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柳如是,是盛澤歸家院的頭牌姑娘。”王彥便把他與柳如是相遇的經(jīng)過以及柳如是的文采品格對祖母介紹起來。
王彥實話實說,柳如是不過和他一面之緣。王彥居然就想著要娶人家,關(guān)鍵人家愿不愿意還沒問呢。他直接給自己安了一個霸道總裁的人設(shè)。只是王彥想到,與其嫁給錢謙益那個糟老頭子,狗漢奸,還不如嫁給自己呢。也可以保全柳如是一生名節(jié),唯一可慮的是柳如是現(xiàn)在并未表明傾心與他,他倒以為別人對他甚為欣賞。難道是因為自己穿越者的自負(fù)?
“按理說,我乖孫今年二十有三了,早當(dāng)婚配了,你看你二兄,長你一歲,孩子都五歲了,這女子若真喜歡,便娶過來與你做妾吧!,左右不過買個人而已,值當(dāng)什么。若能為我王家誕下一兒半女,才是她的造化,也不枉你如此看重于她?!?p> “孫兒謝老祖宗!”王彥笑著說道。
李氏有感于王家已經(jīng)三代單傳,對孫兒的婚姻大事其實緊張得不行。以前王彥總拿科舉仕途來搪塞,簡直就像沒開竅的雛兒。這次居然喜歡上了一個女子,便爽快的答應(yīng)了。她想來,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贖身過來給自己孫兒做個妾,肯定會感恩戴德。自己也好順?biāo)浦?,叫孫子趕快娶親,好抱抱重孫。
“那女子即是頭牌,想來給她贖身必不便宜,孫兒可知要多少?”李氏問道。
“孫兒問了那徐媽媽,要三千兩白銀。”
王彥沒有贖過人,連買都沒買過,這個價格是他回來的路上聽二兄說起的。
“晴雯,晚間去和賬房胡先生說,明日支五千兩給少爺。想來該夠了。可憐見的,好好的女子,流落風(fēng)塵,也是個可憐人啊,只一點(diǎn),乖孫納了這女子,便要聽老身的,與你定一門親事。不然,老身可不依你!”
王彥這個時候只想著怎么弄筆錢,那管那么多。只得應(yīng)了,反正祖母眼光向來不錯,給自己挑的丫鬟,如晴雯,秋紋,長得就十分美麗。
在古代,王彥要搞什么自由戀愛肯定是不行的了。只求娶親之前,能見上一面,有所了解就行了。
有人說,王彥這個渣男,來到古代第一件事,居然是納妾!禽獸不如?。?p> 然而,王彥考慮的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身修好了,下面就是得娶親生子,讓老祖母有個依靠盼頭,也只有娶妻以后,這個家他王彥才當(dāng)?shù)昧?,?dāng)?shù)闷穑?p> 不然,像現(xiàn)在這樣,家里老祖母事事牽制,不給自己權(quán)利。自己不過就像《紅樓夢》里面的賈寶玉一樣,處處守制,無能為力,看這大廈傾覆,家都治不好,怎么談救國?
敲好這事,王彥與祖母陪祖母說了一陣話。便早早的回房睡覺去了,他沒想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居然是以這種方式得到的。整個人還有點(diǎn)蒙圈,回到屋里,晴雯,秋紋兩個丫頭,一臉寒霜,板著個臉。
王彥賠笑道:“怎么了,兩位大小姐,板著個臉做甚,可是誰又給你們氣受了?”
“少爺說話越發(fā)沒譜了,咱們不過是下人丫頭,哪里就當(dāng)?shù)闷稹靶〗恪眮砹?,奴婢只是想,少爺必是嫌我倆疏漏,沒有照顧周全,才想著要納妾,改明兒我回了老夫人,還是回老夫人身邊吧,反正咱們不會照顧人。新姨娘來了,也得給新人騰位置不是?”
