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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quán)妃策

第六章 積結(jié)仇恨

權(quán)妃策 薔硝月 2348 2019-08-11 23:58:14

  敬嬪本就是從長樂殿里出來的人,這份得道之恩非同尋常,她如從前一樣去向皇太后請安,才一進殿內(nèi),就聽見太后樂呵呵的聲音“拂莘這孩子,慣懂說話的!”

  長樂殿在皇帝登基以后重新修建過一次,奢華至極后宮再無能敵,光是最普通的碗筷杯子,都是清一色的赤金所制。

  只見張拂莘伏在太后身旁為她捶腿,一襲水蔥色的錦裙,襯得人愈發(fā)乖巧,笑容比山間泉水還甜“妾身可從不敢誆騙太后,實事求是罷了。”

  敬嬪心下一驚,不由緊緊蹙起了眉頭,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才入宮半個月,先是使了心眼晉位分,現(xiàn)在怎么又能這般討得太后的歡心?她不知道的是,這半個月以來,張拂莘天天來長樂殿為太后剝石榴,捶腿捏肩,陪她說話。

  女官報說敬嬪到了,她優(yōu)雅上前行禮“卻鶯請?zhí)蟮钕麻L樂無極,愿您身體安康?!辈⒃谔鬀]注意時,神情怪異的看了張拂莘一眼。

  張拂莘從容不迫的起身向敬嬪一福,站在一側(cè),讓敬嬪一時之間有些恍然,她以前,也曾站過那個位置,不過太后的聲音讓她停止了心中不住的猜測“你來了,賜坐?!?p>  又和顏悅色對一側(cè)的張拂莘道“你給孤捶了半個時辰的腿也累了,你也坐著吧。”

  “能為太后分憂解勞,是妾身的福氣?!睆埛鬏芬琅f是保持著笑容?!澳阊健碧笮χ亮舜了哪X袋。

  敬嬪嗓音清亮對太后道“關(guān)于您千秋的置辦,卻鶯已經(jīng)自己擬好所有章程,給貴妃娘娘和皇后殿下過目了,特地來請您的意思?!?p>  原來宮里下一個宴席就是置辦太后的壽辰了,皇后暫不管事,所以壽宴就由貴妃置辦敬嬪協(xié)理,而很多事情貴妃會直接吩咐于敬嬪,但結(jié)果只會功歸于陰貴妃,這就引起敬嬪暗地里的心思,借著商議的名頭急不可耐的想來太后跟前攬功。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張拂莘心里這樣想著,仿佛把敬嬪給看透一樣。

  太后這時候才看了敬嬪“這些交給你們年輕人去做就行了,孤喜歡熱鬧一些,去年光顧著忙登基事宜也沒操辦,這次闔宮上下要多費一些心思?!?p>  “卻鶯已策數(shù)日,不敢不盡心思。”她恍若是強行的在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一副很勞累卻又強忍著的樣子。

  太后只是神情淡淡“敬嬪凡事也別太操勞了,支持不住便全權(quán)交給陰貴妃,倒是作為華清宮里的主位,那些新來的嬪御,你還要花時間去教導(dǎo)才是?!?p>  說罷,太后想起了張拂莘,詢問道“張才人也住華清?”

  張拂莘溫順一笑“回殿下,是的?!?p>  太后看向敬嬪含笑道“吶,這便是個值得去多多教導(dǎo)的孩子,知道了嗎?”

  敬嬪一想起上次這個小丫頭害自己母子被皇帝斥罰,她卻還得以晉位,心頭“噌“的一下又窩起了火氣,在太后面前又不得不保持賢德,于是勉強笑道“卻鶯明白?!?p>  待兩個人都告退離開后,敬嬪乘上了轎子,她身邊的女官蕓屏卻上前對張拂莘道“我們娘娘請張才人去清平殿一趟?!彪S后敬嬪居高臨下的看了張拂莘一眼便乘著轎子穩(wěn)穩(wěn)離去了。

  張拂莘明明知道王敬嬪跟自己不對付,卻還偏偏要找她去清平殿,只怕是心懷叵測。

  聰明如唐晚,已經(jīng)看出了主子的心意,想了想道“要不,主子就說身體不適,奴婢去幫您推了吧?”

