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憐站在文史閣樓下,忽然,一片焦黑的閣樓上方,一點(diǎn)白色引起的她的注意,她慢慢退到遠(yuǎn)處,極力想看清楚是什么東西,但但總是隱隱約約看不分明。
恍惚間看到有個人在向著她招手,周呈從閣樓的窗口探出頭來:“李姑娘~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李知憐抬頭指著不遠(yuǎn)處那個有些發(fā)白的東西:“周公子~那邊好像有什么東西”
周呈點(diǎn)點(diǎn)頭,從窗口爬出,雙手抓著被燒過的屋檐,背過身,雙腿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向著她指的方向移去,他的身體全部都伸直了,還是夠不到那個白點(diǎn)
李知憐急道:“周公子~你先別動了,我上去拿”
周呈向下探了探,一咬牙松開手,又向前跨了一小步,扯下了那個白點(diǎn),他身體一晃,很快便抓住了其他的木頭,他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把身體撤回來,背靠在窗邊長長地喘口氣,隨后拿起那白皮,竟是一個水袋
下面?zhèn)鱽砝钪獞z焦急地喊聲:“周公子~你沒事吧!”
周呈向她擺擺手,窗邊的殘余的木頭一陣松動,他身體一晃,伸出手去想捉住什么,卻什么也著不住,身體直直的往下掉去
李知憐身形一展,縱身一躍,來到文史閣二樓,一把抱住周呈的腰,在空中一收,“唰”的一聲落在便落在地面上
周呈望著她,漲紅了臉,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李知憐笑道:“我說周公子,這種事情,以后還是我來做吧!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上哪去找一個天之驕子周呈賠給你爹??!”
周呈垂下頭撣了撣身上的塵土,許久才抬起頭,又變回以前那副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這是個水袋”
李知憐接過來一看:“這都什么東西???怎么油油膩膩的?”
周呈答道:“這是豬的膀胱,一般是用來滅火的”
李知憐愣住:“那是救火的時候留下的?”
周呈搖搖頭:“應(yīng)該不是,這是掛在屋檐上面的,如果是救火隊(duì)的,那應(yīng)該掉在地面上的,而不是掛在房檐上,怪不得當(dāng)時這火不僅沒有蔓延,而且在救火對趕過來時,火已經(jīng)被滅得差不多了”
李知憐點(diǎn)點(diǎn)頭,看向里面正在忙碌的王宏恩:“他這么做是為了一樓和二樓的書籍不被火波及到”
周呈隨著她的目光看去,問道:“我現(xiàn)在將他帶去大理寺問審”
李知憐一把拉住他,搖頭道:“我能看得出來,他是真心的喜歡這里的藏書,可能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吧!”
周呈訝異地望著她,沒有說話
李知憐嘆了一口氣道:“沒有什么絕對的對錯,而且王宏恩也不是殺害趙千凝和杜若依的兇手”
周呈驀地抬起頭,突然向她行了一個禮,快步離開了文史閣
李知憐一怔,快步跟了上去,沉吟了許久,說道:“周公子~此事……并沒有傷及無辜”
周呈沉默著,看著她,說:“這件事,本來就因你而起,李姑娘若是不想追究,我亦無話可說”他的目光,深邃而遙遠(yuǎn),仿佛是要望及長空最遠(yuǎn)處
李知憐跟隨著他的目光,靜靜地望著天空。
兩人就這么并排走著,陽光下,兩人的身影在他們的腳下形成一個黑點(diǎn),交織著
李知憐抬頭仰望著他:“周公子可否借我一點(diǎn)銀子”
周呈詫異地睜大眼看她:“銀子?”
李知憐背過手,緩緩道:“陛下要送太子去國子監(jiān)上學(xué),我不放心,想給他找他武林高手護(hù)身”
周呈這才收回目光,問道:“李姑娘知道去哪里買?”
李知憐道:“聽說西市里有一條暗坊,專門做這種見不得光的生意”
周呈掃了她一眼,看見她低垂的面容,微微透出一種紅暈
李知憐感覺到他在打量著自己,垂著頭繼續(xù)道:“等冊封大典一過,有了錢,我一定還你”
周呈緊接著說道:“你先回去換身衣服,我一會去沈府接你”
大理寺刑房內(nèi)燈火通明,四周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刑具
楊子洛被綁在刑案上,沈知堂坐在對面的條案后,冷冷地看著他
楊子洛一聲大叫噴出一口鮮血,笑道:“世人皆傳,沈大人不喜對犯人用刑,如今看來也只是傳說而已”
沈知堂冷笑道:“你不算人,人不會做出殺師的惡行”
楊子洛抬起頭來,哽咽道:“那是他根本就不配為人師,我從小便跟隨著他,照顧他們一家人的生活起居,可是他呢,只教我驗(yàn)尸,臟活累活都是我的,那個賺錢的鋪?zhàn)?,他連進(jìn)都不讓我進(jìn),卻讓他不爭氣的兒子拿著那些寶貝到處低賤售賣”
沈知堂看了楊子洛一眼道:“這么說你那師兄也是殺的了?”
楊子洛望著他,沒有說話,良久,他獰笑道:“是??!那天我跟他說,家里來了許多新的寶貝,讓他回來拿!他就真的傻乎乎的回來了”
沈知堂哼一聲:“那你殺那些魏家莊來的人,又是為何?”
楊子洛住劇痛,臉上勉強(qiáng)擠出一點(diǎn)笑容:“我和他們談合作,他們不愿意,我索性就把他們?nèi)珰⒘恕?p> 沈知堂瞇起眼睛,看著他,問道:“那為何又如此費(fèi)勁心思將他們的器官取出來,擺放成那個樣子,你一個人又是如何將四具尸體運(yùn)送到四個城門之外的,楊濤身上的血蟲你又是哪里得來的?”
楊子洛垂下頭,突然,大聲嚷嚷起來道:“人是我殺的,我已經(jīng)認(rèn)罪了,還有什么好說的……”
沈知堂緩緩站起身,說道:“人是你殺的沒錯,可還有一個人或是一批人,幫你控制住了他們,甚至還幫你布置了現(xiàn)場,是不是?”
楊子洛頓時慌了,他搖晃著鐵鏈,嚷道:“那又怎么樣?人是我殺的,我已經(jīng)認(rèn)罪了”
沈知堂慢慢走進(jìn),在楊子洛的耳邊輕聲說道:“幫你的人,不~應(yīng)該是叫你殺人的那個人,就是知憐在你師傅家門口見到的那位何公子吧?”
一滴冷汗?jié)B過他臉上的鮮血,躺過他楊子洛的面頰落到地面上,他面部肌肉不停地顫抖著,突然怒視著沈知堂,用力的想掙開身上鐵鏈,喊道:“是我殺的……我殺的……你還想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