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珊瑚枕上千行淚,不是思君是恨君。
我在宮里的日子就是這樣,醒來后再笑,笑夠了再睡,反反復(fù)復(fù),二皇子起初還來常??次?,漸漸地,來的日子越來越少,最后終究是不來了。
兩個(gè)宮娥以為我瘋了,都躲在門外不敢見我,一日,二皇子氣沖沖地闖進(jìn)來,直接將我從床上狠狠地扯起來,一直把我扯到一個(gè)看起來十分蕭索破敗的宮殿面前,他狠狠地掐住我的雙顎,瘋狂地笑著,“來啊,你不是要救傅懷嗎?!進(jìn)去??!他就在里面!”他將我的雙顎狠狠地扳住,目光冷厲,將我扯到門前,將門重重地踢開,一把把我推進(jìn)去,又將門狠狠地帶回去鎖住。
我踩著滿地的枯草,碎瓷,這哪里是金碧輝煌的宮殿呢?這是一場(chǎng)妖冶美麗的人間地獄。
恍惚之間,我看到一個(gè)蓬頭垢面的男子,躲在柱子后面哆嗦,雙眼無神地看著我,卻還一直留意著我的動(dòng)向。
我仔細(xì)看清臉后,感覺什么卡在了我的喉嚨,天之驕子,竟落成這樣的下場(chǎng),而他的二哥卻安然無恙地享著清福。我慢慢地走過去,想要告訴他,我是朝歌,我來救你了。他直接抓起地上的碎瓷片,一把枯草,朝我扔過來,我一時(shí)被他嚇得愣在了原地,在我腳邊的碎片又再一次地嘩聲碎開,一塊碎片險(xiǎn)些劃破我的臉。
怎么會(huì)是這樣,付懷瘋了?我慢慢地走進(jìn),試圖安慰他,讓他平復(fù)好心情,他變得更加瘋狂起來,一直失控地哭吼,“別過來,你別過來!”
“杜懷生,我是朝歌!”我不管他的死死掙扎,用盡力氣,才讓他最終安靜了下來,將他抱緊,“懷生,我是朝歌!”盡管自己在他的懷里松了一口氣,但是我的心頭卻有千千萬萬只蟲子撕咬我,又癢又疼,全身開始顫抖起來。
沒想到,杜懷生一把將我推倒,雙目長(zhǎng)得快要裂開,一直抱著頭痛苦地哭喊,“母妃,母妃........”
我一時(shí)疼得在地上不能動(dòng)彈,疼得額頭直冒汗,全身蜷縮,杜懷生有在旁邊笑了起來,指著我,“蛇!蛇!”
我在地上直接昏死過去.........
直到門被一點(diǎn)一點(diǎn)打開,微光刺痛著我的眼睛,我躺在冰冷的地上微睜著眼睛,看著一個(gè)男子緩緩地走過來,好像將我抱住了,手卻在不停不停的顫抖,我趁著這一點(diǎn)溫暖,又繼續(xù)昏睡去,在夢(mèng)中,不知哪里的雨滴落在了我的雙頰,沒想到我竟還有一種舒服的錯(cuò)覺.........
“阿尋,阿尋?”
“阿尋,阿尋?”
“阿尋,有我在?!彼o緊地抱住我,口中不停的呼喚..........
“你醒了?”,我看著墨澤站住我的身邊,兩眼漠視,十分冷漠?!斑@里是解你心蠱的藥?!蔽覍⒛槃e到一旁,此時(shí)此刻并不想看到他。
喔,不。是永遠(yuǎn)都不想看到他。
“這瓶藥能解你心蠱,吃了它!”他走過來,將我的手使勁地扳開,一把將藥塞在我的掌心,無奈我的手緊緊地閉著,他怎么也打不開,可我的心又使勁地疼了起來。最終那瓶藥,還是到了我的手里。
我看著他,呵呵地笑著,連我自己都覺得笑的十分的醒腦。
“墨澤?!蔽页箘诺厣敌Γ瑢⑹执瓜聛?,他看著我的手,以為我最終要妥協(xié)了,可他沒有想到,那瓶藥在我的手里竟開出了血花。
“姜尋,你干什么?!”他用法術(shù)將我定住,面色極其難看,將我手里的碎瓷片一片一片地手中挑走,我使勁渾身解數(shù)也不能動(dòng)彈,低下頭來狠狠地瞪他,他看著我良久,緩緩地道,“我知道,你恨我,可這是仙陛給我的任務(wù),我不能違反?!?p> 他看著躺在地上打滾的傅懷,最終艱難地吐出幾個(gè)字,“這是宿命?!?p> 去你娘的宿命!