  她搖了搖頭,面上帶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冷芒“不可,躲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更何況敬嬪是華清宮的主位,按照她的性子,若我今日推脫,正好給她加一條問罪的由頭?!?p>  “稟報娘娘,張才人到了?!?p>  張拂莘禮數(shù)做得很是周全,不卑不亢道“敬嬪娘娘喚妾前來有何事嗎?”

  敬嬪高高坐在主位之上,滿身的珠光寶氣直逼眼睛,高挑了一雙柳葉眉“這華清宮里,新來的妹妹們前后已經(jīng)都來本宮這里敬過茶,唯獨遲遲不見張才人你,既在長樂殿遇到了,便請才人來問一問緣由?!?p>  張拂莘語氣不疾不徐道“娘娘想來貴人事忙,妾身已三回登門,都不見您在,不是不想上門來叨擾?!彼睦镄液迷缬袦蕚?,敬嬪要故意專門對她進行一番敲打。

  敬嬪不置可否“也罷,你敬上一杯茶,便回去吧?!?p>  就這么簡單嗎?張拂莘心里隱隱約約覺得并不是這樣,但目前來看,也只能兵來將擋了。

  蕓屏?xí)夂笕硪粋€空杯子放進了張拂莘的手掌心里,只不過里面是空的,并沒有茶水,她心下正疑惑時蕓屏恭聲恭氣的對她說道“小主,宮里的規(guī)矩是向主位敬茶不能灑出一滴茶水出來,否則便是對主位的大不敬,該按以下犯上處置?!?p>  隨后蕓屏提來一壺剛剛燒好的滾燙茶水,緩緩倒進了張拂莘手中的杯子,滾燙的茶水在杯子里一下子就熱了起來,她的指尖一下子被燙得生疼,且十指連心。

  她咬著牙一下子明白過來,敬嬪要的不僅僅是言語上的敲打,還要對她進行實際的折磨,要她明白得罪的下場。連唐晚都看得觸目驚心,卻礙于身份低微不敢為主申辯。

  敬嬪感覺心情無比的快意,眸露戾色道“太后殿下要本宮教導(dǎo)你,那么本宮第一件事便是教你,無所畏懼,有時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接著慢慢悠悠的說“你可要接好了,本宮也喝不了太燙的茶,你就捂冷為止再敬,如果想早點回去,那就不要灑出來明白了嗎?”

  張拂莘縱然性子強韌,因此還被父親責(zé)罵像是一塊臭石頭,此刻額頭上也已經(jīng)疼得滲出密密汗點,可惜這個宮內(nèi)位分尊卑嚴謹,她一個小小的才人還遠遠不足以和敬嬪抗衡。

  她用力堅持著,硬生生挺過來了,一雙柔荑被燙得發(fā)紅起泡,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雙手遞茶“請敬嬪娘娘喝茶?!?p>  敬嬪輕瞥了張拂莘一眼,伸手要接過茶杯的一瞬間,忽然手一松開,只聽見重重的“哐當”一聲,茶杯在地上摔得稀碎,敬嬪聲音冷冷說道“才人怎么連一杯小小的茶都遞不好呢?蕓屏給她重新沏一杯!”

  張拂莘忍不住張開了蒼白的嘴唇,擠出一些聲音“妾身奉勸娘娘,做人凡事都留下一線?!?p>  敬嬪冷哼一聲“倒!”

  突然,從外面進來一個小宮女對著拿著燙壺的蕓屏耳語幾句,蕓屏面色復(fù)雜近身對敬嬪道“娘娘,太后身邊的長孫夫人來了。”

  “怎么會這個時候來?”敬嬪親自出去迎了她進來,一面好氣兒問“夫人現(xiàn)在過來是太后有什么吩咐嗎?”

