙觀三清大殿后的竹林里停了下來,找了個石凳坐了下來,使勁兒抽了抽鼻子,抹了抹眼淚,嘀嘀咕咕的道:“兩個臭孩子,不知道閑談不論人非嗎?干嘛把我說得那么好?還說我善良,我殺人如麻的時候,你們都還沒出生呢!”
“死老鬼,竟然哭鼻子了?真稀罕!在哪兒受的委屈啊?來來,告訴哥哥,哥哥給你找回場子去?。 币粋€搖著折扇,一身翠綠蓮紋錦衣的年輕男子,邁著輕快的步子款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