我指著傅懷,朝著墨澤,“你倘若是救了他,他今日也不會(huì)成這樣!”
“傅懷的命,阿尋。”他看著一直想要掙脫的我,嘆著氣,“我們什么都不能改變?!?,我朝著他吼,心里卻十分的低落,“你信這宿命嗎?你口中的宿命就是無辜的人白白的犧牲,心腸狠毒之人卻要享盡這一切的盛世安逸嗎?”
他最終沉默,話也不說,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你以為,我不知道阿嬤是怎樣死的嗎?”,他步子一頓,抬起頭來看著我,目光里不辯辭色,我哭笑著搖搖頭,喉嚨已經(jīng)嘶啞,“她死于上界人之手,難道這也是你們口口中中的宿命嗎?!”
“回答我?!”,我又朝著沉默中的他嘶吼,可這一次他在沒有抬起頭來,站了良久,幾個(gè)字仍是擲地有聲,“阿尋,回伏都吧,阿瑤,蕭頡他們都在找你?!彼忾_了我身上的定身術(shù),“回去你就可恢復(fù)靈力了?!?p> “再?zèng)]有救出傅懷之前,我絕不回去?!蔽铱粗叵碌乃幤克槠?,“今日,你與我也猶如此件,從今往后,一刀兩斷?!?p> .................
我看著躲在角落里面的傅懷,終究是笑了,笑得凄楚又慘烈
我終于曉得了,世間癡念,也不過如此。
“漂亮姐姐,你不哭,哭了就難看了。”傅懷傻癡癡地走過來,蹲在我的旁邊,用手指著我臉上的淚,將它一點(diǎn)一點(diǎn)按碎。
門被猛烈地撞開,二皇子看著我們的樣子似乎很是滿意,因?yàn)樗麖倪M(jìn)來后,看到我們的慘狀之后,就一直在笑,“怎樣,姑娘,答應(yīng)我了嗎?”
我地上,抬起頭來狠狠地瞪著他,“你休想?!倍首訍罉O了,拍著手稱快,“好啊,好啊,哈哈哈哈,姑娘與我的六弟還真是情深?。 ?p> 他看著坐在我旁邊的傅懷,手向后一揮,“把肖庶人的尸體抬進(jìn)來?!?p> 兩三個(gè)男官,抬了個(gè)蓋著白布的木板,白布下有一具滿臉血痕的女尸,那模樣觸目驚心,叫人看了實(shí)在是頭皮發(fā)麻,傅懷卻早已經(jīng)失控地大叫又大笑,眼淚和口水混疊。我看著他,一時(shí)再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因?yàn)槟阌肋h(yuǎn)都喚不醒一個(gè)已經(jīng)瘋了的人。
他走過來,左手緊緊地掐住我的脖頸,右手拍著我的臉頰,嘆息道,“嘖嘖嘖,可惜了,可惜了?!?p> “照著這位肖庶人的模樣,在這位姑娘的臉上劃十刀,記住了,給我一筆一筆地劃,要是少了一刀,我就劃在你們的臉上!”命令完后,他將殿門用力地帶上.........
后面的宮娥陸陸續(xù)續(xù)地走了過來,有拿著刀子的,又拿著筆的,又拿著銅鏡的,又偷偷地笑得,有嘖嘖地憐惜聲,有在旁邊糾正指導(dǎo)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