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我們四個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走到穹顛之上，紅色的楓葉悠然飄落，瑄珩最先開口：媚兒，師父，怎么樣？”
我低下頭：“媚兒學(xué)藝不精，還未想到醫(yī)治之法?！?p> 瑄珩握緊拳頭：“病因呢？”
?。骸皟H觀脈象，媚兒猜測是蠱，具體的，媚兒想著，今晚趁師父睡著，潛進去，詳細檢查。”
瑄珩變了臉色，燕知許小心的叫了聲瑄珩的名字，瑄珩回神，眸色復(fù)雜的看了眼燕知許，轉(zhuǎn)過身：“今晨我已經(jīng)試過了，沒有用，師父不配合?！?p> 我咬著牙：“難道！”感覺到自己的語氣過于激動，我頓了頓，降低音調(diào)：“難道就干等著？”
衛(wèi)柏希接道：“桂花糕，桐安已經(jīng)吃了，雖根治不了蠱蟲，但穩(wěn)定病情，絕對沒問題，這三天，我們輪流在梧桐殿守著，觀察的同時也能避免意外?！?p> 瑄珩點點頭：“元節(jié)的事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媚兒你去備藥，師兄先去守著?！?p> 瑄珩的反應(yīng)，印證了衛(wèi)柏希的推測，也是，以他的聰慧，不可能聯(lián)想不到，他不知道我的身份，那他一定是覺得師父因為他才會受傷的吧。
瑄珩說完就返回了梧桐殿，燕知許下意識跟上，走了幾步，停下來看向我，我回禮：“勞煩知許姐姐。”
燕知許道過謝匆匆追了上去。
該道謝的難道不是我嗎？
衛(wèi)柏希站到我身邊：“難得啊，她的眼里容得下別的女人了，恭喜你，讓她感覺到了危機?！?p> 是嗎？我相信燕知許有那么一點喜歡瑄珩，嗯，或者更多一點，曾經(jīng)不表達，現(xiàn)在因為我，才開始表達，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呢？還是受不了別人動自己的玩具？
無暇去追尋答案，還是得先緊著師父的事。
連續(xù)兩天，我變著花樣給師父準(zhǔn)備糕點，師父雖嘴上不提，但也算配合，期間我也嘗試將散靈咒變調(diào)，看能不能引出蠱蟲的痕跡，毫無頭緒。好在神幽草的確神奇，算是穩(wěn)住了。
距元節(jié)還有一天，瑄珩需與黎山各分殿做最后的確認(rèn)，今日份的糕點已經(jīng)送完，等師父睡著，我便站在梧桐殿左進房間的屋頂上，守著師父。衛(wèi)柏希閑來無事，一直陪著我，瑄珩似與燕知許有些口角，漠然走掉后，燕知許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看到我，也飛身站到屋頂，狠狠瞪了眼衛(wèi)柏希，原地坐下，望著月亮出神。
明天就是元節(jié)了，有些事，還是問清楚的好。
我坐在燕知許身旁：“知許姐姐，你喜歡師兄嗎？”
燕知許下意識回答：“喜歡啊，從小就喜歡?！闭Z氣輕快，不待我問，繼續(xù)說：“要不是為了能與他在一起，我才不上戰(zhàn)場呢，我不喜歡打架，討厭鮮血的顏色，一聞到尸體腐爛的味道就想吐，我不像他悲憫眾生，也不像衛(wèi)柏希野心勃勃，說白了，大姜的興衰，四國的周旋，與我一個小女子何干?！?p> 燕知許頓了頓：“可他是晉安侯啊，六大世家之首，能配得上他的女子，要么六大世家中的千金，要么一國公主，我父親貴為將軍，戰(zhàn)功累累，一生所向披靡，知道我喜歡瑄珩，第一次不戰(zhàn)而降，嘆息著告訴了我三個字，不可能。不可能你明白嗎？我連努力的機會都沒有，憑什么?。∥移徽J(rèn)命，我喜歡瑄珩，很喜歡很喜歡，所以從那以后我就隨父親南征北戰(zhàn)，希望等我功勛加身，能為自己多爭取些話語權(quán)?！?p> 我心思微動：“可是知許姐姐，你走到現(xiàn)在，手握十萬驚雷軍，北上伐陳，南下征列，西退梁武，寧王殿下的功勞都有你一份，放眼大姜，朝堂之上，也只有寧王殿下可與你平起平坐，你，為什么還在等？”