  公孫夫人看見了拿著杯子站在一旁的張拂莘,面色發(fā)白,略掃一眼,平調(diào)道“太后殿下命老奴來帶張才人去殿中省挑選幾個宮人,不知敬嬪娘娘這還有何事要留嗎?”

  敬嬪心下極為疑惑,仿佛太后是知道自己要訓(xùn)誡于張氏一樣,按理說應(yīng)該不能,思忖一番笑道“無妨,左不過是交代過才人華清宮事宜,既是太后殿下旨意,那便先去吧?!?p>  公孫夫人沒一絲異樣,如既往和氣道“那老奴先行告退了?!?p>  張拂莘的眼底里卻盡是寒意,與敬嬪的目光交錯之間,便看見了對方笑意里的戾氣,微微一福,便轉(zhuǎn)身跟著長孫夫人走了。

  她認為以自己的心性,足以從容自然的面對這發(fā)生的一切,但沒想到走出來時發(fā)現(xiàn)拳緊握在手。

  幸好,當時敬嬪使人召她去清平殿時,她便意識到來者不善,于是令白雪返殿上請?zhí)?,合情合理表明晉位以后配備人手不足,按祖制增添宮人,特請求長孫夫人幫自己挑選幾個機警的,太后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于是,才有了關(guān)鍵時刻脫身的一幕,而敬嬪卻只是在想,這個丫頭的運氣好得非比尋常,卻不曾想過,張拂莘有所防備,先行一步未雨綢繆。

  走在路上,長孫夫人看見張拂莘發(fā)紅起泡的手,令張拂莘十分感到局促,她不著痕跡的掩過袖子,隨即面目如常。

  長孫的腦發(fā)之后挽的是兩根交疊起來的烏木長簪,身形修長,儀態(tài)比尋常富貴人家的小姐夫人們都要好上許多,盡管發(fā)絲已染上絲絲斑白。

  她以諄諄善誘說道“這昭宮從太后還是皇后始起,春去秋來,無數(shù)沙礫化明珠,亦或是曾經(jīng)滄海頃時成土,都是常有之事,太后殿下自開朝以來,母儀天下庇護六宮,只是宮姝八千人,能者自渡,見經(jīng)識經(jīng),勝于高處者自慧眼如炬,兼善于其?!?p>  張拂莘聽后細細揣摩,以禮應(yīng)之“張氏心如明鏡?!?p>  長孫夫人點一點頭,心覺這并不是個蠢鈍之人,語重心長的告誡道“小主還要省得,后宮之中,道阻且長,行則將至?!?p>  張拂莘凝神道“有志之人承恩,必定記德。”她心中了然,自己的舉動是一種消耗,所有援施暗處都標注好了價值,她從來不會懵懂無知。

  長樂殿。

  長孫夫人回到太后身邊侍奉時,斟酌把知道的事情稟報了一遍“本來這等小事不用擾太后耳根,只是奴婢覺得敬嬪是殿下的人,而張氏又剛?cè)肽?,長此以往會生出不利之事?!?p>  荀太后的臉上愈發(fā)不好看“原本孤從底下挑人送進雍王府時,正是看中敬嬪恭順機靈,進退有度,怎么如今如此不知輕重?!?p>  長孫夫人見人有了惱意連忙道“這件事興許是敬嬪事出有因,俗語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不找別人卻獨獨找那張氏?!?p>  “事出有因?孤是看敬嬪這個主位做得越發(fā)的大了,當初老幺心存異念時,她就愚昧糊涂毫無察覺,呵,也不知是真糊涂還是假裝一無所知蒙騙于孤,自己好做娘娘?!?p>  聽到太后發(fā)怒,縱使是侍奉陪伴多年的長孫夫人心生一凜,她是何等玲瓏之人,自然知道太后并不是想維護張拂莘,而是早早就對敬嬪存下不滿,太極門之變……絕對是太后不可觸碰的逆鱗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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