“哈哈,你們兩個丫頭,倒是十分有氣性,本少爺喜歡,若是為著柳姑娘的事,我勸你們還是別任性使壞,你們兩個加起來,怕也不是她的對手。至于我為何如此,以后你們自見分曉,不用現(xiàn)在擺臉子給我看。老祖宗一向把你們慣壞了,我也不說什么了,只好好服侍我睡下吧。以后自有你們的結(jié)果,懶得與你們磨牙?!?p> 王彥對兩個丫鬟吃醋耍性子,表面裝得一副不甚關(guān)心,實質(zhì)心里暗喜不已。說明兩個丫頭都愛自己呀。自己前世不過一個碌碌無為的俗人,老婆都沒娶上。如今倒多了些風(fēng)流冤家,不知是喜是悲。另一方面,自己的責(zé)任又重了一分,再不濟(jì),也得保著自己一家子人,平平安安才好?;杌璩脸恋模鯊┍闼铝?。
外屋里,晴雯對秋紋說道:“少爺也不知被外面的狐媚子灌了什么迷魂湯,這正經(jīng)奶奶還沒進(jìn)門,姨娘倒來了。秋紋,你看著吧,以后有咱們好受得了?!?p> “我說你呀,也不要抱怨少爺了,如今少爺也大了,以前少爺只知讀書,不知那風(fēng)月之事,像個呆鵝一般,現(xiàn)在要婚配成家,本應(yīng)高興才是,如何對少爺這般譏諷,倒顯得我們不知進(jìn)退了。”秋紋性格懦弱,不像晴雯那樣火爆。
聽著秋紋的話,晴雯暗自思量,難道真是自己過分了?可是這少爺也太不解風(fēng)情了,守著秋紋和自己兩個大美人不要,偏要去外面找些不三不四的下流女子回來,真不知少爺是怎么想的。
不說這晴雯和秋紋二人在床上磨牙,單說這柳如是自王彥走后,也是思緒萬千,想到王彥口中說的“亡國之禍”。想起錢牧齋素日與她說的話,朝中奸人弄權(quán),天下流賊四起,又遇上現(xiàn)在目下各地天災(zāi)不斷,真得倒想是個末世景象。心里實在是愁思百結(jié),找不到破解之法,更是苦悶。
又聽王彥說,這大明朝還有救。今日因為天色已晚,王彥早早走了。便想等過幾日,那王牧之再來之時,定要問個明白。
“姑娘,可是在想那錢牧齋?”身旁的丫鬟喜鵲問道。
因為柳如是自松江歸來以后,時常拿錢謙益的書信出來觀看,故喜鵲有此一問。
柳如是哪里是在想錢牧齋,只不過這兩年,和錢牧齋書信往來,只以為那錢謙益也是當(dāng)代少有的風(fēng)流人物。現(xiàn)在看來真像是王彥說的那樣。“無事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
自己何嘗不是如此?日后定要和這王牧之好好交往,柳如是覺得,這王牧之人雖有些呆傻,今日一番談吐,卻十分獨(dú)到,往往有驚人之語。乍一聽,只覺好笑,細(xì)思起來,卻有那么幾分道理。
“哪有,你這蹄子,沒事就想這些事情,也是個耐不住的人,天色晚了,今日也沒有什么重要人等來訪,一般的浮浪公子,我也懶得見,你去對徐媽媽說,我睡下了,今日不見客了?!?p> 便叫喜鵲熄燈就寢了。
樓下大廳里,華燈初上。正是良辰美景之時,徐佛的其它女兒們,各自招呼自己的相好,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徐媽媽看著自己的院子如此熱鬧,嘴早笑爛了。他今日聽那東山王家的二公子說起自己的女兒柳隱,似乎有贖買之意。便隨口一說,要三千兩銀子。倒把那王顯嚇了一跳,更不敢生贖人之意了。真是的,自己女兒這些年在淮揚(yáng)一帶,風(fēng)頭正勁,聲名都傳到京都去了。要他三千兩銀子,值當(dāng)什么?真是的,小門小戶,沒點(diǎn)見識。
聽著樓下的喧鬧,柳如是一夜難眠。
正如魯迅先生說的,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我只覺得吵鬧。
這些個人,又怎么會知道,這樣的熱鬧,真是過一日,便少了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