燕知許再一次狠狠瞪了一眼衛(wèi)柏希，冷笑自嘲：“那就要好好問問我們寧王殿下了，北上伐陳后，皇上論功行賞，我覺得時機已到，整理驚雷軍，準(zhǔn)備退下來，與瑄珩說清楚。可衛(wèi)柏希說我如今位高權(quán)重，怕引起皇室忌憚，趙連忠他兒子還沒娶親，間隔太短，怕多生枝節(jié)，不如多攢軍功，更有談判的資本，我信了，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信了，跟著他一路廝殺，大局初定，兩年前，他說退就退，將鎮(zhèn)北軍一并扔給我，我還天真的以為，只要熬過去，瑄珩就離我不遠了，沒想到，皇室過河拆橋，成天研究著給我賜婚，除去最信任的趙氏家族，其余人選，嫁的好了，會打破當(dāng)時的平衡，嫁的不好，手中的兵權(quán)就更沒有理由收回去，想來想去，覺得衛(wèi)柏希最合適，只有我嫁給衛(wèi)柏希，驚雷軍才能交還回去。不過衛(wèi)柏希還算有那么點良知，拒絕的徹底，后來他的身份曝光，皇室猶豫，便一直拖著，我怕再生變故，等不下去，也不想再等了，這次回來就是想交出兵權(quán)，若皇上還不同意我跟瑄珩的婚事，我就搬進晉安侯府，大不了沒名沒份的過一輩子，有我在，我看誰敢再嫁進來?！?p> ?。骸翱墒牵瑤熜謺鈫?？”
燕知許的語氣多了幾分危險：“你是說瑄珩不喜歡我！”
我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沒聽師兄提起過?！?p> 燕知許悶悶的說：“這次回來，他倒是變了許多，身邊也多了個你，我感覺到了危機，卻也無能為力，不過沒關(guān)系，瑄珩喜歡你，我也喜歡你，今天與你說這些，也只是想要個公平競爭的機會?！?p> 終于清楚了，終于不用再猜來猜去了，他們兩個相互喜歡，一再錯過，也只能用造化弄人四個字來形容了，好在，一切還來得及，我，也該幫幫他們：“知許姐姐，你誤會了，我敬重師兄，師兄也待我很好，無關(guān)風(fēng)月，不過是親人間的相互信任與扶持。而且我看師兄對你頗為不同，提起你的時候小心翼翼，看著你的時候，滿目柔情隱忍，只是每次遇見，你都與寧王殿下在一處，師兄每次回來都不開心許久，可能以為你與寧王殿下生了情愫吧。”
燕知許驚訝否認(rèn)：“怎么可能，三十萬鎮(zhèn)北軍，十萬驚雷軍，丟回去也是需要時間的，而且那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怎么也得多囑咐兩句。你說瑄珩誤會了？所以他是在生我的氣，怎么辦？”
我輕笑提點：“知許姐姐，我認(rèn)為啊，喜歡就要告訴他你喜歡，就算得不到回應(yīng)，也要在他心里占個位置，尤其像師兄這種什么都藏在心里的，你一定要明明白白的表達清楚，否則，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要么放棄，要么痛不欲生，姐姐，你覺得呢？”
燕知許恍然大悟：“對對對，我一直以為以瑄珩的性格會喜歡嫻靜典雅，飽讀詩書的女子，這么多年來，在他面前，我一直克制有禮，細細想來，好像從未說過我喜歡他，我這就去自薦枕席，媚兒，就麻煩你在這吹吹夜風(fēng)，畢竟少兒不宜嘛！”
說完又瞪著衛(wèi)柏希：“我將媚兒托付你照顧了，你欠我的，要是今晚媚兒少了一根頭發(fā)，咱就新賬舊賬一起算?！?p> 衛(wèi)柏希嘲諷道：“八字還沒一撇，先把位置擺出來了，小心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呸呸呸！衛(wèi)柏希，老娘要是被拒絕了，你也別想好過！”
撂完狠話，燕知許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想到瑄珩驚慌失措的樣子，我忍不住大笑，衛(wèi)柏希坐在我身邊問：“喜歡燕知許？”
?。骸班?，喜歡啊，知許姐姐多適合師兄啊，師父說師兄很喜歡知許姐姐，這些天我看著，師兄的每一個眼神都隱忍克制，溫柔繾綣，的確是喜歡到骨子里了，王爺，你與師兄認(rèn)識的比較早，可能確定，師兄的心意？”
?。骸艾u珩一向沉穩(wěn)，只不過，喝多的時候，總是喊燕知許的名字，上戰(zhàn)場的時候，也時時刻刻關(guān)注著燕知許，不隨軍的時候，每次燕知許凱旋，他必早早在城門外等著，出征前，也會與本王多多提點，話語中總離不開燕知許，或許，是喜歡的吧?！?p> 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開心，這真是我最近聽到最好的消息：“兩情相悅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事，太好了！”
衛(wèi)柏希略微思索：“本王還以為，你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