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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門伊始

女兒嬌 五卷章六 大開殺戒的卿墨(下)

蓬門伊始 東曦宸 3050 2019-08-27 16:30:00

  “謬贊謬贊?!?p>  衛(wèi)子謙翻身起床,順道用手揚起被子攤開,里面塞了軟枕,外頭再下了紗帳。

  卿墨就手旁觀,待得他再將房門關上落鎖后,才到窗旁躍身而出。衛(wèi)子謙隨即跟上,反手掩好了窗戶,乍看之下與關門閉戶無異。

  衛(wèi)宅里除了廚灶和灑掃外,并無其它下人。因此現(xiàn)下夜深人靜,各房人都紛紛洗漱安睡,并無人在廊下庭院走動。兩人迅速穿過游走,頃刻便從側門出了宅。

  卿墨帶著他去到了城郊山腳單獨建起的獵戶木屋處,入屋前抖開了黑色的厚披風將衛(wèi)子謙整個身體藏在里面,另外給他戴上了全封閉只留兩個鼻孔的黃銅面具。

  這是帶他裝逼帶他飛的節(jié)奏。

  衛(wèi)子謙默默地任他折騰,直至看見他也全副武裝準備好后,才忍不住開了口:“……為什么面具你是青銅,而我是黃銅?”

  這明晃晃的黃色,在黑色之中,可是很醒目的標的物哪。

  “你是主使,我是監(jiān)護。黃色為上,這是尊重你?!鼻淠捳Z說得很溜。

  但衛(wèi)子謙怎么聽,怎么就覺得不可信呢。

  “放心,我起誓會用生命保護你,不必再作無謂的擔憂。進去吧!”

  卿墨右手放于內心還在糾結不已的書生后背處,穩(wěn)穩(wěn)地推著他向前走。

  簡陋的木屋內只燃了一支蠟燭,昏暗的光暈映照在墻上拉出四條黑影。一直負責探看外頭情況的女子輕聲提醒道:“來了?!?p>  另外三個男人站起走向前,會同女子一道迎接進門的來人。但他們與兩人的距離還是拉得很開,似是帶著些許防備。

  青銅面人站在黃銅面具右側,從袖內掏出一枚令牌,沉聲道:“主使大人在此,還不行禮拜見!”

  為首的中年男子手上也有一枚令牌,恭敬地遞上前,待兩枚無縫地拼合在一起時,四人這才解除了戒備,深深地行下屬跪禮。

  “黃雀、灰雀、藍雀、彩雀——拜見主使大人!”

  黃銅面具走到桌旁的椅子上坐定,并沒有讓他們起身。那原本溫潤如玉的聲線,此時刻意壓低,顯得略為磁性沙啞?!氨臼箒泶说哪康?,汝等可還知道?”

  “屬下無能!”中年男人‘黃雀’神色沉痛,“‘蟄獵’成立至今六年,本已發(fā)展至成員五十八人,卻因管理失當輕忽行事,如今折損過半,還有另一名大將孔雀叛變外逃……屬下無能,請大人降罪!”

  “請大人降罪!”其余三人跟隨低喊道。

  黃銅面具沒有立即言語,只靜靜地睇著下跪的四人,眸色沉深如墨。

  黃雀等人無法瞧見那面具下隱藏的表情,但卻明顯感受到來自上位者不怒而威的氣勢。屋內的氣氛有絲詭異的壓抑,黃雀等不敢妄動。許是準備入夏的緣故,不透風的悶熱很快讓人覺得心浮氣躁,最為年輕的藍雀悄悄地握了拳頭。

  “嗯?”久久之后,黃銅語氣微揚,低問,“目前幸存的人員名冊有帶來嗎?”

  黃雀恭敬回稟道:“因組織已被浸透,為避免成員再遭遇不測,人員名冊已經(jīng)毀去?!?p>  意思是,查無可查。

  “那要如何通知他們來聽命接令?”黃銅面具無法有任何表情變幻,但那雙黑眸卻似是充滿了憐憫。

  黃雀觸及那眸光,不知為何下意識有所退縮,但馬上穩(wěn)定心神,道:“主使大人,孔雀是‘蟄獵’開門五使之一,對組織的情況可說是了如指掌,也肯定已完完全全透露出去。為安全之計,現(xiàn)下采取的是單線傳令的緊急機制,每個成員只知道自己的上級和下屬,旁的皆為機密。因此,并不適宜聚集成員到同一處地方,以防消息泄漏引至全殲——”

  “你這是替本使作主?”似笑非笑的語調響起,黃銅面具打斷他的長篇論述。

  這謊言,編得煞有其事,頗為周全。最終總結成一句話,就是除了他們四人,誰也別想見著面。

  “屬下不敢!”黃雀低下頭。

  “不敢哪?!秉S銅面具伸手搓了搓下巴,“那彩雀你說說,你現(xiàn)在手下還有多少可用之人?”

  忽然被點到名,一直將臉埋在地上的女子有些無措。

  “……回大人……”她下意識地望向黃雀的方向,“屬下……單線跟一人聯(lián)系……”

  “很好?!秉S銅面具溫和地看著她,“那人姓甚名誰,負責哪項任務,又如何聯(lián)系?”

  “屬下……”彩雀囁嚅著,說不出話來,最后只將面孔深深地又埋向地面。

  “看來新官上任的大人是信不過我等老臣子!”藍雀挺起腰身,直接冷笑道,“若說是授命而來,卻進門至今未見有下達任何行動計劃或指示!僅憑一個令牌,如何知道你倆到底是真神還是假鬼!”

  “呵呵!”黃銅面具感覺很有趣,也不惱怒,“其它人也是作如是想法?”

  跪在地上的另外兩人面面相覷,黃雀趁機再開口道:“還請大人釋疑,眼下這被動的困局,大人到底帶來了多少援兵來解困?”

  這已是赤裸的試探了。

  “呵,自是比‘蟄獵’現(xiàn)下尚存的殘員要多?!秉S銅面具輕笑?;貞徽锌粘怯?,報個虛數(shù)嚇唬人誰不會?

  取出四封蓋有印泥的函件讓青銅面人分發(fā)給他們,“既然急于索要上令,便直接給了你們罷,本想著還留個自辯的機會,看來是不必了?!?p>  他們各自狐疑地展開一看,臉色都刷地變得青白。

  “這是什么意思?”

  黃銅面具示意青銅面人上前,將一木盒擱置在桌上,打開后只見到顆顆渾圓飽滿的的紅彤丹藥。

  “汝等既辦事不力,便以死謝罪吧。否則——”黃銅面具笑得意味深長,“自有親眷替你們謝罪?!?p>  沒錯,他們各自取到的函件上,明細地列著家族各房人的名單和所在地。其實這本就是當初踏入蟄獵組織時,便已經(jīng)知道的命運:奉獻一人沐恩全族。只是,同樣地,若是一人忤逆犯錯,家族必受誅連。

  “但……但我們……罪不致死……”黃雀咬了牙。

  “你要違抗上意?”黃銅面具望向他,又是那滿溢的憐憫之意。

  去他的憐憫!他就是不服——

  彩雀忍下了一腔傷悲,勇敢地抬頭站起來,取了一粒藥丸仰頭吞了。

  “彩雀!”黃雀瞠目喝止不住。

  “……屬下知罪,謝主上隆恩?!辈嗜冈俣裙蛳?,深深磕首。

  “你……”藍雀面上驚怒交雜。

  一直緘默不語的灰雀嘆息一聲,也起身舉步向前取了藥丸入喉咽下。

  黃銅面具滿意地點點頭,然后轉面向余下的兩人,笑問:“你們呢?”

  黃雀牙齒一咬,迅速與藍雀交換了眼色,然后提氣揚聲高呼:“動——手——唔!”

  一把等得非常不耐煩的軟劍,自青銅面人的腰間出鞘,劃出清冷鋒芒,然后迅速地朝黃雀頸脖處劃下——

  黃雀還來不及感受到痛意,沁涼的液體便源源不絕地自頸項泉涌而出。他瞪著徑自倉惶奪門而去的藍雀,再也發(fā)不出一句話,只直直地栽倒在地上。

  “動手——快動手——人呢?!快動手??!——”

  藍雀邊逃邊高聲呼喊,除了山邊蕩傳的回音外,再無任何聲響回應。

  他慌亂了。

  忽然有股殺氣自腦勺后呼嘯而至,他斂神側讓,一柄鋒利的匕首便釘在了前頭的粗壯的樹干上。入木三分。

  他轉過身,青銅面人已經(jīng)站定在身后。他把心一橫,用力撥出那把匕首。

  黃銅面具等三人未幾趕至,見到的是兩人對峙的場面。

  “藍雀,別犯傻!”彩雀想勸他。家族幾百條人命,又怎么能與一已之身相提并論。何況……她偷偷瞄了黃銅面具一眼,心里存疑卻不敢確定。剛才吃下的那顆丹藥雖苦澀味沖,但入腹后并未覺有任何不適之處,也許……

  灰雀卻是已看明白,心下嘆息,道:“他已經(jīng)叛變了?!?p>  “什么?”彩雀驚疑地望過去。

  青銅面人將一堆腰脾扔到他面前,整整一十八個。全是“四方死士”的識別牌。

  “你喚的是這幫人嗎?可是,他們倒下的時間,比你們還要早一些。”

  “可惡!”心頭的寒意越來越甚,藍雀自知已無后路,握緊了匕首,直接沖著青銅面人揮刺過去。

  青銅面人搖著頭,似是隨意地揮劍一擋,藍雀竟然頓覺乏力,匕首直接脫飛開去。這是……

  “你們下了藥???”他恨得五官扭曲。真卑鄙!

  青銅面人惋惜地看著他?!坝刑峁┙馑幯?,只是你不肯吃?!蹦呛兴幫桦m然味道不好,但效果還是不錯的?!昂昧?,不想死就束手就擒吧?!?p>  “我……”

  藍雀神色復雜,正要說話間,一支冷箭自林中射出,將他當胸穿透而亡。

  還有幾支箭陸續(xù)朝眾人射去,青銅面人躍身而起,揮劍逐一擋下。

  灰雀見狀立即朝來箭的方向追趕上去,彩雀則奔至藍雀身邊一探,幾息間生命跡象已消。

  “死透了?!鼻嚆~面人嘖了一聲,望向黃銅面具。

  “無妨?!秉S銅面具見灰雀已折返,抬頭看了看天色,道:“換個地方說話吧?!?p>  離天亮還有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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